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月之约
扶了扶在下车前就已经提前戴好的面具,你缓缓步入会馆内。
俱乐部为会员们提供的场地是一家私人会馆,实名认证,一卡一人。各处都完美得无可挑剔,唯一一处缺点是地理位置偏僻,建于城市边缘锐华区栗山的半山腰上……不过如果换一个角度想,位置偏僻也就代表着隐私度高。对于这点,你表示可以容忍。
这里平时供会员们玩耍,偶尔用来举办活动。馆内共有五层,每一层都有其独到的特点和用处,不过三层以上需要更高阶的会员卡才能进入。因为不常来,你手里的自然只是最普通的那一种。
虽然好奇是人的天性,但你知道自己不会为此付出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所谓的高阶会员卡自然也就不需要。
俱乐部是不允许会员将手机、相机等电子设备带入馆内的,你在门口将手机锁入柜子中,钥匙随手挂到了右手手腕上。
很久没来了,从外看也不觉得这栋建筑有哪里特别,但进入其中,才发现别有洞天。
会馆一楼是看似平平无奇的酒吧,现下只有两个人坐在吧台喝酒聊天。他们谈话的声音不大,在安静的环境里清晰可闻。
本是无心去听他人谈论的,但他们话语间提到了的“活动”和“King”这两个词还是让你稍稍留意了一下。
King?听起来倒是和你的圈名挺搭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你踩着脚下的高跟鞋目不斜视地上了二楼,铺了红毯的阶梯从视野里降下去,露出大气优雅的一室风情。第一眼看过去,如果是不了解情况的人,怕是会以为这里是在举行一场小型酒会。
男人西装革履,女人衣香鬓影,两三个人聚作一堆说说笑笑,不时碰杯对饮。如果不往他们脚下看,这真的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宴会了。
与寻常宴会不同的是,这场宴会中,几乎每一位站立着的人脚边都有一名穿着保守或暴露甚至于赤裸的男女,有的脖子上戴着项圈,牵引链正被主人攥在手中,有的胸口坠着漂亮的装饰,或跪或伏,姿态不一。
主人和奴隶。
应该是司空见惯的场景才对,毕竟你曾经也在这里露过面。…可彼时身份是站在那里谈笑风生的主人,而不是跪在别人脚边,只能卑躬屈膝的奴隶。
你将目光挪到了对面空无一人的“舞台”上,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也许在活动结束,签订合约,你将会跪在一个人的脚边,体验自己从未体验过的…奴隶的一天。
是的,一天。
自始至终你就没有准备和谁玩真的,只不过是想体验一下做奴隶究竟是个什么感觉。虽然活动写期限一月,草拟的合约中也分明标着“为期30天”,但除此之外,没有再详细的规定了。
在合同里钻空找漏嘛,这几年你已经驾轻就熟了。
你记得注视别人太久是不礼貌的行为,但大概忘了自己现在还站在门口。本身位置所在和你出色的条件结合起来,明里暗里让不知道多少人的目光都放到了你身上。
直到一名身着燕尾服的男子走到你身边,伸手示意“Queen,请跟我来。”
你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后台被临时隔出了十个小房间,一间一件“拍卖品”,一件“拍卖品”上台了,下一件再走进下一间。你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但却能听到。五六个人后,你撇撇嘴,觉得有些失望。
示众、物化,极其常见的羞辱手段。可如果当事人对这些毫不在意呢?
也许不该来的。
有点无聊。
这么想的拍卖品大概只有你一个,但这么想的会员可是有许多位,他们心不在焉的神情就能说明一切。
第一个被拍卖的奴隶是个瘦小的男子,赤身裸体地从后台爬上来,从他脸上可以见到明显的忐忑情绪,爬行的动作也是僵硬至极。他强压着羞意展示自己的肉体,终于在几次举牌下被一个男人牵走。
第二个被拍卖的奴隶是个看起来清纯的学生妹,被两个大汉押着胳膊摁上台,又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被撕破本就包不住几块肉的水手服。好这口的主人纷纷举牌,卖了个好价钱。
第三个被拍卖的奴隶是个赤裸的女人,前后两穴塞着运作中的按摩棒,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玩到喷水……
李泽言没有再继续看下去,兴致缺缺地倚在沙发里翻阅文件,不时抿一口红酒。
这些年来他见得多玩得也多,看着男男女女赤裸的胴体和看砧板上的一块五花肉也没什么区别,而那些所谓制服诱惑,欲擒故纵的小把戏,不过是套路而已。每个人身上都被他们自己打上了标签,明晃晃的告诉看客他们想要玩的游戏内容。
倍感无趣,中途立场的念头都悄然升起。
甚至不如和她拌嘴要有意思。
已经是最后一件拍卖品了,李泽言抬眼,在看到台上的人时瞳孔猛地一扩!
压轴的你最后出场,仿若走T台般,一步一步迈至舞台中央,一时人群失声。
旗袍庄重优雅,裹出身体玲珑曲线,纯正的黑衬得肤色更加白皙,暗纹在头顶大灯的映照下折射出惑人的光。大开的V领将一部分乳肉暴露出来,肆无忌惮的目光纷纷聚集到圆鼓鼓的胸乳当中,已经有急不可耐的人举起手牌。
主持人伸手向下按了按,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你在原地转了个圈,行动间旗袍尾摆飞扬,露出藏匿其下的光溜溜两条大长腿,甚至都能看见臀部圆润的弧。这条旗袍长及脚踝,侧边的开叉直达腿根,台下宾客看得纷纷歪了身子,掩着嘴和身边的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大概是....纷纷猜测台上的这只拍卖品有没有穿内裤吧。
李泽言将酒杯放在桌上,凑近室内的电子屏,细细看了看。虽然这个女人戴着面具,但总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也……很诱人。
无关穿着,无关脸蛋,无关身材。是气场。
纵使是身为被拍卖的货物上台,气势却丝毫不输于在场的每一位主人。
毕竟有些人不爱乖顺的小猫小狗,就喜欢驯服猛兽
一直暗淡的电子屏渐亮,显示出这件拍卖品的信息——“Queen?”
李泽言喃喃念出了个那个名字,因这个意外而短暂怔楞后笑出声“有意思。”
这个名字的出现让先前还在窃窃私语的人们纷纷噤声。每一位新会员在登记时都会为自己起一个圈名,绝大多数人都喜欢用一些拥有特殊含义的称呼来作为自己的圈名。比如“Baron”骑士,比如“sheep”绵羊。不是没有女S想过要叫做“Queen”,而是她们知道了“King”的身份后,她们不敢。
“King”这个名字是属于那个人的,那个位于金字塔顶端的男人。用名字和那个男人套关系,想死想疯了吗?
她...是奔着“King”来的吗?
有人借着说话的机会抬头去看二楼中间的包厢,电子屏继续滚动。
第一个条件——“不接受一主多奴。”
场下哗然。
说过却也不算太过,但对于这场活动来说,这个条件确实会让一部分人感到难以接受。虽然不得不否认有些人确实会抱着“借参加活动来寻找主人”的念头,但这样的人终究还是少,曾经有人在活动中明确表达自己拒绝一主多奴的玩法,后果是什么?无人问津。
不过看结局还是要分人的。
有一部分脚边跪着奴隶的男主女主失望了,但一部分身边无奴作陪的主人仍兴致勃勃地看着大屏幕。虽然不接受一主多奴这个条件有些苛刻,但台上这个女人确实有挑剔的资本。
欲说还羞,欲露还遮。而且虽然戴了遮挡半张脸的面具,但是从面庞的线条、嘴唇和眼睛来看,台上的女人无疑是个美人,没有男人会不想征服这样一个女人,甚至同样身为女性的主人也会想要将高傲的女王踩在脚下。
电子屏一闪,第二个条件浮现——“游戏时间、地点、玩法均由Queen决定。”
……
如果说不接受一主多奴这一点只是让众人觉得心里不舒服,那么这第二条就可以说是赤裸裸的打脸了。时间地点玩法交给奴隶来决定?开什么玩笑。到底谁是主人谁是奴隶?
有脾气暴躁的人起身立场,你冷眼看着,脚下的重心换了一边。第三个条件紧跟着上一条,也出现在电子屏上——“不接受性交。”
随着最后一项要求展在大屏幕上,主持人飞快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抢在台下客人们开口前宣布:“拍卖——开始!”
拍卖一直在不冷不热的进行着,偶尔有几人被争抢,轮到最后压轴的你,却罕见地冷了场。没有一人举牌,每个人都在暗自忖度着。
你也不怯,垂着眼睛看他们。意料之中的局面,毕竟谁都不是傻瓜,尤其是做S的。
撩了撩头发,就在你准备转身离开之时,一个年轻男子举起手来,打破僵局。
“一。”
每个人的目光都向他投以注目礼,在贵宾间嘴角一直噙着笑,等看热闹的李泽言也敛了表情,手指按下呼叫按钮“魏谦——”
听着这个报价,台上的你冷笑一声,抱起双臂。这个出价可真是好,如果没人和他抢,那么他不仅能以最低的价格拿到商品,而且还能极大的挫你的傲气,一举两得。——他应该是这么想的。不过嘛...反正如果是这个男人,合约是绝不会履行的。
就在主持人准备倒数时,上方传来一道机械混合出的电子音“一百。”
循声望去,这时你才发现,原来这里是同音乐会场一般有二楼的,不过都是包间,而且从外面看只能看成一块块的黑匣子。因为太不起眼,才会让人没有注意到。
“一百零一。”先前那个年轻男子再度举牌示意。
“两百。”
........
那道声音紧随其后,在男子每次只加个零头的情况下,包厢的主人一直将价格加到了一千。
就在年轻男子还想再举牌时,一个男人低着身子走了过去,强行压下他的手,他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压低了声音咆哮“你疯了吗?!还加?!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叫板?!”
年轻男子满是不甘心,却在男人的劝说下闷闷坐了回去。
早已嗅到不寻常气息的主持人清了清嗓,故意多嘴“0113的客人出价一千,还有人比他更高吗?!”
然而没有人再说话,主持人也只好拎起手中的小锤,开始倒计时“三!二!一!成交!恭喜0113的客人,稍后我们会将拍卖品送到您的房间。”
自始至终你就只是站在舞台上看着他们两个人提价争抢,冷眼以待,在拍卖结束后顺从地跟着主持人走了下去,乘电梯上了小二层楼。
主持人替你拉开门后就十分有眼力见地退下,独留你和这位神秘的买家共处一室。
他背对你坐着,看头发应该是个男人。
你斟酌了下已经想好的说辞,走到男人身侧,低头看着他的脸,张了张嘴——“李泽言?”
什么叫绝望?这就是了。脑袋阵阵发晕,想好的理由和说辞也不必了,你深吸口气,摘下面具,露出画了淡妆略显锐利的眉眼。站姿使你能够以一种近乎睥睨的视角俯视他,但李泽言显然不是一般人,并不会因为小小的角度问题而露怯,反倒是...他周边那股无形的威压有些让你喘不过气来。
舌尖抵了抵上牙膛,你急着想要离开,便开门见山“明人不说暗话。你的损失我以等价金钱赔偿给你,合约我是不会履行的。抱歉。”
鞋跟嵌在地毯里,走着不大舒服,让人有一种下一秒似乎就要栽倒的错觉。他没有回答你刚才的话,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你,你几乎是以逃离的速度飞快越过他,留下一句“还有,我来过这里的事,我希望你能够守口如瓶,不要和任何人说。”
李泽言将手放在沙发扶手上,指尖细细感受了皮革的触感,他忽地低笑一声,沉沉的声音震过空气,清晰地传到耳朵中“一场游戏而已,你在担心什么?或者说...你在怕什么?”
和李泽言互怼几乎已经成了习惯,听见他的质疑你下意识地回头去反驳“我担心?我怕?开什么玩笑,我只是不想跟你……”抬眼便撞进了那双静水流深般的眸子里,你莫名就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不能认输。你昂起头,瞪着眼睛看他不紧不慢踱步到你身前。
想要转身逃跑的念头在头脑里叫嚣着,你硬着头皮直视他,拔直的脊背又挺了挺。和强势姿态相反的是,你心中清楚自己已经快顶不住了。那是从未感受过的一种无力感,就像是一只小小的食草动物被猎食者盯上时,难以自控的发抖。
你和李泽言都是搞公司的,互为竞争对手,他了解你,你也同样了解他。偶尔有坐在一起吃饭聊天或者是互相毒舌,但他也从未让你有过如此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一直看到的都是朴实无华的刀鞘,而忽地一下,其中嗜血无数的刀,出鞘了。
李泽言将距离保持在一个还算安全的远近,他不紧不慢“你了解我,知道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我不会因为知道你正常的性癖以此来要挟你,更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一个人。”
他往前进了一步,相应的,你则后退一步,李泽言站在原地没有动,正了正手上的腕表“我相信你很清楚俱乐部内积分的换算,一积分一万,一千积分就是一千万。你如果有这么多闲钱,为什么不捐给慈善机构,反而要免费赠给竞争对手?”
“这不是你的风格。”他下定结论。都说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竞争对手,事实也确实如此。
你暗暗深呼吸,抬头,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你误会了。”虽然踩着高跟鞋也没有李泽言高,但你仍是输人不输阵地高傲地睥睨他“我是S,不是M,来参加这次活动不过是心血来潮而已。现在我不想继续这场游戏了,李总想要强迫我吗?”顿了顿,你继续道“总之钱我会打到李总的卡上的,算是违约金吧。”
说完你转身就走,然而李泽言又成功地用一句话把你钉在原地“我不认为你是这么玩不起的人。”
——他什么意思?
“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因为一时心血来潮而做出某项决定的人。”李泽言慢条斯理,他知道你能听懂他的意思,脚下又迈近了一步“你的条件我全部接受,而你却不敢玩这场游戏了吗?”
你背对着李泽言,使劲闭了闭眼。
激将法……不要上当!理智这么叫嚣着,然而情感却无法轻易苟同。你向来要强,从小到大事事都争第一,先不谈李泽言的这番话,就凭他是李泽言这一点,根本就无!法!接!受!
你微微侧过头去,嘴角勾出讽刺的笑“我怕?我是怕,我怕我让你丢脸。”
话中含义不必多说。野性难驯的猛兽向来不会轻易屈从,将其驯服也不是随便什么驯兽师就能做到的。不自量力的驯兽师会被猛兽所撕食,而不自量力的人会在大庭广众下被打脸。
“试试?”在说出这话的时候,李泽言的胸膛已经贴到了你的脊背,他轻而易举地将你环到了怀里。
和上次意外一样的温暖,又让人遍体生寒。你挣了挣,却没能脱身,男人的脑袋得寸进尺地垫在了你的肩上,你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翻涌的怒火,还算好脾气地告诉他“李泽言,我不想打炮。”
说话间,李泽言一只手已经抚上了你的大腿,他撩起旗袍,手指贴着大腿腿面一直滑进腿心“不接受性交,我记得。你大可放心。”
微潮的两瓣唇肉被男人的长指剥分开来,指尖浅浅插进湿润的穴口,挑出几缕湿意,李泽言的声音就响在耳边,叫你几乎无法拒绝“就当做是在排解压力,放松。”
湿润的指尖碾上阴蒂,熟悉的快感从一点肉珠上炸开。鬼使神差般打开双腿,往他身上靠了靠。
每位主人的必修课之一,掌控奴隶的高潮。
难耐的低哼从嘴中流露出来,你靠在李泽言身上,半睁着迷蒙泛着水雾的眼。
揉、碾、拨、刮,快感一层叠过一层,轻易就带你攀上了高潮。
你敞着腿喘气,极致的舒爽后是短暂的头脑放空。还是第一次,匆匆几分钟达到高潮,连自己玩都没那么快过....而心头盘桓的压抑在干脆利落的高潮里散了不少,让人舒展开不自觉皱起的眉头。
也许他会是很好用的工具。
李泽言将你放到沙发旁让你靠着,抽了张纸,不紧不慢地擦拭自己湿漉的两根手指。提前备好的合约已经摆在桌面,李泽言点了点桌子。“具体的时间地点玩法你定没问题,但是三十天一天都不能少,一个月至少一次。”
这是在讨价还价了。所以说和熟人玩就是这点不好,有什么小心思全都被看穿了。
你伸手挑起一缕发丝在指头上卷了卷,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欣然点头“没问题。”
你起身将合约拿到手中看了看,利索地在三份合约末尾签名处划下自己的大名,将纸转向李泽言。
“字我就不签了。”你一愣,抬头去看他。李泽言解释“方便你随时毁约还不用承担心理压力。”
将杯中剩余不多的红酒一饮而尽,李泽言伸手在耳边做了个接听电话的动作“想好了就打电话给我,以奴隶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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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是CALL给李泽言问他星期天有没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