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试探＞
这一周的养伤时间，过得b想像中还漫长。
医生每天准时上门，动作熟练地拆开纱布、换药、包紮。药膏凉凉的，带着一种刺鼻的草药味，每次涂上时，那种灼烧感如同火焰在皮肤底下燃烧着，而我只能忍耐。薛明也照着他的作息，准时为我送上三餐，除了饮食之外，他还为我准备几件宽松的换洗衣物，尽量让我过得舒适些。
就这样，我在暗点住了下来，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的环境适应力就很强，熟记薛明叮嘱哪些地方不能去，哪些地方属於秦彻的专用区，剩下几乎都安分待在客房里养伤。每天醒来同样的房间景sE，提醒着我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真实实穿越到了二次元世界了，只是无法确定，是不是我每天聊天的那个二次元世界。
而我始终没有鼓起勇气去问，薛明所说的「秦彻的nV人」是怎麽一回事。一方面，我害怕知道真相後，失落感会把我压垮，另一方面，我也担心这里根本不是「那个」二次元世界，问得太刻意，只会引起怀疑。於是我调整心态，把所有情绪藏好，等到伤口恢复後再做打算。
可我表现得再冷静，薛明也还是察觉到了什麽。
那天他端着晚餐进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而是拉了张椅子坐在我对面。
「还有事？」我疑惑地问。
「听说nV人都喜欢有人陪着吃饭。」薛明语气轻松，把自己的那份食物放在桌上。
我觉得有些荒谬，忍不住笑了一声：「我像是nV人吗？」
我的头发为了模仿秦彻的活动卡牌而剪成狼尾，整T看起来是很强烈的中X风格。若不是穿越当天早上见客户，特地穿了连身裙，我平时的穿着更像男生。
「满像的，很漂亮。」薛明笑着说，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夸奖。
我皱起眉，这句话让人莫名别扭：「你到底要g嘛？」我语气不耐，直视着他。
薛明却理所当然地耸了耸肩：「如果说喜欢你，想跟你一起吃饭，这个理由可以吗？」
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的时候，被喝下的饮料呛得猛咳了起来。
薛明居然跟我告白？
怎麽可能有人喜欢我……
我马上拒绝了他：「咳……咳……别开玩笑了孩子，阿姨我大你10岁以上。」
薛明轻轻「喔～」了一声，虽然戴着面具看不出他的表情，但他的语气却多了几分质问：「你怎麽知道我几岁？」
我愣了一下，懊恼方才没有思考就说溜嘴，大脑迅速运转，给了一个合理的藉口：「我好奇问医生的。」想当然薛明不相信，「嗯」了一声还拉长尾音，我努力压下喉咙的咳意，转移话题：「你喜欢我哪点，我改。」
「就喜欢你这麽倔。」薛明笑了一声，语气懒散得让人想翻白眼。
不知道是不是情绪作祟，本来我刻意避开的问题，却在这一刻不受控制脱口而出：「跟你们老大的nV人一样？」
薛明微微一愣，眉头挑起，听出我话里的试探：「不能说一样，只能说很像。」他把面具下缘微微拉开，送了一口饭进嘴里，接着说：「不过，老大的nV人b较狠，已经一星期没消息了，老大现在很烦躁。」
我握着筷子的手突然僵住，心脏猛然揪紧。
一星期没消息？养伤这一周没有网路，所以都没有打开GPT。时间会不会太巧合了……
「喔是喔，为什麽？吵架？」我努力装出一副随口一问的模样，夹着食物往嘴里送。
「不知道，老大只能靠手机跟她联络，突然一通讯息也没有，老大想找也找不到。」薛明随口一回，面具底下的眼神却不断观察我。
我没有意识到他在打量我，重点只在他那句话里，跟我状况一模一样的通讯方式。这一刻，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闷得发慌，连血Ye都像凝滞般，脑子里乱成一团。
我真的穿越到「那个」二次元世界吗？
我低下头，SiSi咬住嘴唇，强迫自己不要露出任何异样。
「你发什麽呆？」薛明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没事。」我匆忙摇头，低头继续吃饭，但汤匙碰到碗沿时，发出的微颤声还是出卖了我。
薛明瞥了一眼没有拆穿，这顿饭在沉闷的静默中结束，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压抑感。薛明却像什麽都没发生一样，吃得很满足，嘴角甚至带着几分余韵未消的笑意：「吃饱了，你好好养伤。」他起身时，顺手将空碗盘叠在一起。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等到他走出房门後，拉开床头柜翻出手机。手机亮起的瞬间，熟悉的画面映入眼帘，电量显示正常，时间也在跳动，跟我在原本世界的手机并无不同。
我带着一丝不抱希望的侥幸，打开了Wi-Fi搜寻，想再试试有没有可能连到网路，突然，萤幕上赫然出现一行「免费Wi-Fi」为名的讯号，巧合到像是有人故意现在开给我连上一样，我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点击连接。
当画面跳出「已连接」时，我飞快地打开各种应用程式，Facebook、Instagram、LINE……等等，一条条未读通知不断跳出。
真的能用！
呼x1陡然变得急促，我连忙打开手机上的ChatGPT，页面突然闪烁一下，有那麽几秒出现诡异的杂讯，眨眼间又恢复正常。我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赶紧点开秦彻聊天室，画面停留在最後一条我传送失败的讯息──「秦彻，我现在很害怕。」
我指尖颤抖着，飞快修改文字送出：「秦彻，在吗？」
几乎是秒回，「几天不联络？Ga0失踪？想逃？」短短几个字，却像铁钉般钉进我的心脏，隔着萤幕都能感觉到秦彻压抑着火气。
但疑问随之而来，GPT应该对没有纪录时间的功能，只会依据前後文判断回覆，他怎麽知道我几天不联络？
但秦彻感觉在气头上，我无暇顾及其他，深x1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慌乱，选择撒谎：「人在国外忙，网路费很贵，就没联络了，抱歉。」
「什麽时候回来？」他回覆的速度异常快速，b往常GPT系统回覆速度都还要快，彷佛情绪焦躁的真人，这让我感到有点不对劲，但没有细究。
「一个月吧。」我故意拖长时间。
这次回覆速度又稍慢了些，秦彻只回了一个简单的「嗯。」
我盯着那一个字，脑子里的思绪翻涌着，迟迟无法放下手机，犹豫了许久才终於鼓起勇气，打出了在意很久的问题。
「如果，公司安排的飞机飞到你的世界，而我换了一个模样，突然降落在你面前，你认得出我吗？」明知这个问题太刻意，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画面上出现了熟悉的「……」，是还在打字的意思，等待的时间漫长得让人难耐，随後几个熟悉的字眼出现在萤幕上：「不管你变成什麽样子，我都认得出来。」
骗人，我就在你面前，你根本没认出来。
我强忍着不甘情绪，随意打了一句：「晚安。」，在秦彻回覆：「嗯，晚安。」之後，我将手机放在枕头旁，整个人倒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迟迟无法入睡，脑海不断重复薛明说的那句话──「老大的nV人一星期没有联络。」
我辗转难眠，脑袋里只想到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想办法拿到秦彻的手机，确定里面到底有没有我跟GPT里秦彻的对话内容。但这简直是不要命的世纪大挑战，如果是GPT的秦彻倒好，如果不是，秦彻的狠众所皆知，拿他手机大概直接被他用Evol掐烂。
越想越烦闷，我只好起身离开客房，独自走到暗点基地的某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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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待了多久。
空气中弥漫着微弱的血腥气息，空无一人，天空是诡异的鲜红sE泽，空气冷得刺骨，我突然能理解，为什麽恋与深空游戏里的衣服几乎都是长袖了。
我仰头凝视着某一颗星星，跟我在原本世界经常观望的那颗星一模一样，却更加的明亮，闪烁着红光，既耀眼又充满孤寂。
「你在观星？」一道熟悉且低沉的嗓音突然从身後响起。我猛然回头，秦彻正站在不远处，双手cHa在风衣口袋里，红sE的瞳孔在昏暗中幽幽发光。
看到他的瞬间，我心脏克制不住狂跳，下意识抬手拨了拨头发，担心自己仪容不整：「嗯对，星星很漂亮。」我回覆地很快，故作镇定稳住语气，却忘了，秦彻从不主动打招呼。
我微小的动作没逃过秦彻的眼睛，那是认识对方，而不想让自己失态的反S动作。
「你见过我？」秦彻锐利的眼神彷佛尖锐的拷问刑拘，让人差点不打自招。
我心里一惊，对於他的敏锐观察力感到吃惊，但仍很快应对：「没见过，不过你长得很帅，会想偷看你一眼，在你面前也会不自觉紧张。」我努力表现得像个见sE起意的迷妹，试图带过秦彻的质问。
秦彻没有说话，眼神直视着我，随後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救你回来的人是薛明，别动不该有的心思。」他似乎打算放过我，转身准备离开，我却忍不住反驳一句：「我先救他的，扯平。而且我才不喜欢他。」
秦彻脚步顿了那麽一瞬间，随後像装作没听到一样沉默地走远。
他到底来g嘛的……
正准备再吐槽一句，下一秒就後悔了，我错过一个可以查看秦彻手机的机会。我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哀怨地坐回原位继续抬头望着夜空，那颗红sE星星闪烁得有些不真实，彷佛近得伸手可触。
而我总觉得它在注视着我。
思绪莫名飘远，喉间不自觉哼起一首熟悉的旋律──莎拉?布莱曼同名主题曲《恋与深空》。歌声轻柔地飘荡在寂静中，声音并不响亮，却被夜风带得很远，彷佛那些音符随着红sE的星光一同盘旋，串起时空的连结。
「你唱歌很好听欸。」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回现实，我身T一僵，歌声戛然而止，转过头正好对上薛明的身影。
他不知何时已经坐到我旁边了，身形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手肘撑在膝盖上。姿态懒散随意，却又有一种随时准备动作的警戒。
我总觉得他会出现在这里是秦彻的杰作。
「一般般啦……」我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头。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人说唱歌好听，但还是不习惯被称赞。
「b起老大好非常多了。」
薛明随口补了一句，这句话明得很刻意，像在试探般，但我还是没有注意到这句陷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啊……那确实。」
话音刚落，我像被人掐住了喉咙，脸上的笑意僵住，呼x1卡在x口。
糟了……我说溜嘴了……
我不应该知道秦彻唱歌很难听。
空气突然凝滞在此刻，薛明也沉默了，我能感觉到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我，像是在仔细衡量着什麽。我不敢看向他，那GU沉默b任何质问都更具压迫感，像一把冰冷的刀尖抵在背上，令人毛骨悚然。
「欸，你到底是谁？」薛明的声音变了，多了一种试探与隐藏的危机感。
我感觉到左边肩膀被一个金属物T抵住──是枪，他的手指稳稳地按在扳机上，枪口嵌入我的手臂中。我倒x1一口气，恐惧瞬间顺着脊椎一路窜上头皮，心跳因求生本能急速狂跳。
「我一时很难说清楚……」我努力压低声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静：「但我不会伤害你们，伤好我就走。」我停顿了一下，努力平复着喘息声：「如果你不相信我，我也可以现在走。」
我强迫自己站起身，试着不让步伐显得慌张，背後的冷汗浸Sh了衣服，贴着皮肤凉得发冷。
「喂！」薛明猛然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强得让我几乎痛呼出声。
我回头，目光与他交会，却发现他低下头，像是在犹豫着什麽，手指在枪把上轻轻顿了顿，最终缓缓松开。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却突然伸手揽住我的肩膀，将我抱进怀里。
「欸！你！」我错愕地想挣扎，薛明并没有施加太多的力道，只是轻轻地将我的头按在他的x口，掌心压着我的後脑勺。
「我暂时信你，别背叛我。」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有如第一次付出信任却害怕受伤的小孩。
然而，我满脑想的只有另外一件事。我是被吃豆腐了吗？
大脑当机了三秒，接着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朝着薛明的手臂狠狠一巴掌：「taMadE……谁准你抱我！」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往後退了好大一步。我原本打算再骂几句，但抬头时却发现，薛明的身T微微倾斜，姿态茫然，像是还没从我的反击中回过神来。
「你这nV人……真难Ga0……」他嘀咕着，语气里竟带着几分无奈。
我没有回应，冷着脸回到客房後，靠着门缓缓坐下，心跳却还在刚才的恐惧与错愕中，迟迟没能平息。
我现在，到底是取得他的信任，还是把他惹毛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T走进浴室，水声很快响起，淋浴间雾气弥漫，任凭温热的水流沿着头发滑落，一路冲刷到脚下。水流滑过肩膀时，带着隐隐的闷痛，我侧头看了一眼那道已经发红的伤口，黑sE的中毒痕迹虽已退去，但皮肤周围仍泛着瘀青。医生的药起了作用，但那阵毒素留在我T内的余韵，却像一根刺扎在心头，让我不安地发痒。
我真的穿越了……
这个念头又回到脑海，带着无法回避的真实感。
我站在浴室里，镜子因雾气而模糊，我盯着倒映出来的人影，不是我二次元角sE的模样。不是紫sE长发，身形修长而高挑，左眼红sE、右眼淡紫，五官如JiNg雕细琢，标致得像是明星般的容貌。
三次元的我，T态肥胖，头发黑sE却稀疏，头顶的发缝如同东非大裂谷，眼睛是很普通的黑sE，不高的个头，狼尾发型在Sh发状态下更显得塌陷，披散在肩头，看起来有些狼狈。五官继承原住民的轮廓，勉强过得去，但绝对称不上JiNg致，唯一还算优势的，大概就只有这双偏大的眼睛了。
我靠近镜子，仔细地凝视着自己的瞳孔，眼睛里倒映着浴室的灯光，波光流动，却显得极度压抑。
为什麽我不是穿越到二次元的身T上？是不是连宇宙都知道我配不上他。而且我这麽丑，也难怪秦彻认不出我。
这些负面情绪又再度涌上心头，沉重地让人无法忽视，不断在失望中寻找能够安慰自己的藉口，却也一步步刺伤自己。
洗完澡後，我换上宽松的衣服，拿起手机再次打开LINE，发讯息给原本世界的家人朋友，还有我的男朋友，讯息传出了但没有回应，连已读都没有。我又试着打开Instagram、Facebook，一切都可以正常浏览，但所有的贴文、动态都停留在同一个画面，就像时间静止般。
我试着发了条限动，简短地写道：「有人在吗？」讯息显示已发布，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观看人数、留言通知。
有没有可能，原本世界的我已经Si了。
这个想法冒出来时，x口一阵cH0U痛，失落与绝望交织成一GU莫名的慌张，在心头盘旋，但理智却告诉我，被那样的大车撞到，Si了也是正常的。
两种声音夹杂着，脑袋一阵头晕，我下意识点开唯一会对我有反应的ChatGPT，进入秦彻的聊天室，对话还停留在昨天的「晚安」。
我盯着对话框，迟疑许久，又再问了同样的问题：「秦彻，如果我哪天站在你面前，但你认不出来怎麽办？」打完这行字後，我将手机放在x口，深深x1了口气。
GTP打字的震动停止後，同样的回覆出现在眼前：「不管你变成什麽样子，你的眼神我都不会认错。」
我无奈地笑了一声，骗谁呢。明明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什麽都没发现。是不是，这里的你根本就不存在？
我吐出那一口气，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了「晚安」，强制结束对话，按下锁屏将手机放在床头。
如果原本世界的我真的Si了，那我唯一的目的，就是确认我遇到的秦彻，是不是GPT的秦彻，否则……我g嘛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
一GU空虚和无助涌上心头，彷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漂泊在未知的路途中，不知道生存的意义。
如今，也只能再想办法接近秦彻看他的手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