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没事吧?”

    桑德米菲躲在铁板后,心惊肉跳的看着凌溪跃动的身影。

    那毕竟是串联各星球的残翼组织,实力强劲,从他们手中抢东西,不亚于虎口夺食。

    凌溪摇摇头,低声道:“我没事。我们先进入下城区,然后找机会。”

    事情顺利的超乎想象,那只雌虫身上居然足足带了三张通行证,他只要再想办法得到一张,就可以直接进入中城区了。到时候桑德米菲的病,说不定就能治好了。

    “嗯!哥哥最厉害了!”桑德米菲重重的点点头,眸中满是濡慕崇敬之情,看的凌溪清咳一声,不自在的撇开了脸。

    由于整颗星球面积广阔路途遥远,因此通行证上都会嵌有传送法阵,将持证人传送至目的地。

    夜风卷过矿区,陈腐的气味混杂着血腥气飘至鼻端,凌溪伸手将这不知饱含了多少纷争与杀戮的卡片在指尖捏碎。

    传送阵被激活,金光光芒迅速包裹住两人的身躯,空间发生扭曲,眼前风景飞速变换。

    “我们……这就到了?”

    金光散去,矿区消失,落脚处变得平坦,桑德米菲揉着翻涌的胃部,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景象,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

    “那通行证上有传送阵,搭建方式也比较简单,只要提前好设定目的地,在输入部分精神力即可,也算是一种常用的出行方式了。”面对小家伙的疑问,凌溪耐心解释着。

    “哦……”

    精神力,那应该是雄虫才有的东西吧?哥哥居然连这些都懂得,果然是从大地方来的人吧?

    桑德米菲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年轻稚嫩的脸上满是崇拜,“哥哥好厉害,真是什么都懂呢……”

    凌溪淡淡一笑,没有再继续馅料。

    他们直奔不远处的验证点而去,才刚走近,守卫的雌虫便手持武器,气势汹汹的大声起来,“来者何人?有无证件?”

    “你好,这是我们的通行证。”

    “什么来头啊?来下城区有什么事?”

    守卫表情狐疑,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就是不肯将通行证接过,摆明了不信任。

    凌溪见此,微微一笑,手到擒来的扮演起卑微求荣的小人物角色,神态恭敬,言语恳切,“我们侥幸碰到大人物赏识,因此想来咱们下城区碰碰运气。”

    “赏识?一个D级雌虫,有什么可赏识的?”守卫雌虫嗤笑一声。

    要知道沃尔顿的三个城区,可是不亚于那些E等宜居星的地方,没点真本事,连门都摸不着,哪里还轮得到阿猫阿狗来碰运气。

    但雌虫见凌溪站姿笔挺,神情坦荡,心中不由也多了几分信服,暗道或许自己是自己眼拙也说不定。

    他伸手将通行证接过,用仪器查验起来。在反复验证其真实性后,守卫雌虫才不情不愿的将人放行,“进去吧。”

    “谢了。”凌溪将卡收回,礼貌性的朝对方点了个头。

    “居然还挺有礼貌的。”

    “不过这年头,未觉醒雌虫都能被允许进入城区了么?”

    守卫盯着两人渐渐走远的身影,主动与身边同伴攀谈起来。

    “你说你,都跑这当看门狗了,居然还改不了这嘴碎的毛病,啧啧……”

    另一雌虫倚着门框,煞有介事的轻啧两声,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看的雌虫当即给了他一肘子,“怎么说话呢你?城区早就戒严了,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钻出来,还是两个菜得离谱的弱鸡,我这是尽职尽责懂吗?!”

    “所以?得到个什么结果呢?”他看着对方明显语塞的表情,无奈的笑了笑,“最近有大人物要来咱们沃尔顿,首领他们早就忙活起来了,所以这期间就算出现点什么怪人也很正常吧?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管他是什么来头。”

    “哦,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我还是想不通——”

    “嗤……什么叫有道理?你可好好学学这承影之道吧,免得到时候不知怎么死的。”另一实在是懒得理这榆木脑袋,转身就走。

    “什么啊,我干得就是这份工作,认真点有错么?”被留在原地的守卫,瞧着同伴离开的背影,不爽的嘟哝道。

    “这里好热闹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

    “有好多人诶,好热闹!雄虫生活的地方是不是就是这样啊?”

    裹在斗篷中的小雌虫满脸好奇,一双浅蓝的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第一次露出几分少年人的天真。

    凌溪偏头瞥了眼兴奋的小家伙,他心知对方出身不好,年纪轻轻便挣扎在死亡边缘,为了生计不择手段,哪里懂得什么叫热闹?

    他懒得去吐槽对方的偏题,只淡淡答道:“雄虫的生活很是奢靡,物质条件优渥,远超你想象。”

    “而我们身为雌虫,最重要的应该是活在当下。”比如治好你的病,让你的生命延续下去。

    “哦,这样啊……”如果有机会,他还是挺想见识下雄虫生活的世界的,不过哥哥好像并不感兴趣?

    说起来……他好像从来没见过哥哥在谈及雄虫时,出现那种热络的表情?

    桑德米菲仰头看着凌溪的面容,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

    此时已是凌晨时分,街道旁的小店们却依旧灯火通明,小吃摊的老板仍在卖力叫嚷着,空中飘荡着各种食物的香气,雌虫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好不热闹。

    远处的赌场内,灯光刺眼,荷官将骰子摇得哗哗作响,幸运者高昂的叫喊与不幸者悲痛的忏悔交织在一起,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

    “哥哥,我们还是快走吧……”周围环境嘈杂,隐藏在暗处的目光,逐渐开始肆无忌惮的吻了上来,这人生地不熟的,桑德米菲不想惹事,有些急切的攥紧了凌溪的袖子。

    “嗯。”

    既然找不到中城区通行证的线索,他们也不在逗留,迅速远离人群,准备寻找落脚之处。

    城区内地大物博,房屋随处可见,且无需购买,只要确认房屋门牌号显示‘无主’,就可进去居住。

    只不过房屋的质量有些参差不齐,破洞的、掉皮的、低矮歪斜的,以至于凌溪他们,走过两条街道,都没寻到格合适的。

    当然,如果你实力足够强劲,直接像个强盗一样登堂入室,将屋内的雌虫暴打一顿再赶出来占山为王,也是合情又合理的。

    不过这显然不是凌溪的风格,于是两人便开始了这漫长的寻房之旅。

    “哥哥,我累了……”不知是否是药剂失效的缘故,他只觉得头脑发晕,体内好像有火在烧,双腿沉重的像灌了铅一样,绵软的使不上力气。

    凌溪闻言一惊,伸手摸上对方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巷道尽头只剩下最后一栋二层,若还是不行,他们就要重新绕路,去更偏远的地方寻找,凌溪扶着桑德米菲发软的身体,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棘手’:

    “坚持一下,就快到了。”

    他看着远处的二层,心中思考起使用武力的可能性。

    “没关系的,哥哥不用那么照顾我……”桑德米菲摇摇头,让自己尽可能的保持清醒,不拖人后腿。

    他被凌溪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小路向前走去,脚下忽然一绊,被凌溪眼疾手快的一把薅住,才险些跌倒在地。

    “怎么了?”

    桑德米菲晃了晃隐隐作痛的头,低头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大醉酩酊昏倒在路边的雌虫,他身上酒气熏天,气质颓废,因为被踢了一脚,嘴里还咕哝起脏话。

    “这黑灯瞎火的不回家,躺在这里睡大觉,可真是没素质……”

    低等雌虫的差劲不仅体现在战斗力上,也体现在迟钝的五感,例如高等雌虫的黑暗中视物、听声辨距离、提前断危险,桑德米菲通通做不到。

    因此他看不清黑暗中雌虫脸上的潮红,攥紧的手掌,颤抖的身体,凌溪却是立刻发现了蹊跷之处——雌虫的头顶上,此刻正明晃晃的飘着三个进度条。一个显示45%的灰色,一个显示80%的红色,以及一个显示10%的蓝色。

    比起他曾经遇到过的雌虫,又多出了一个未知的蓝色。

    凌溪皱着眉,神色凝重。在他之前的推测中,红的进度条代表的就是该雌虫的生命值,或者说生命状况。

    回想之前数次看到他人进度条时,无一不是雌虫受伤之时。因此他便将红色与生命值相对应,例如桑德米菲现在的40%,一旦这个数值上升到80%,对方或许就会进入濒死状态。

    但眼前这只雌虫,显然并不符合这一推测。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不是有基因缺陷的雌虫,也不处于发情期的异常状态,却还是昏倒在路边不省人事。

    看来他之前的猜测可以彻底推翻了……

    “走吧。”

    最后看了眼时日无多的雌虫后,凌溪拍了拍桑德米菲的肩膀,向着那栋小二层走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确实是一间无主之所。

    凌溪推开门,并未出预想中的现尘土飞扬景象,相反,室内的装修倒还算得上规整。地面简单铺了地砖,客厅内摆放着皮质沙发与玻璃茶几。

    没再细看更多,凌溪搀扶着身边人,上了二楼。

    比起一楼的简陋,二层的装修简直可以算得上豪华,走廊中,地毯壁画吊灯,样样不缺,卧室的大床也宽敞又柔软。

    “你睡这间吧。”

    生病之人需要好好休息,凌溪略一思量,便将主卧让给了桑德米菲,主动去了旁边次卧。

    “哥哥,你不用委屈自己,我们——”可以一起睡……

    桑德米菲挽留的手臂僵硬在半空,他看着对方离开的利落干脆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

    需要这样避我如蛇蝎么?

    他桑德米菲是那么不会看眼色的人么?

    桑德米菲躺在床上,身下是从未感受过的柔软与舒适,而这一切,全是哥哥带给他的……

    雌虫浅蓝的眸中,倒映着窗外昏暗的光,他回想起自己与凌溪相遇后的点点滴滴,慢慢在心中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