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在一万英尺的天边
学期末的校外教学，老师带着我们五年级全T学生搭乘游览车，前往国内一座航空博物馆。据说那里收藏着一架真正退役的波音747，还能走进驾驶舱，亲手握着控制杆，T验飞行模拟。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耳机里放着轻柔的钢琴旋律，窗外的风景像溜走的时间，一幕幕後退。yAn光落在脸上，我却没感觉。眼神落在远方，心却还困在那几天林森与小雨之间微妙的气氛里——那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像静静爬上心口的雾。
自从小雨开始跟我多互动，林森变得……有些安静。不是沉默，而是他的热情，像被什麽慢慢磨去边角。以前他总是像太yAn一样晃进别人的生活，但最近，他说话少了，笑容也淡了。我看得见，却不敢问。
午餐时间，我们三个坐在博物馆後方的草地上。yAn光很亮，草地ShSh的，却不讨厌。林森打开便当，像往常一样夸张地介绍他的炸J块有多香，小雨从袋子里拿出几颗葡萄，递给我们。我接过来，却没吃，只把它们放在餐巾纸上。
「你们看，等等可以去那架波音747耶，真的可以坐在驾驶座！」林森握着参观地图，指着图片，眼睛发亮。
「你很适合当机长欸。」小雨笑着说，语气带着点调皮。
「我当然啊，我可是方向感超强的男人。」林森挺x，做出一副超帅的姿势。
我咬着三明治没说话。太yAn这麽亮，我却觉得有点冷。
林森转头看我，歪着头问：「欸，你今天怎麽那麽安静？不舒服喔？」
我摇摇头：「没有……只是有点晒。」
小雨没说话，但她看着我，眼神不像是在问候，更像是……理解。
下午参观波音747的时候，我们排队等着进入那架巨大的白sE机身。它停在广场中央，像一头沉睡的鲸鱼，腹中藏着天空的秘密。
学生们一个个涌入，我走得慢，在队伍尾巴。林森第一个冲进去，小雨跟在他身後，我则像落在两人身後的一片Y影。
轮到我时，我坐进模拟驾驶舱，双手握住控制杆。面前是一整排闪烁的仪表板、密密麻麻的按键和一大片透明窗。外面是晒得刺眼的白蓝天空，远得像另一个世界。
如果我真的坐在一万英尺的高空，会是什麽感觉？
我闭上眼，想像自己正飞越云层——没有林森，没有小雨，也没有那些说不出口的话。只有引擎的低鸣和自己的心跳，在这个密闭空间里安静地交叠。
我以为那是自由，可奇怪的是，我却有一点想哭。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一种逃避，还是一种释放。
「欸，林龙，你好了吗？」林森的声音在舱门外响起，打断了我。
我睁开眼，看见他站在门边，额头微红，表情却不像平常那麽开朗。
「嗯，快好了。」我低声回答，起身准备离开。
他却突然拉住我袖口，小声问：「你是不是在躲我？」
我一怔，然後，点了点头。
林森没皱眉，也没生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语气里带着一点不懂，又有一点难过：「为什麽啊？」
我低下头，「我不知道怎麽面对你。」
我心里有好多话，想说我怕我们不像以前那样了；想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更喜欢跟她讲话；想说我也不知道这种在意，到底是什麽。
但我一句都没说出口。
林森沉默了一下，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你面对天空可以吗？」
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他笑了一下，没那麽灿烂，却很真：「那我们一起飞行好了，不要一个人飞。」
那句话轻得像气流，却让我整个人震了一下。
我看着他眼里的光，像机舱外的那片白云，也像我们曾经一起笑着跑过C场的午後。没有输赢，没有第三人——只有我和他之间的，单纯又明亮的某种什麽。
回程的游览车上，我们没有多话，但坐得很近。他把耳机递给我，我戴上後，耳朵里传来轻柔的钢琴曲。我们一起看着窗外飞逝的路灯与夜sE，肩膀轻轻靠着，没有刻意，也没有躲避。
我没有问他刚才那句话是什麽意思，也没有说「谢谢」，但我知道，我们之间，好像慢慢又回到了某个原点。
那个不需要言语就能理解彼此的地方。
那天晚上，我翻开日记，写下：
「我今天坐在一万英尺的天空里，却不再孤单。
原来飞行不是为了逃离谁，而是为了找到能一起飞的人。
有些旅程，不必一开始就知道终点，
只要有人愿意并肩坐在你身边，就已经够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