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是哭着睡着的,醒来时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
我m0黑走到厨房,翻出冰箱里的冰砖,一边冰敷一边回到床边坐下。冰块慢慢化开,眼皮终於不那麽绷痛,我才伸手拿起手机。
萤幕上躺着一则未读讯息,是陶桃传来的影片。
画面里是她宝贝的乾儿子,咿咿呀呀地学说话。第一句:「爸爸。」接着才是:「妈妈。」
我忍不住笑了,回她:「怎麽不是先喊妈妈?」
她秒回:「你不懂啦~先喊爸爸的,以後半夜起来换尿布就是爸爸!」
我笑了笑。好像是这个道理,可她在那时候没有这个烦恼,倒是她的父母为了先喊N还是先喊爷爷有过争吵。
「严晖放假,我妈也会过来顾小孩,我们姐妹俩出去放风。」她又发来一则讯息。
我回:「好,地点你订,我去化妆。」
她挑了一间我们大学时常去的老店。才刚坐下,陶桃的手机响起。她点开,是一通视讯。
「妈咪——」两个孩子的声音从画面里同时响起。
她笑着把镜头转来我这边,「叫乾妈!」
「乾妈!」两个小萝卜头齐声喊,眼睛亮得像小星星。
我弯起嘴角,心脏却像被什麽轻轻敲了一下。那是从前不曾拥有,也从没想过可以拥有的东西。
「怎麽了?刚出来就想妈咪啦?」
「想……妈咪你什麽时候回来?」
她柔声哄着:「妈咪才刚出来,还得一会。你要帮爸爸带妹妹,妈妈需要放松一下。」
最後,视频在NN开门的声音里结束。陶桃收起手机,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才问:
「你说生产後明明後遗症一堆,怀孕过程明明艰苦万分,结果却因为nVX的孕期激素还是母X激素,让nVX产生母X因而享受这个过程。摆明就是知道nVX怀孕的不易,怕我们不生,那些男人会没後,应是冠一个什麽激素在我们nVX,这些万恶的科学家。」
我g起笑,这人骂归骂,可告诉我怀孕的时候,那份喜悦都能透过溢出萤幕。
我转动杯中的汤匙,冰块和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陶桃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们……知道爸爸是谁吗?」
这人转换话题的速度就是快,还好我对於他的跳要式思维都习惯了。
我点点头。
「那……他知道他是爸爸吗?」
我摇了摇头,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
陶桃静静地看着我许久,语气忽然放得很轻:
「你不是说,他去国外找过你?你们没有见到面?」
没有,一次都没有。
八年的时间他到底来过几次,没有人知道。
我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想起了昨晚与妈咪的通话。
「妈咪,我有件事想问你。」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是关於阿豫吧?」
我愣住,「你怎麽知道?」
「你乾妈前几天打给我,问了些事。」
「你跟她说了什麽,没说些不该说的吧!」
「没有,说了你乾妈忍不住的。我知道你会打来,也没必要瞒你了。」妈妈的声音幽幽的,讲诉着我不曾知道的,关於海源豫的事情:「他来找你的第一年,是你刚生完回家的时候。他站在门口等了一整晚。我告诉他你不想见他,英国那时三、四月还很冷,他衣服穿得少,脸都冻得通红了,还是坚持要见到你才肯走。」
我手指发紧,连手机都握不稳。
那年三月还是四月,虽然已经是初春,却还是下了好几天的雪,温暖的房间和外面的温差让玻璃都升起了薄薄的雾,让外头的世界都淹盖了朦胧感。
我在白茫茫中回忆过往,不曾想与他就这样相隔咫尺。
「那他怎麽走的?」
「劝走的,还是把你搬出来才愿意走的。隔几个月又来了,但是像是知道你不愿意见他,清晨站到近午。这样持续了一年。後来……就没再来过了。」
我咬着牙,声音哽着:「那为什麽不告诉我?」
「我跟你提过的,你说不想见他。我觉得你是在逞强,有一天就会後悔了,没想到没等你开口,他已经没再出现了。」
我闭上眼,x口沉得快喘不过气。
「我不是不想见他……我只是……」
那时候我没想好,等想好了,却忘了他也会累,会放弃。
我看着桌面发愣,眼泪无声地滑落。
陶桃拿起纸巾擦乾我的眼泪,「我知道你怕。但你也该让他说清楚。就算要骂他、怨他,也该亲口听他说一次。」
我没回应,我是真的一次机会都没给他,他怨我是对的。
「我记得当时杨婇妮来学校实习的时候,源豫哥对你还是很好的。可是後来却突然就转变了态度,是不是这中间发生了什麽重大事件是我们忽略的。」
我抬头看她:「忽略?」
我还没想起,她已经说出来了,「你还记得高三的时候学校组织的高三放松之旅。」
我点点头,「班导在出发前三天,在家里浴室摔倒导致关节错位连走路都困难,临时请了阿豫哥来带我们。」
「班导真的每次要出游就会有状况,他这人不适合出远门。可要不是他也没有机会让源豫哥带我们露营。」
那次杨婇妮不知道为什麽也来了。也是从那次之後,源豫哥的态度开始改变。」
我眉头一皱,「对,从那次之後,他好像突然变得有距离感。」我好想抓到什麽重要线索,双手都忍不住的颤抖。
陶桃咬着x1管,压低声音:「我後来听说,是因为她看到源豫哥进了我们帐篷。第二天一早,有人看见他们在树林後面吵架,吵得很凶,但没人知道吵什麽。」
我怔住,「他有进……进帐篷?」
「嗯。那天你不是突然月经来了,吃了药後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原本想进去看你,他却说他来就好,让我别担心,去玩。」
我试图回想。那晚身T确实不太舒服,营火晚会前就先进帐篷里休息。
这里我有印象,但是是在大家面前,老师对学生的关心,可我怎麽记得不止进来一次。
可明明我记得半夜好像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迷迷糊糊间感觉帐篷开了一下,然後有个身影靠近。
鼻尖彷佛还闻得到那GU熟悉的气味——温暖乾净的皂香,还有他身上总是若有似无的冷杉气息。
有个人蹲下来,手在我肚子上停留了一阵,接着有些冰冷的凉意传过来,又很快地换上一某温热。
感觉有指尖抚了抚我额前的头发。他的指尖有点冰,但掌心却是温热的,在我额头轻轻停了一秒,然後又像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地离开。
当时我以为那只是个梦,毕竟吃了药後,意识有些模糊,我以为是在做梦——
原来不是梦是他来过??
「他真的来过?」我喃喃自语。
陶桃看着我,「你有感觉到?」
「他来了两次,一次是你说的营火晚会的时候,我记得他拿了暖宝宝给我。」我低头m0了m0额头,记忆像一层灰尘被轻拨开,那晚的情景竟一点一点浮了上来。
「所以杨婇妮看到的,是他第二次进来的时候吧。」
我低头m0了m0额头,像是灰尘被拂去,记忆慢慢浮了上来。
我眉心微蹙,「半夜那次,你也在帐篷,他只是……换了个暖宝宝给我。」
「可对杨婇妮来说,这样的亲密早就越界了。她喜欢源豫哥,怎麽可能看不出来你们之间的亲昵?还记得她不是打电话骂过你,我还在场。」
我猛然想起来,在杨婇妮来没多久,有次跟陶桃一起时接过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还有她说的话:「喜欢自己照顾长大的哥哥,是不要脸的B1a0子。」
我颤了一下,眼前画面开始拼凑:那通电话、那场误会、源豫的疏离……以及那句话,他问我:「你对我的感情,是不是只是依赖?」
陶桃将蛋糕拉到跟前,吃了起来,「那晚之後没多久,源豫哥就变得疏离。不是吗?」
我点点头。
我好像抓了真相的尾巴……
「如果真的因为误会,让你们错过了。」陶桃放下叉子,看向我:「你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在我沉默的思考时,午後的咖啡厅,yAn光柔和的洒进我们座位的桌子上,我翻过手掌,yAn光映在手掌心,像铺了一层薄雾,在yAn光离开的刹那握紧了手掌,就如同抓住了迷雾里一直朝我伸出的那双手。
我想,再勇敢一次,也想,再相信他一次。
那只迷雾中伸出的手,我终於鼓起勇气握住了。
若命运终究绕了一圈把我们送回彼此身边——
那麽这一次,就让我与他携手,穿越未说尽的遗憾,奔向那尚未命名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