10.回响
筛选资料阶段RT78的消耗量与日俱增,很快库存就快见底了,眼见着马上可以进入临床测试阶段,我坐在办公室咬着左手的指甲盖,右手握着的手机重复着解锁又息屏。
“我们可以谈谈吗?”电话接通後我先发问。
“今晚八点,拾季餐厅。”黎贝斯大概是思考了半分钟才回答我,没有任何废话。
包厢的冷气开得太足了。我跪坐在坍塌米上对着矮桌上摊开的平板,嘴里汇报着HOPE-X的最新进展,喉咙里总觉得卡着点东西,痒痒的,自从那晚诡异的噩梦後身T总觉得不太爽利。
黎贝斯坐在那头,离得很近。他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梨花木桌面,嗒、嗒、嗒。声音不大,但在这狭小的包厢里,像小锤子一下下凿在我绷紧的神经上。他那双琥珀sE的眼睛偶尔扫过来,没什麽情绪,像在看一件X能不太稳定的仪器。
“……下周可以进入小规模合成测试阶段……”我努力把话说完,声音有点发虚。突然x口一阵钝痛,气管像有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了一把,肺里的空气瞬间无法回圈
“咳咳……咳!咳咳咳——!”我猛地弯下腰,剧烈的咳嗽排山倒海般涌上来,根本止不住。冷汗唰地一下冒出来,衬衫瞬间贴在背上。
那烦人的敲击声也停了。
我感觉到他站起身,快速靠近。“怎麽回事?”他一手放在我的肩上。
我想说“没事”,嗓子眼却像被堵住了,只能发出破碎的呵呵声。眩晕感猛地漫上来,瞬间淹没了所有知觉。黑暗募地吞噬了我。最後看到的,是他有些惊慌失措的脸。
好冷。我在下坠,不停地坠。四周是扭曲旋转的暗红sE魔纹,像活物一样蠕动。一个巨大模糊的黑影笼罩着一切,它好像在笑,低沉的笑声钻进脑子里,嗡嗡作响。一只冰冷的手,没有实T,穿透了我的x膛。没有痛,只有一种灵魂被撕扯、被往外拽的恐怖感觉。我要被拖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去了……
“呃啊!”我想尖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猛地睁开眼,昏h的光线有些晃眼。我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喉咙很g。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自己躺在一张过分宽大的床上,盖着松软的羽绒被。房间很宽敞,装修是那种X冷淡的极简风,空气里飘着点黎贝斯身上那GU香水味……这是哪里?他家吗?
门开了。黎贝斯走进来,手里端着杯水。他穿着身深蓝sE的家居服,看到我睁着眼,他脚步顿了一下,表情没什麽变化,走到床边。
“醒了?”他把水杯递过来,“低血糖,心脏撑不住了。叫医生看过,Si不了。”他言简意赅,目光落在我脸上,“你最近怎麽回事?”
我接过水杯,温热的水滑过喉咙,火烧火燎的感觉稍微好了点。
“我……”嗓子哑得厉害,“我怎麽在这儿?”
“菜都没上就晕了,”他瞥了我一眼,“总不能让你Si在餐厅里。”语气平淡。
我看着他努力不去回想刚才的梦,“谢谢。”我低声说。
他没再说话。
喝了水,我抬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
黎贝斯的目光落在我脖子上,汗水把领口打Sh了一小片,黑发也黏在额角。他那双琥珀sE的眼睛,好像有什麽东西在翻涌。他突然俯身,一只手撑在我身侧的床沿,另一只手猛地捏住我的下巴。
“黎贝斯……”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挣开。
“别动,”他的Si锁Si着我,“你约我见面是为什麽,我想我们都很清楚”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唇上,然後,不由分说地吻了下来。
这个吻跟以前完全不同。滚烫,粗暴,充满了掠夺X,像是要把什麽东西彻底点燃、烧光。我被他突如其来的狂热Ga0懵了,身T僵住。但又有GU莫名的燥热,在他强势的侵略和滚烫唇舌的引导下,像被引燃的乾柴,轰地一下烧了起来。防线瞬间崩塌。我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身下的床单,从被动承受,到被他引导着,生涩又混乱地回应。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
衣服什麽时候没的都不知道。皮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下一秒就被他滚烫的T温覆盖。他的动作依旧强势,掌控着一切节奏,可又不再是冰冷的程式。那是一种带着暴戾的温柔,充满了灼热的占有yu。我在眩晕和陌生的快感里起起伏伏,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分不清是病没好透,还是被这狂cHa0彻底卷了进去。身T在他手里化开,燃烧,沉沦。
浪cHa0过去。空气里只剩下黏腻的汗味和未散的q1NgyU。黎贝斯靠在床头,x膛起伏,Sh漉漉的金棕sE卷发贴在额角。他侧过头看我,眼神复杂。我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瘫在那儿喘气。
他起身进了浴室。哗哗的水声响起来。
水声停了。他裹着条浴巾出来,头发还在滴水。走到衣柜那边,拉开cH0U屉,抓了件衣服穿上。
“去洗吧。”声音又恢复了那种平静,“左边第二个cH0U屉的衣服,你自己拿。”说完,没再看我,转身就出去了,带上了卧室门。
我在床上又瘫了一会儿,才勉强攒起点力气,挪下床,腰痛腿软。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下来,带走黏腻和疲惫,脑子也稍微清醒了点。刚才那算什麽?黎贝斯疯了?还是我疯了?那种失控的亲吻,还有自己那见鬼的回应,真是太糟了。
胡乱冲完,裹着浴巾出来。按他说的,走到左边第二个衣柜cH0U屉前,拉开。
里面整齐的叠着几件纯棉T恤,看着都挺普通。我随手抓起最上面那件,抖开。
目光定在T恤左x口的位置,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
一件洗得发白、领口都磨毛了边的T恤。x口的位置,有一个粉sE的巴掌印,我忍不住伸出手附上去。
高二化学实验室……硫酸亚铁和铁氰化钾的反应……黎贝斯那得意的笑脸……
“留个纪念。”他那时是这样说的吧?
他的记忆难道和这件衣服一样经过了漂白吗?
我笑了笑。深x1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
我拿着那件T恤,ch11u0着走出卧室。黎贝斯正背对着我,站在小客厅的吧台边倒酒。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琥珀sE的眼睛扫过来,落在我身上,随即落在我手里的旧T恤上。他的眼神没有波澜,像在看一件完全陌生的东西。
“黎贝斯。”我开口。
“嗯?怎麽不穿?还想再来?”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姿态随意。
我举起手中的旧T恤,让那个淡粉sE的掌印对着他。“这件衣服,”我看着他,目光沉静,“是你的?”
他瞥了一眼,像是觉得我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其妙。“嗯。怎麽了?”
“为什麽有个掌印?”我继续问。
黎贝斯的目光在T恤上停留了几秒,像是在努力辨认一件古董上的花纹,最终,他摇了摇头,语气平淡:“不记得什麽时候弄脏的,你介意的话,可以换一件。”
他的眼神太乾净了。没有闪躲,没有伪装,只有一片坦然的空白。那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不记得了。那个在yAn光下笑得张扬的少年,那个总是闯祸的黎贝斯,连同这件衣服承载的所有记忆,都被那场事故彻底抹去了。
我沉默了几秒,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不会,就穿这件吧。”说着我将T恤套上,掌印痕迹覆盖上的心口像是被什麽东西轻轻刺了一下,不尖锐,却带着一种缓慢蔓延的酸涩。
黎贝斯看着我端着酒杯的手似乎抖了一下。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接起简单地说了两句後他便放下酒杯,“阿尔法有急事,”他抓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这衣服你穿走自行处理吧,不用还,扔了也无所谓。”他没再看我一眼,也没再看那件T恤,径直走向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轻响,门关上了。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一个人,和身上这件被主人遗忘的旧T恤。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理智像一层薄冰,此刻在无声中碎裂。
他不记得了。
他真的……什麽都不记得了。
他活了下来,却永远失去了属於“他”的那部分。
许久,我才回卧房穿上自己的K子和外套,然後,走进浴室,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
坐在回HOPE厂区的车上,我忍不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