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掠过帐外旗帜,掀起沉重如铁的寂静。
灵墟秘境之外,无垠宗临时设立的指挥帐中,长老们围绕着阵盘,神情皆凝重如铁。
魂灯阁急报接连送至,一枚枚魂牌碎裂、一道道裂纹在灵盘上浮现,象徵着数十条X命的消逝与更多弟子命悬一线。
雷息如墨,正悄然吞噬整座秘境的根基。
白长风双手撑在桌案前,眸中怒火翻涌。他声音压抑低沉,却不掩急切:「魂牌碎裂四十五枚,破损者过三百。天道裂痕已现,还要等到什麽时候?我的徒儿……还在里面。」
副宗主稳坐於侧,神情平静如常:「白峰主莫急。禁制尚未完全崩毁,现下若强行开界,只会触动反噬。我们不能拿整个宗门的根基冒险。」
「你说得倒轻松。」白长风咬牙,掌心重重落下,桌面轰然一震。他还想说什麽,却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
阵盘忽地微光闪烁,灵脉感应的轨迹稳定了下来,裂痕不再扩散,雷息亦有收敛之势。
「奇怪……情况稳了。」一位阵修长老缓缓按下灵盘法阵,几道残影交错显现,最终定格为一副奇异画面——
画面中,一道身影静立在断裂的灵脉前,身披破旧披风、头戴歪斜斗笠,那模样竟是……一株红萝卜模样的灵植。它举手落指,一下一下地按在空中裂痕之上,灵光如丝线般缝补破碎空间,银白光晕缓缓扩散,整座秘境像被某种温柔却强大的意志重新稳固。
副宗主瞠目:「那是……神植?还是……阵灵?」
「不仅如此。」另一位阵修喃喃低语,语气中夹杂着难掩的颤动,「这不是普通的灵植……那灵压,怕是早已b近飞升。」
帐中顿时一片Si寂,众人你望我我望你,谁都不敢先开口。直到那名一直闭目不语的男子,终於睁开了眼。
宗主莫清岳,一如既往地冷静,像剑拔鞘,话语沉稳却宛若天威:「传讯陆星河。不计一切代价,将那神植带回无垠宗。」
白长风猛地转头,脸sE瞬间铁青:「你是说……要夺?」
「宗门利益为先。」莫清岳语声无波无澜,「林语曦就算是你亲传,也不能阻挡宗门夺得此物。神植之稀,足以左右一宗未来百年气运。她若愿交出,宗门自会厚赏;若不愿……连人带植,一并带回。」
副宗主在旁补了一句,语调一样平静:「白峰主,我们理解你的情感,但宗门决策不可受私情左右。」
白长风一言不发,指节在桌边微微泛白。他知道,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宗门置於边角,但却是他第一次,连自己徒儿的命与尊严都护不住。
帐内长老们纷纷低头,没有人敢为林语曦多说半句。因为所有人心中都明白,神植的价值远远超过一名筑基弟子的命运。
远处天际,雷云慢慢散去。
而在秘境深处,薄雾笼罩的幽林之中,红萝卜灵植千里静立於裂痕之前,最後一指落下。整座秘境似乎发出了一声轻叹,阵法之光重新汇聚,裂缝闭合如初。
在芥子空间内,语曦站在丹房前,微微仰头望着渐亮的天顶。她早已察觉到,空气中那GU不属於天地的气息开始聚集,那是权势与贪婪的气息,是从来没有真正庇护过她的「宗门」的目光。
「千里,你是为他留下来的,对吗?」她低声问道,语气轻柔,却像穿透了岁月。
千里站在她身後,披风随风轻扬:「我守的,是主人的最後一个承诺。」
语曦沉默了片刻,望向灵田中忙碌的福来与芝哥、静静守在丹房门前的啊呜。这片天地,是她用命换来的容身之所。
而她知道,这平静,不会太久。
秘境另一处,密林深处。
陆星河站在一株焦黑古木前,低头看着掌心的传音玉简。简中传出的,是莫清岳一字一句的命令,没有情感,只有铁律:
「不计代价,将那神植带回宗门。她若不从,连人,带回。」
沈冰岚走到他身旁,见他神sE异常,轻声问:「发生什麽事了?」
陆星河缓缓合上玉简,垂眼沉思片刻,才低声回道:「宗主要我夺回林语曦身边的神植。」
「可??她是白长风的徒弟。」沈冰岚眼中掠过一丝疑sE。
「宗门从不讲情面。」陆星河语气淡漠,望向远方模糊不清的天际线,「我不会动手,但若她不交出,自会有人来动手。」
沈冰岚沉默了。
片刻後,她问:「你觉得……她会交出来吗?」
他摇了摇头,声音如风般低哑:「她不是那种人。」
芥子空间内,语曦静坐於灵泉边,掌心火光轻燃,照亮她眼中的坚定。
「他们会来的,对吗?」
千里站在她身後,语气如山林间微风轻叹:「是。阵已稳,气机已显,藏不住了。」
语曦低声问:「若我拒绝,他们会不会动手?」
「会。」千里语气平静,「为了宗门,他们什麽都做得出来。人与神植,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工具与资源。」
她闭上眼,沉静了片刻。
然後缓缓睁开,目光如火。
「那就来吧。」语气不重,却像是火种落下冰原。
她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灵兽们,俯身轻拍啊啦的肚子,又m0了m0芝哥的头,望着千里道:「熊熊作坊,不是谁都能抢的。」
若这一场争夺是命中注定,那她便以火守之,以命应之。
那头,宗主莫清岳再度阖上玉简,对副宗主淡淡道:「等她出来,我要她亲口说,这神植属於无垠宗。」
副宗主颔首:「若她不肯呢?」
莫清岳冷笑一声:「那就教她,什麽叫宗门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