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很安静。
外面没风,车窗没关,空气温热又闷,一点声音都放大得很清楚。澜归靠在她怀里,背脊还在微颤,不知道是没缓过来,还是没回过神。
周渡m0了m0他后颈的汗,指尖刚碰上,他就像条件反S一样往她怀里缩了缩,像只怕冷的小狗,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个“澜总”。
“你是不是……怕我不要你?”
她问得轻,像是顺口带过,却感觉怀里人整个人僵了一下。
没回答。
周渡没催,只是低头亲了亲他发顶,声音b刚才还软,“你在我面前,不用一直演得自己很懂事。”
“也不用一直等我先说话。”
澜归这才动了动,像是想抬头,但又没有真的抬起来,只是把脸更贴紧了她x口,声音压得像埋在骨缝里。
“你是不是……看出来了。”
周渡一笑,手掌从他肩往下抚,“你演得太明显了。你知道自己在黏我,也知道黏得过头了。可你就是控制不住。”
“因为你不信我真的要你,对吧?”
澜归像是快哭了,可他眼眶都红了还嘴y地说:“……我信。”
周渡手指点了点他脑袋,“你信什么?信到刚才都快疯了也一句话不敢说?”
他嗓子有点哑了:“我怕你走。”
她低头看他,语气仍然轻得像落下一粒尘土:“那你要不要现在好好跟我说说你怕什么?”
周渡没急着b问。
她把手搭在澜归后颈,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他发根,像是在哄小孩。澜归就窝着不动,脸贴在她x前,整个人缩着,像是真的放松了,又像是在赌她到底会不会听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才终于出声。
“我怕你不要我,不是因为我做错事。”
“是因为……我不确定自己做对了也会被留住。”
周渡听着,低低地“嗯”了一声,像是让他说下去。
“我从来都不是第一个。”澜归声音低到快听不清,“你不是第一个说喜欢我,但也不是第一个说要走的。”
“所以后来我学会了安静一点——你说什么我就听,不主动,不索求,不争抢。”
“就像这样,待着,等你来抱我。”
“但我一边等,一边又怕你不抱我了。怕我就这么乖着,也会被你忘掉。”
“就像我从前被别人忘掉那样。”
他说得断断续续,但每一句都像咬破了口子,从他心底慢慢溢出来。
周渡没打断,等他安静了,才低头亲了亲他眼尾:“你以为我要的,是你‘听话’的样子?”
澜归嗓音哑哑地:“你不是吗?”
“不是。”
周渡指尖往下,抚着他微微紧绷的背脊,轻声道:
“我喜欢你听话,但我更喜欢——你有想法还告诉我。”
“我喜欢你撒娇。”
“喜欢你闹别扭,喜欢你吃醋,喜欢你骂我‘狠’也还是往我怀里靠。”
“我不是在训练你,我是在养你。”
澜归整个人轻轻一颤,好像想说什么,又不敢。最后只抬起头,眼睛红着,嗓子发哑:
“那我要是……真的哪天不乖了,你会不要我吗?”
周渡低笑,手撑着他下巴抬起来,语气像温水一样,轻得一滴一滴往他心里淌:
“你这么会委屈自己,还真有胆子不乖?”
澜归被说得一愣。
她凑近些,把他额头碰了过来:
“你怕我不要你,其实是怕自己不够好。”
“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再糟我都不会走——”
“因为我也有点怕。”
“怕你真的被我弄丢了,怕你哪天不贴我,不求我,不争宠了。”
“那我就不是你的主人了。”
澜归愣了几秒,眼眶突然更红了,嗓音颤得厉害:
“……那你别不是。”
“我不想换人。”
“你做一辈子都好。”
这句“你做一辈子都好”,小得像祈求,但眼神却像誓言。他第一次不是哭着贴过来,而是带着一点主动,抱住她脖子,整个人紧紧缩在她怀里。
像是一只小狗,终于承认了自己不是被调教的——他只是想有个家。
澜归窝在她怀里许久没动,像是怕一动,这个夜晚就会破。
但周渡还是先开口了,她的声音低低的,像夜里半开的窗:
“你说怕我不抱你,其实我也怕你不贴过来了。”
澜归轻轻动了一下,像是抬头,又像只是换个姿势抱紧些。
她继续说:“我以前总觉得你是可以随时cH0U身的人。”
“你会乖,会听话,会露出那种……‘我可以忍受一切’的眼神。哪怕委屈,你也像在说——你不说,我就等。”
“你知道那种等法很可怕吗?”
澜归终于抬头,声音还哑:“你也会怕?”
周渡笑了下,但眼神没有调侃:“我怕你等着等着就不来了。”
“怕你学会不动声sE地退出,然后连抱都不让抱了。”
“我怕你最后变得跟我一样冷静,那我们就真完了。”
澜归盯着她,眼里是没说出口的很多很多话。他张了张嘴,最后轻声问:“你为什么会怕?”
“因为你很会走。”她平静地说,“一旦不想被我m0了、不想再听我说话了,你就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你天生是个g净T面的人,连崩溃都收拾得很好。”
“你只要一转身,就能回到你那个完美的‘澜总’壳子里。”
“而我……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不再贴过来。”
“所以我才狠。”周渡说这话时,轻轻抚着他耳后,“你以为我在C控你,其实我在留你。”
“我要是不那么狠,你会走得更快。”
澜归听到这,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不是崩溃那种哭,只是太委屈、太软了,一下子没撑住。
“你也不早说……”他哑着嗓子低头蹭她肩,“你知道我多怕你其实早就不要我了,我还不敢问……”
“我连问你‘你喜不喜欢我’都不敢,我只敢问——‘你会不会把我丢掉’。”
周渡一手m0着他后颈,一手揽他后腰,语气b刚才更轻了些:
“你怕我不说Ai。”
“但其实你更怕我说了,然后收回。”
“所以你宁愿听训,也不敢来讨一个确定的答案。”
澜归x1了x1鼻子,埋得更深了:“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也试过啊。”周渡低笑,轻轻刮了下他鼻梁,“我也怕说‘喜欢’之后,对方转身不认账。”
“我们两个都不太会要Ai,都太骄傲了。”
“结果你越怕,我越狠;我越狠,你越怕。”
“就像两个互相拉扯的小孩,谁都不肯先开口。”
“现在开了也不晚。”澜归抬起头,眼眶还红,但神情认真,“你说一辈子养我那句话……不能反悔。”
周渡点头,吻了下他额角,低声道:“你这只狗啊,终于舍得主动撒娇了。”
澜归没笑,只抱她抱得更紧了些,像在默默发誓——这次不再等她说完才贴上去,也不再让她一个人等。
天还没完全亮,房间里透着一点浅浅的蓝光,像海面刚开始泛白。
周渡醒得早,睁眼时,发现澜归还窝在她怀里,头埋得低,鼻息擦在她锁骨上,有点痒。
她没动,只低头看着他睡脸。
昨夜他哭得不重,但哭久了,眼下还红着,像是把这两年没流的委屈一夜哭尽了。
他抱得紧,像是怕她走一样,腿也压着,手还握着她一截衣角,像抓着一个港口。
周渡忍不住轻轻m0了m0他头发。
澜归像是被m0醒了,没睁眼,只轻轻蹭了蹭她掌心,然后低声呢喃一句:“……别走。”
声音很小,很哑,像是梦里说出来的。
她低笑了一下:“我哪儿都没去。”
他才缓缓睁眼,睫毛还沾着一点Sh意,眼神懵懵地,像刚认出是她,又像还在梦里。
“你还在……”他低声说着,整个人像放松下来。
“我说了养你一辈子。”她手指绕着他耳朵慢慢蹭,“怎么,睡一晚就不信了?”
他没回答,只往她x前蹭了蹭,然后一声不吭地抱住她,把脸埋得更深了。
像是太久没撒娇,现在终于敢了,舍不得停。
“你抱够了吗?”她轻轻拍了下他后背。
他哑声回:“没有。”
她叹气一声,却没推开,只低声道:“醒了还赖着我。”
澜归抬头看她,眼睛里是清醒过后的黏着:“嗯,我现在不怕你走了,但我想多赖一会。”
“因为你抱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也会怕我走。”
“所以我们谁都不能走,好不好?”
周渡没应声,只用鼻尖蹭了下他眉心,然后说:
“你现在这么软,下次再故意气我试试。”
澜归嘴角轻轻翘了起来:“那你就再训我一次。”
她抬手在他后颈轻轻一捏:“你还想我训你?”
他笑得有点坏,又有点讨好:“想啊,不训我,我会以为你不在意我了。”
她叹气,捏着他耳垂往下扯了扯:“那你记好了,被我训不是因为你是狗,是因为你是我养的。”
“别再把别人当我,也别再让别人m0你。”
澜归红着眼眶点头,像誓言一样:
“我只让你养,只让你训。”
“我已经不再是别人的狗了。”
周渡在深夜醒来,开门看到澜归蜷在门口垫子上,整个人像一只偷偷跑来、却不敢敲门的小狗,眼神既胆怯又倔强,她会先愣住。
因为那不是澜归平时那个JiNg英外壳——不是那个穿着西装挺得笔直、跟客户谈笑风生、在公司稳C大权的澜总。
是一只彻底脱壳的狗,连一点T面都不留,抱着自己的手臂缩着,像是在确认自己还“属于”她。
她那一瞬间可能不会说话,甚至都没喊他的名字。她会安静地蹲下来,声音很轻:
“你怎么在这。”
澜归不抬头,手指紧紧攥着身下那点垫子边缘,像只怕被赶走的小兽: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周渡皱了皱眉。
她没说“怎么可能”,也没说“你想多了”,因为她知道他现在不是在要安慰,他在试图“确认”。
是那种内心深处,反复被丢弃、反复告诉自己“不配”的人,才会做的确认。
她看了他一会,语气忽然冷下来:
“那你怎么不敲门?”
澜归动了动唇,声音小到快听不见:
“怕吵到你。”
“我怕你烦我。”
她盯着他说:“你怕我烦,就宁愿蹲外面一晚?”
他点了点头。
她x1了口气,轻声问:
“你到底觉得我是什么人。”
“训你、0你、命令你……都做了,你怎么还会怕我不要你?”
他听着这句话,像突然被戳中了软肋,喉结滚了滚,低低说:
“就是因为都做过了……我才觉得你会腻。”
周渡这时候才意识到,这条狗,从来不是“被训习惯了”,而是从头到尾——都没被真正“养”过。
她没回房,也没喊他起来。
她直接蹲下来,抬手m0了m0他头发,再顺着m0到后颈。
“你怕得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那你说,我是不是该给你一块狗牌,让你知道自己在哪条链子上。”
澜归像是被这句话击中心脏,猛地抬头看她,眼睛Sh得几乎快要哭出来。
她g起嘴角:“想好了再说,我一旦拴,就不会松。”
“你一旦戴上,就别想再跟别人撒娇,也别想走。”
澜归终于扑上来,紧紧抱住她腰,像是得到了命,整个心防瞬间垮塌。
他低低说:“我戴,我只戴你的。”
然后才有了后面房间里的怀抱与慢慢深入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