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权御集团顶层的办公室里，彻底凝固了。
那句「我不卖」，像一根无形的、由最坚韧的钻石纤维织成的针，轻飘飘地刺出，却JiNg准地戳破了傅毅珩用权力、金钱与冰冷气场所构筑的、密不透风的现实力场。
力场崩塌了。
简嫚希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观察到「傅毅珩」这个符号剥落的全过程。那张总是镌刻着绝对掌控力的英俊面庞，此刻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雪崩。最初是全然的错愕，彷佛他大脑的处理器接收到了一段无法解码的乱码；紧接着，是难以置信的困惑，那双深邃的黑眸微微睁大，瞳孔里映出她小小的、倔强的身影，像是在反覆确认这个影像的真实X；随後，一丝被冒犯的恼怒如赤红的岩浆，从冰层之下翻涌上来，让他的下颚线条瞬间绷紧。
然而，这一切激烈的情绪，最终都溃散成了一种更深层、更纯粹的……茫然。
那是一种属於孩童的茫然。一个从小到大，想要的一切都能立刻被捧到面前，想要触碰的星星都会有人为他搭建登天之梯的天之骄子，在他三十年的人生里，第一次，伸出了手，却只抓到了一片虚无的空气。
他用一百万来购买一个玩具。这在他看来，不是一场交易，而是一种恩赐。他给出的价格，不是对物品的估值，而是对她顺从的奖赏。
而她，拒绝了这份恩赐。
简嫚希的心脏在x腔里狂跳，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鼓手，用尽全力敲打着求生的节奏。她身T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让她收回那句话，让她跪下道歉，让她立刻、马上把那只该Si的猫双手奉上。但她的灵魂，那个刚刚从长久以来的恐惧蛰伏中苏醒的、小小的自我，却用尽全力，按住了她颤抖的膝盖。
她不能退。
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她会被摔回那个卑微、透明、随时可以被碾碎的原点。
办公室里的Si寂，浓稠得像水银。每一秒，都重若千钧，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能听到空调系统运作的微弱嗡鸣，能听到窗外遥远的车流声，甚至能听到自己血管里血Ye奔流的声音。
她和他就这样对峙着。一个是坐在王座上的、权力失灵的君主；一个是站在地毯上的、刚刚学会反抗的平民。而他们之间，悬浮着一只抱着吉他的塑胶小猫的幻影。
终於，傅毅珩动了。
他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了一下，像是要咽下一口满是玻璃碎渣的空气。他缓慢地、极其缓慢地，将身T靠回了那张巨大而柔软的真皮座椅。动作僵y得像一具提线木偶。
「你……」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吓人，彷佛很久没有使用过声带，「可以出去了。」
没有咆哮，没有威胁，没有解雇通知。
只有这句平淡到近乎诡异的逐客令。
简嫚希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凭藉着本能，才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她紧绷的身T微微一颤，像是得到了赦免。
「……是，傅总。」她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她转身，动作同样僵y。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而不真实。她不敢走得太快，怕那样会显得像落荒而逃；也不敢走得太慢，怕身後那道几乎要将她背脊烧穿的目光，会突然化为实质的利刃。
从总裁办公桌到那扇厚重的门，不过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她却感觉自己走了一个世纪。
当她的手终於握住冰冷的金属门把时，身後再次传来了傅毅珩的声音。
「简小姐。」
她的心脏猛地一停，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缓缓地、不敢回头，只是侧着耳朵，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你桌上那些……」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压抑的平静，「……森林好朋友，是哪家公司的产品？」
简嫚希彻底愣住了。
她花了整整三秒钟，才意识到他在问什麽。那些由他亲手「赠予」的、如今正扮演着监视器角sE的动物公仔。
他为什麽要问这个？
「……是、是研达国际的扭蛋。」她结结巴巴地回答，完全无法理解他这个问题的逻辑。
身後沉默了几秒。
「知道了。」他说，「出去吧。」
简嫚希几乎是落荒而逃。
当那扇厚重的门在她身後无声地关上时，她整个人都虚脱地靠在了走廊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高齐，那位总裁特助，就站在不远处的办公区，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他只是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眼神平静无波，然後继续处理自己的事务，彷佛刚才什麽都没有发生。
简嫚希扶着墙，一步一步地走向电梯。
她的双腿还在发软，後背已经被冷汗浸透。直到电梯门打开，她走进那个狭小的金属盒子，看着数字从66层开始飞速下降，她才终於有了一丝回到人间的真实感。
她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
她刚刚，到底做了什麽？
她拒绝了傅毅珩。她当着他的面，说了「不」。
这个认知像一道迟来的闪电，狠狠劈中了她的神经。恐惧，後知後觉地，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她会被开除吗？他会不会动用他的权力，让她在整个台北都找不到工作？他会不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可是，在无边的恐惧深处，又有一种奇异的、陌生的情绪，像一颗坚y的种子，破土而出。
那是一种……夹杂着後怕的、病态的快感。
她看见了他面具碎裂的样子。她亲手，让那位无所不能的君王，露出了那样茫然无措的表情。
这份独一无二的记忆，成了她此刻唯一的、能够抵抗恐惧的盾牌。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
门开了，大厅里熟悉的灯光和人声涌了进来。简嫚希深x1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僵y的表情，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回了她的岗位。
莉莉立刻像一只感应到气压变化的猫，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脸上写满了担忧：「嫚希！你还好吗？你的脸sE……白得像张纸！大魔王没对你怎麽样吧？」
简嫚希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发现自己的面部肌r0U完全不受控制。
「我没事。」她坐回椅子上，声音有些发虚。
「没事才怪！」莉莉的八卦雷达显然已经警铃大作，「你上去了快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啊！我们部门主管去汇报工作，最多都只有十五分钟！你快说，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简呈嫚希看着莉莉那张写满了「快告诉我」的脸，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麽？
说总裁其实是个吉伊卡哇的狂热粉丝？说他为了买我桌上这个小八，开价一百万？然後，被我拒绝了？
任何一句话，都足以在整个权御集团掀起一场十二级的地震。而她，会是震央那块被撕得最粉碎的土地。
她只能摇了摇头，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藉此掩饰自己的心虚。「没什麽，就是……问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莉莉显然一个字都不信，但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她只能拍了拍简嫚希的肩膀，忧心忡忡地说：「总之，你自己小心点。我看大魔王最近……真的不太对劲。」
简嫚希点了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办公桌角。
那只吉他小八，依旧挂着那副悠然自得的、有点讨打的笑脸，对着空气弹奏着无声的乐曲。
在今天之前，它只是她的JiNg神慰藉，是她平凡生活中一点小小的光。
而从今天起，它变了。
它成了她的护身符，也成了她最大的催命符。是她与那个冰山帝王之间，唯一的、也是最危险的连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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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办公室。
傅毅珩维持着那个靠在椅背上的姿势，一动不动。
门已经关上很久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那GU淡淡的、洗发JiNg的清香，以及她离去时带起的、混杂着恐惧与勇气的微风。
他的脑子里，还在反覆播放着那两个字。
「我不卖。」
多麽简单，多麽乾脆。
却像一句威力无穷的咒语，将他引以为傲的所有武器——权力、地位、金钱——全部变成了无用的废铁。
他的人生，是一连串JiNg密的计算和必然的结果。他想要并购一家公司，他的团队就会做出最完美的方案，最终将其收入囊中。他想要一个专案成功，他就会投入最顶级的资源，确保它按照预定的轨道运行。
他想要的一切，都可以被量化，被分析，被攻略。
除了这个。
他缓缓地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空无一物。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挫败感，像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了他。这b他输掉一场几十亿的生意，还要让他感到无力。因为商业上的失败，他可以复盘，可以找到原因，可以下次赢回来。
但这次，他输给的，是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逻辑。
为什麽不卖？
一百万。对一个前台接待员来说，这是一笔足以改变她生活品质的巨款。她可以用它来付房子的头期款，可以去环游世界，可以买无数个名牌包。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除非……
傅毅珩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除非，她看穿了。
她看穿了他那份不计代价的渴望。她知道，这件物品对他的重要X，远远超过了一百万这个数字。她是在……待价而沽？想要一个更高的价格？
不，不对。
傅毅珩的脑海里，浮现出她最後直视自己的眼神。
那双眼睛里，没有贪婪，没有算计。只有一种被b到绝境後，破釜沉舟的决绝。那是一种……扞卫。她像一只保护着自己唯一宝藏的幼兽，朝着庞大的掠食者，亮出了自己还很稚nEnG的爪牙。
她在扞卫那只猫。
这个结论，让傅毅珩感到一阵荒谬，紧接着，是更加汹涌的烦躁。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来回踱步。窗外的台北市景，如同一个JiNg密的乐高模型，在他脚下铺陈开来。过去，俯瞰这片景sE，总能让他感觉自己是这座城市的主宰。
但今天，他却感觉自己被困在了这个玻璃盒子里。
他输了。第一回合，他完败。
用权力威b，失败。用金钱收买，惨败。
那麽，下一步呢？
恼羞成怒，直接开除她？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闪现了一秒，就被他否决了。那样太难看，太没有品。那等於是向她，向全世界承认，他傅毅珩，因为买不到一个玩具而气急败坏。更重要的是，一旦他这麽做了，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那只吉他小八了。她或许会将它藏起来，甚至……一气之下扔掉。
光是想到那样的可能X，傅毅珩的心脏就猛地一cH0U，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不行。绝对不行。
他停下脚步，双手撑在冰冷的玻璃上，看着下方川流不息的车辆。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既然强攻不行，那就只能……改变策略。
他是一个商人。一个顶级的商人。当一条路走不通时，他会立刻寻找另一条路。他从来不会在一棵树上吊Si。
问题的本质是什麽？
是「独占」。他要得到它。
达成这个目的的途径是什麽？
是它的主人，简嫚希。
既然无法从她手里直接「买」过来，那就要创造一个让她「自愿」交出来，或者……让他可以「合理」接触到它的情境。
一个合理的，公事公办的，不掺杂任何私人情绪的……情境。
傅毅珩的目光，渐渐变得深沉。那种属於商人的、冷静而锐利的算计，重新回到了他的眼中。那片因为被拒绝而引发的情绪风暴，正在被他强行压制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更加JiNg密的作战计划。
他想起了自己最後问她的那个问题。
「森林好朋友，是哪家公司的产品？」
研达国际。
一个以文创IP和扭蛋玩具闻名的公司。
吉伊卡哇，同样是文创IP。一个在全球范围内，拥有巨大商业潜力的IP。
一个绝妙的、天衣无缝的藉口，在他的脑海中，缓缓成形。
傅毅珩直起身，脸上那副冰山面具，已经被他重新拼凑了起来。虽然裂痕还在，但至少，它又能唬人了。
他转身，走回办公桌前，按下了内线电话。
「高齐，进来一下。」
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权威。
不到十秒钟，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高齐推门而入。
「傅总。」
「坐。」傅毅珩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高齐依言坐下，拿出他的万能记事本和笔，做好了记录的准备。他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傅毅珩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用一种公事公办的、不容置疑的口吻，开始下达指令。
「第一，立刻去调研。我要知道近三年内，全球范围内，所有一线奢侈品牌、大型集团与知名文创IP联名合作的成功案例。重点分析其商业模式、营销策略以及最终的营收效益。报告明天早上九点之前，放到我桌上。」
「是。」高齐的笔在纸上飞速地滑动，没有丝毫的犹豫。
「第二，」傅毅珩停顿了一下，彷佛在思考一个极其重要的商业决策，「以我办公室的名义，起草一份内部项目立项的初步意向书。项目名称暂定为权御集团品牌年轻化战略——暨文创IP联名可行X探索。」
高齐的笔尖微微一顿，抬起头，镜片後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惊讶。
权御集团，做的是地产、金融、高科技投资。品牌形象向来是高端、稳重、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老派。品牌年轻化这个话题，董事会不是没有提过，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由傅毅珩本人，如此突然且强势地提出来。
但他没有问「为什麽」。他的职责，是执行。
「好的，傅总。关於联名的IP方向，有什麽具T指示吗？」高齐专业地问道。
来了。
傅毅珩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用一种极其随意的、彷佛只是信手拈来的语气说道：「先从市场上热度最高的几个开始研究。b如……那个叫什麽……吉伊卡哇？」
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刻意让自己的语气带上了一丝陌生和不确定，彷佛他只是偶然听说过这个词。
高齐点了点头，将这个名字记下。「明白。」
「很好。」傅毅珩靠在椅背上，抛出了他整个计划中，最核心、也是最荒谬的一环。他看着高齐，用一种「我只是在物尽其用」的口吻，平静地说道：
「我听说，一楼接待处的简嫚希，对这方面……很有研究。」
高齐的表情，终於出现了一丝gUi裂。他想起了刚才那个脸sE惨白、失魂落魄地从总裁办公室走出去的nV孩。
「所以，」傅毅珩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决断，「为了提高这个项目的推进效率，我决定，临时成立一个专项小组。」
「从现在开始，任命简嫚希为该项目的首席顾问。」
「……首席……顾问？」高齐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一个前台接待员，首席顾问？这听起来像个笑话。
「对。」傅毅珩的眼神，锐利得像刀，「她在这个项目存续期间，直接向我汇报。你负责处理好相关的行政流程和通知。要让这件事，看起来合情合理，明白吗？」
高齐看着自家老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跟了傅毅珩五年，自认为对这位老板的行事风格了如指掌。冷酷、理X、绝对的结果导向。他从来不做任何没有意义、不符合商业逻辑的事情。
但今天，这一切都被颠覆了。
先是召见一个前台接待员长达一小时，现在，又要任命她做什麽「首席顾问」。
这背後一定有什麽。
但高齐知道，什麽该问，什麽不该问。他深x1一口气，将所有的震惊和困惑都压回了心底。
他合上记事本，站起身，朝傅毅珩微微躬身。
「明白，傅总。我立刻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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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五十分，距离下班还有十分钟。
简嫚希一整个下午都处於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她机械地微笑，接电话，登记访客，脑子里却像有一万只乌萨奇在开着除草机来回狂奔。
她完了。她的人生，大概在今天就要画上句号了。
莉莉在一旁看着她，叹了不知道第几次气。
就在简嫚希已经开始思考明天是不是应该直接递辞职信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她们的接待台前。
是高齐。
那位永远穿着合身西装、戴着金丝眼镜、一丝不苟的总裁特助。
简嫚希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来了。最终的审判，还是来了。
她僵y地站起身，声音都在发抖：「高……高特助。」
莉莉也吓得赶紧站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总裁特助亲自下来一楼大厅，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高齐的目光，JiNg准地落在了简嫚希的身上。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像一潭没有波澜的湖水。
「简嫚希小姐。」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她们的耳朵。
「是。」简嫚希已经准备好接收自己的Si刑判决了。
然而，高齐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她和莉莉，同时石化在了原地。
「奉傅总指示，」高齐用他那种特有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宣布道，「鉴於公司即将启动品牌年轻化战略——暨文创IP联名可行X探索专项项目，经研究决定，现任命你为该项目的首席顾问。」
……什麽？
简嫚希的耳朵嗡的一声，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她听到了什麽？
首席……顾问？
她？一个前台接待员？
莉莉在一旁，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个J蛋，脸上的表情，从惊恐变成了极度的震惊，最後化为一片茫然。
高齐彷佛没有看到她们的反应，继续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这是一份临时任命通知，相关的细则和工作职责，稍後会以邮件形式发送到你的个人邮箱。在项目期间，你将直接向傅总汇报工作进度。」
他说完，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cH0U出一张打印好的A4纸，轻轻地放在了接待台上。
那上面，用加粗的黑T字，清晰地印着标题——「关於任命简嫚希小姐为专项项目首席顾问的通知」。
「通知即刻生效。」高齐朝她们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祝你工作愉快，简顾问。」
说完，他便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VIP电梯的方向走去，留下两个彻底傻掉的接待员，和一张荒谬到极点的任命通知。
简嫚希呆呆地看着那张纸。
「首席顾问」四个大字，像是有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灼痛了她的眼睛。
她缓缓地，将目光移向了桌角。
那只抱着吉他的小八，依旧笑得没心没肺。
它不知道，就在刚刚，它已经为它的主人，赢得了一个全世界最荒唐、也最危险的头衔。
游戏，不但没有结束。
反而，以一种她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式，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