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钟一响,白新羽冲出座位,吆喝着一群人去打球,课桌被拖出刺耳的声音,笑闹声在教室里此起彼落。
「走啊快点,纪珣跟我先去占位!」
李清悬慢悠悠地跟在最後,单手抱着一颗蓝灰相间的篮球,步子不疾不徐,yAn光从窗外斜斜洒进来,擦过他侧脸的弧线,乾净得让人移不开眼。
就在他转头的瞬间,我慌乱的把目光转回去,一直到吵闹声越走越远,我才松了一口气。
「许秋,我睡一下,快上课叫我。」沈月盈说完便趴下来补觉。
前一节课的数学课本还在桌上摊开,我将老师方才上课教的东西复习、演算过一遍後,才拿出下一堂要小考的公民笔记。
「许秋。」
「怎麽了。」
花花侧过身,手肘靠着我的桌子,「你昨天还好吗?」
「什麽?」
「就是??」她yu言又止,目光落在我下颚
我顺着她的视线抬手m0了下,m0到一条微微凸起的结痂。
不用想就知道是被堂妹的指甲刮到的。
「没事。」我淡淡道。
花花一副小孩子做错事的模样,忏悔道:「许秋,虽然我们常常开玩笑说你没心,但那只是开玩笑,就像我们也会说沈月盈没肺一样。」
「??我知道。」
「老实说看你这样我都有点愧疚。」
我不解的抬头看她一眼,「愧疚什麽?」
「就是??我的好朋友在受苦的时候我在吃香喝辣,感觉不太好,你被那个讨人厌的小孩打的时候,我好像在吃火锅。」
我顿了顿,「不用愧疚,能不要感同身受当然是最好的,人为什麽要没苦y吃。而且这本来就是两件事,跟你没关系。」
能够感同身受的通常有两种人,一是因为自己也有过一样的遭遇,二是共情能力特别强。在我看来,两种都只会让自己痛苦而已。
短短的十分钟下课时间很快过去,几个男生嘻嘻哈哈的笑闹声传进耳里,篮球弹在地上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节奏稳定又清晰。
「喂喂喂!说过不准在走廊上打球!还打!」班导恰好经过,气得要去打他们。
我抬头望向窗外,看见T育GU长笑嘻嘻地把球传给李清悬,他单手扣住球,动作流畅,眉眼被yAn光划得锐利,笑得恣意。
他额前的碎发有些乱,衣领被汗水打Sh,神情还带着运动後的热气。有人喊他名字,他抬头笑了一下,笑容乾净得像被yAn光擦亮。我垂下视线,假装在整理课本,却发现手指有一瞬的颤抖。
「抱歉啊老师,下次不会了。」
「你们每次都这样讲!」
「真的啦,齁呦,志文——」
「志文不要这样嘛——」
「谁准你们喊我名字?我是你们班导!」
同学跟班导闹在一团,一直到公民老师走进班里,大家才回到自己座位上。
「都给我坐好啊,这堂课要小考大家还记得吧,没准备的人现在可以开始祷告了。」
全班顿时一阵哀号。
沈月盈从桌上抬起头,脸颊被头发压出一条明显的印子,她一脸茫然,「??上课了?现在要g嘛?」
「考试。」
她眨眨眼睛,终於厘清情况,崩溃的抓乱自己的头发,用气音尖叫:「我不是叫你快上课的时後叫我!」
「忘了。」我淡淡回。
「怎麽办我连佛脚都没抱到??」
而此时公民老师已经拿出一叠白纸,让坐在第一排的同学往後传,拿起粉笔直接在黑板上写题目了。
「老师!沈月盈说她想抱佛脚!」白新羽卷起课本当大声公,明显在故意捉弄她。
沈月盈气急,「你去Si!你再说一遍!」
「我我我,我说我,我这该Si的恋足癖??」
全班哄堂大笑。
公民老师反手拿粉笔朝他丢过去,刚好打在他肩上。
「不准笑!」老师板着脸,「再笑就再写一张考卷!」
笑声更大。
我有些心烦,他们如果再这麽吵下去,很容易影响到我考试。
正当我想叫他们小声一点时,一道嗓音先我一步制止。
「好了,大家安静考试,不要影响到别人。」
班上总是有那种人——成绩好、人缘好,平常不Ai出风头,但只要一开口,大家都会下意识听他的。
李清悬就是那样的人。
话音刚落,班上立即安静下来。公民老师无奈的回头看了李清悬一眼,他耸耸肩,唇角g起一个很浅的弧度。
余光里,李清悬很快写完小考,yAn光从他的笔尖滑过,一闪一闪。而我所在的位置却是一片暗影,无论太yAn如何移动,光都像绕开了我。
如果说有人天生就是站在光下的,那麽一定也有人天生就是站在Y影里。
无庸置疑,我是後者。
十月刚过一半,走廊的风还夹杂着夏季尚未消散的闷热和cHa0Sh,第二次段考已如期而至。
这阵子大家桌子上都堆满了上课笔记、讲义、小考考卷,黑板上密密麻麻的考试范围都快要写不下,几乎要漫出边界。纸张的边角被翻到卷翘起来,带着一丝疲倦的气息。
对很多人来说,高二和高一的段考是不一样的。
十六岁初踏高中校园时,学测离自己还很遥远,考试只是例行公事,考差了还笑得出来;可到了高二,一切开始变得有重量,即使还有人在玩社团、谈恋Ai,但每一次考试都像在替未来划线,轻率不得。
而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我没有别人那种余裕,我不能输,不能松懈,因为没有试错的机会,所以我呼x1的每一瞬间都要绷紧神经。
黑板上方的时钟指向十点十分,空气被拉紧,像一条快要崩断的弦。?监考老师抱着牛皮纸袋走进来,脚步踩在地板上沉闷而快速。
每逢段考,班里就会换座位,我这次坐在纪珣的位子。
我看了眼黑板旁边的座位表,找到第三排第四个框框里的「37」数字,往斜前方望去,李清悬就坐在那里。
那原本是学艺GU长杨采琳的座位。
好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