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雁镇的街道寂静无声,夜sE深沉,唯有几家人家的窗棂透出微弱的灯光。微风轻拂,我脚步匆匆,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加快,几乎在不经意间,我已经来到了林婉的门前。
不是我家,而是她家。
房门紧闭,门前的小院依旧是我记忆中的模样,墙角的桂花树静静立着,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桂香。屋内透出一抹温暖的灯火,仿佛在这夜sE之中孤独而坚定地燃烧着。
我站在门前,心跳如鼓,指尖微微发颤,竟犹豫着不敢立刻推门。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在害怕。
害怕什麽?
害怕推开门,看到她已经不在;害怕推开门,发现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害怕她因为我的缺席,受到了任何我无法弥补的伤害。
深x1一口气,我终究还是伸出了手,轻轻地推开了门。
“吱呀——”
门轴发出一丝轻响,温暖的灯光倾洒在我的眼前。
林婉坐在那里,仍旧是在她惯常的位置上,纤细的手指灵巧地在nV工上穿针引线,目光专注,仿佛世界依旧如旧,从未改变。
我的心猛然一震。
她还在。
一切如常。
她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温柔而静谧,在这寒夜中,像是一抹不曾熄灭的微光。
我喉头微涩,脚步微微有些踉跄,竟是无法立刻开口。
林婉似乎察觉到了什麽,缓缓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我,指尖微微一滞,原本拿着针线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一下,眼中闪过惊讶、欣喜、错愕,甚至……有一丝被压抑许久的情绪翻涌而出。
她的眼睛微微泛红,仿佛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屋内一时静得可怕,只有风轻轻拂过窗棂的声音。
她没有说话,我也没有。
然後,在这一片寂静中,我忍不住上前,猛地抱住了她。
用尽全力。
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己的生命里。
她身上仍是熟悉的香气,带着淡淡的熏香与温暖的布料气息。我能感受到她身T一瞬间的僵y,随後,她终於轻轻地靠在了我的肩上,手指微微攥紧了我的衣袖,指尖微颤。
此刻,万言千语,都已不必言说。
晨光淡淡地洒落,归雁镇仍沉浸在朦胧的寂静之中,只有几户人家燃起炊烟,嫋嫋升腾,宛如江湖中的暗cHa0,表面平和,内里却隐伏着不可测的变化。
我快步踏入自己家中,一推开门,便见小枝坐在桌旁,单手撑着脸颊,双眼半眯,似是等得不耐,另一只手缓缓拨弄着桌上的茶盏,纤指绕过杯沿,轻轻一转,茶水微微晃动,仿佛她此刻的心情。
她听见动静,却未抬头,语气冷淡道:“公子昨夜玩得可好?”
我微微一怔,旋即忍不住一笑,关上门,缓步走近,声音平静道:“才一夜未见,便这般不客气?”
小枝终於抬头,目光如刀,轻哼道:“公子,你昨夜可不仅仅是‘未见’,你根本就没回来!”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说不出的淩厉。
我坐下,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方才不疾不徐地道:“你昨夜不是亲眼看见了吗?”
小枝却不买帐,冷哼一声,手指轻敲桌面,眸光闪动,讥讽道:“哼!公子昨夜如此风流快活,倒是忘了还有个孤苦伶仃的小枝独守空房吧?”
她本是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但语气却掺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真实情绪。
我失笑,伸手r0u了r0u她的脑袋,低声道:“是我的错。”
小枝愣了一下,随即像只炸毛的猫似的挥开我的手,脸颊微红,恶狠狠地道:“哼,公子这话听着倒是顺耳,问题是——你打算怎麽补偿我?”
我目光微动,淡淡一笑:“醉仙楼,随你点。”
小枝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但仍故作矜持地撇撇嘴,道:“好吧,姑且原谅你。”
说完,她轻轻松松地靠在椅背上,刚拿起桌上的糕点,准备咬上一口,忽然察觉到我神sE略显凝重,不禁皱眉道:“公子,发生什麽事了?”
我沉Y片刻,终究还是缓缓说道:“唐蔓来找我了。”
小枝的动作顿住,眼中闪过一抹警惕之sE,轻声道:“她来做什麽?”
我目光微冷,缓缓道:“昨夜,有外乡人进镇,行迹可疑。”
小枝微微眯眼,手中糕点不自觉地放下,低声道:“归雁镇一向偏僻,寻常江湖人不会贸然前来……这些人,会不会是从东都追来的?”
我点头,声音沉静如水:“唐蔓也有同样的疑虑。”
小枝神sE渐渐收敛,嘴角虽仍带着一丝不甘,却不再纠缠昨夜之事,而是认真道:“看来,这才刚回来,就不得安生了。”
她顿了顿,忽然瞥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不过也难怪,公子可是大人物,走到哪里都能搅起风浪。”
我微微一笑,端起茶盏,轻轻旋转,缓缓道:“风浪既起,便只能顺势而行。”
窗外晨光微淡,街巷仍旧平静无波,然而我心中已然明了,这归雁镇,怕是风雨yu来。
归雁镇的街道已渐渐热闹起来,商贩们陆续摆开摊位,炊烟从民宅的屋檐间嫋嫋升起,映衬着晨曦的微光,带着几分安宁的气息。然而,这份安宁不过是表像,暗cHa0之下,一GU新的风暴正在酝酿。
我带着小枝径直前往衙门,唐蔓既然一早便寻我,定然有要紧事要谈,若归雁镇真有外来势力渗入,我必须尽快弄清楚他们的意图。
衙门内,唐蔓正站在案前,一身捕快服仍旧俐落g练,眉宇间带着一丝沉思,见我和小枝进来,她轻轻地哼了一声,抬眸看向我,神情似笑非笑。
唐蔓嗤笑了一声,沉声道:“景曜,你可知你离开东都的这段日子,林婉是如何过的?”
我心中微微一紧,眉头微皱,沉声道:“她……如何?”
唐蔓神情一收,目光冷了几分,缓缓说道:“你走之後,她每日都会去镇口张望,仿佛随时在等你回来。”
“她从不抱怨,也不曾在人前流露半分伤感,可我知道,她夜里常常点着灯,等到深夜,等得眼神都发呆。”
“镇上的人都说,林婉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可谁又知道,她的细腻里藏着多少思念。”
我心中一震,喉间泛起微涩之感。
唐蔓看着我,叹了口气:“景曜,你若不能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便莫要让她在这乱世里为你牵肠挂肚。”
我沉默片刻,目光幽深,终究缓缓说道:“我明白。”
唐蔓的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便恢复了惯常的锐利:“你明白便好,现在我们来说正事。”
她收回所有玩笑与揶揄的神情,面sE一肃:“昨夜,我已经让人盯紧那些外乡人。他们的来路不明,衣着各异,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绝非普通行商或旅人。”
我眸sE微沉,心中已有判断:“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唐蔓缓缓点头:“极有可能。东都的风波,你以为自己全身而退,实则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你。”
我轻轻摩挲着指间,沉声道:“唐捕头可知他们来自何方?”
唐蔓皱眉:“暂时还不确定,但他们在镇上游荡时,曾有人刻意打听你的消息。”
小枝在一旁沉声道:“看来,这些人恐怕不止一批。”
唐蔓点头:“不错,他们或许只是探路者,背後真正的人,还未现身。”
我目光微微一闪,思绪迅速流转。
归雁镇偏僻,从未成为江湖风云的中心,如今我才刚刚回来,外乡人便随之而至,这绝非巧合。
那麽,他们是谁?
是东都的旧敌?是朝廷的探子?还是江湖某一方势力,在窥探我的行踪?
一切,尚未可知。
唐蔓盯着我,缓缓道:“景曜,我能护得了你一次,却未必护得了你一生。若风暴席卷归雁镇,你可曾想过,该如何应对?”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捕快的冷厉,亦带着朋友的提醒。
我沉默良久,缓缓一笑,目光深邃如夜。
“从我踏入江湖那日开始,便未曾畏惧风雨。”
衙门内的光影映在桌案之上,微风轻拂,透着几分清晨的冷意。唐蔓神sE凝重,方才言及东都之事,让屋内气氛隐隐多了一丝压抑。
我沉Y片刻,抬眸看向她,缓缓说道:“说到东都来人,我正有一事想问唐捕头——你可曾听说过一个叫陆青的人?”
唐蔓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目光中闪过一丝思索之sE。
她缓缓踱步,双手抱x,似乎在回忆,片刻後才说道:“陆青……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
小枝眼睛一亮,凑过来问道:“真的?那他是什麽人?”
唐蔓抬眸,神sE微微一沉:“江湖传言,此人武功极高,来无影去无踪,轻功之妙,几可b肩东都顶尖高手,有‘天无影’之称。”
我眯起眼,静静地听着。
果然,他的名声已然在江湖间流传。
唐蔓继续说道:“不过,此人行踪极其诡秘,很少真正露面,关於他的身份,江湖传闻不一。”
我微微一挑眉:“如何不一?”
唐蔓轻哼了一声,缓缓说道:“有传言说,陆青是个亡命剑客,曾经是某个没落武林世家的弟子,为了复仇而踏入江湖。但也有人说,他曾经效命於某个神秘组织,後来因某些原因背叛,如今被那组织追杀。”
小枝眨了眨眼,惊讶道:“竟然有这麽多种说法?”
我心中微微一动,沉声问道:“唐捕头可知,那组织,是否与‘寒渊’有关?”
唐蔓目光微凝,盯着我,缓缓点头:“不错,确实有人说,陆青曾是寒渊的杀手,而且还是曾经的首席杀手。”
我眸光深沉,脑海中迅速闪过昨夜与陆青的交锋,那人的谈吐、武功、试探之意……若他当真是寒渊的弃徒,那麽他的身上,必然藏着更大的秘密。
唐蔓看着我的神sE,眼底闪过一丝锐利:“怎麽,景曜,你认识此人?”
我微微一笑,语气平静:“昨夜,入镇时,恰好遇见了。”
唐蔓眼神一冷,目光紧紧盯着我,语气不容忽视:“你确定是巧合?”
我淡淡道:“若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
唐蔓沉思片刻,随即冷声道:“景曜,这陆青非寻常之人,他若真的盯上了你,恐怕不会只是为了闲聊。”
我轻轻摩挲着茶盏,淡然一笑:“他若有意,终究还会现身。”
唐蔓眉头紧锁,似乎对我的从容态度不满,沉声道:“你最好小心些。此人若真是寒渊叛徒,那麽他背後必然牵扯更深,不管是寒渊的人,还是追杀他的人,都不会放过他。”
我微微点头,眸光幽深:“正因如此,他才会出现在归雁镇。”
小枝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地道:“公子,你的意思是……他不是巧遇,而是专门来找你的?”
我缓缓说道:“至少,他昨夜的试探,不像是偶然。”
唐蔓冷笑一声,语气讥讽:“看来,你景公子的名声,确实是越来越响亮了。就连寒渊的叛徒,都对你感兴趣?”
我笑而不语,心中却已然有了判断。
陆青的出现,绝非巧合。他盯着我,或许是因为我在东都搅动风云,亦或许是因为,他的过往,与我正在调查的密函、寒渊,都有某种隐秘的联系。
无论如何,他终究还会现身。
我淡淡开口:“唐捕头,此事你且放心,不论陆青为何接近我,我自会应对。”
唐蔓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最终哼了一声:“你向来喜欢将麻烦往自己身上招,我早就习惯了。”
她顿了顿,忽然语气一转:“不过,你可别忘了,林婉的安危。”
她目光深沉,缓缓道:“如果你的风波,牵连到她……你会後悔的。”
我心头一震,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良久,才缓缓说道:“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唐蔓冷哼一声:“最好如此。”
说完,她摆了摆手,示意我可以离开,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站起身,整了整衣袖,目光微动,嘴角轻轻扬起,带着一丝未明的笑意。
“唐捕头,不出三日,归雁镇,必有大事发生。”
说完,我转身而去,步履沉稳,眼神却透出一丝深邃的光芒。
风起之势,已然不可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