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浮光弄色》:伤情为刃,逆命而行 > 灯下人归晚,巷深月正寒
    风从街角吹过,带着微微的寒意。我从瑶香阁出来,走在归家的路上。

    就在我思索间,前方不远处,一个身影出现在夜sE之中。

    林婉。

    她披着一件素sE的薄纱披风,身影纤柔,正立在一间药铺门前,轻轻叩门。夜sE下,她的背影被灯笼微微映亮,显得分外温柔而静谧。

    这药铺早该打烊了,爲何她会在这个时辰前来?

    我微微一顿,脚步稍缓,远远地看着她。

    她在等谁?还是……有什麽急事?

    片刻後,药铺内传来一阵微弱的响动,像是店主被惊醒,慢吞吞地走近门口。林婉低声说了几句,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夜晚特有的温润,却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麽。

    我没有走近,只是立在夜sE中,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

    白日里,我已接触到足够多的隐秘与算计,而此刻,眼前的这一幕——林婉夜半叩门,素衣立於微光之下,竟让我生出另一种难言的疑问。

    她从未是个张扬的人,甚至在这个小镇中,她一向是最不易引人注意的那一类。可她的存在,却总是能不经意间闯入我的视线,令我在权谋与算计之外,生出另一种不容忽视的关注。

    林婉轻轻叩门,药铺的掌柜被惊醒,半晌後才拖着木屐走到门口,含糊地问道:“这深更半夜的,是哪位?”

    “张掌柜,是我,林婉。”林婉柔声道。

    “林娘子?”张掌柜的声音带着些讶异,随即响起门闩被推开的声音,他探头看了她一眼,连忙让开门,“怎麽这时候来了?可是身T不适?”

    林婉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温和:“不是我,是住在巷子口的李婶,她从傍晚开始便头晕目眩,想请景公子去看看,可他一直不在,只得来问问张掌柜,有什麽药能暂时缓解。”

    我闻言,微微一怔。

    林婉不是爲了自己买药,而是替邻里奔走?

    张掌柜听了也叹了口气,边从柜台後取药,边道:“李婶年纪大了,旧疾复发也是常事。这药倒是能压一压症状,可还是得景公子亲自看看才稳妥。”

    林婉接过药,点头道:“明日一早,我再去寻他。”

    她转身准备离去,却在抬眸间,正巧撞上了我静立街角的身影。

    她的步伐微微一滞,似乎没料到会在此处看见我,而後轻轻一笑,缓步走近,目光温和:“景公子,这麽晚了,怎在这里?”

    我收回落在药包上的目光,微微一笑:“夜里走走,倒是意外撞见林娘子夜半求药。”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药包,声音温柔:“李婶病了,实在拖不得,原想着若景公子在家,便去寻你,只是敲了几次门都无人应答,才想着出来找张掌柜。”

    她语气平静,未曾半分埋怨,可话里却隐隐透出一丝无奈。

    我沉Y片刻,道:“李婶旧疾发作,光凭药物缓解不够,我送你回去,顺道看看她的情况。”

    林婉微怔,随即露出一抹笑意:“这怎麽好意思?景公子奔波了一天,定是累了。”

    我轻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

    林婉看着我,眼底浮现一抹柔光,终是轻轻点头:“那便有劳了。”

    夜sE中,我与她一前一後,往巷子口的方向走去。

    这一夜,瑶香阁的灯火已然远去,而林婉的温柔,似另一种静谧的光,在这棋局之外,缓缓流淌进我的世界。

    林婉的脚步轻盈,手中提着药包,步履稳而柔缓,像极了她的X格——沉静温柔,不急不躁。她没有问我爲何在此,更没有多言,只是如往常一般,微微一笑,携着这份夜sE,与我同行。

    “景公子这些日子,似乎格外忙碌,连自己药铺里的事都不管了。”她轻声道,声音温润如水,没有试探,亦无责备,彷佛只是随口一问。

    “镇上事务繁杂,难免多走动些。”我淡淡应道,目光落在她侧脸上,烛光下,她的神sE柔和,似是从未被世事打扰。

    她轻轻颔首,低头看着手中的药包,似在自言自语般道:“李婶年纪大了,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今日她强忍不适,本不愿惊扰旁人,还是我劝了半晌,她才肯让我来寻你。”

    她并非李婶的至亲,却b旁人多了几分上心。

    我淡淡笑了笑,道:“她是个倔强的人。”

    “嗯。”林婉轻轻应了一声,目光温和,“所以有时候,还是需要有人多劝她几句。”

    夜sE里,我们走过几条小巷,来到了李婶的宅院。林婉轻轻推门而入,屋里点着一盏昏h的油灯,微弱的光亮照不亮整个房间,却爲这夜晚增添了一丝暖意。

    李婶半靠在牀头,面sE有些苍白,见我进来,想要起身,被林婉连忙按住:“李婶别动,景大夫过来看看就好。”

    我走近,伸手替她把了脉,手指搭上她乾瘦的手腕,脉象微弱而紊乱。

    “只是气血亏虚,兼有些风寒,吃药调理几日,便无大碍。”我收回手,语气温和。

    李婶闻言,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林婉轻轻替她掖好被角,柔声道:“这些日子天冷,李婶要多注意些。”

    “唉,还是林娘子T贴。”李婶看着林婉,眼神透着慈Ai。

    我静静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这世间的纷争、算计,在这盏微光下,竟似乎都变得遥远了些。

    “我明日再来看你。”林婉柔声道,目光温软。

    李婶点了点头,靠着牀,渐渐沉入了浅眠。

    我站在一旁,看着林婉静静整理牀铺,她的动作嫺熟而温柔,彷佛已然习惯了照顾旁人。

    “林娘子总是这般照拂他人,不累吗?”我低声道,语气带着几分随意的揶揄。

    她轻轻一顿,抬头看向我,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若能帮到人,便也无甚累不累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柔与坚定。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走得太远,远到连这样的温暖,都变得陌生了些。

    “景公子,也该回去了。”她柔声提醒道,眼中带着淡淡的暖意。

    我微微一笑:“好。”

    夜sE沉静,归雁镇的街巷被微风轻拂,远处偶有犬吠声响起,又迅速归於寂静。我与林婉并肩而行,步履放缓,脚下的青石板映着两道被灯光拉长的影子。

    夜已深,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只剩零星的灯火透出各家院落,带着人间烟火的温暖。

    林婉步子轻盈,衣袂在微风中微微飘动,她的神sE依旧温和,彷佛方才在李婶家的一切,不过是日常生活的寻常一幕。

    “景公子今日奔波劳累,竟还要陪我走这一趟。”她微微一笑,语气温润如水,“倒是让你辛苦了。”

    我轻笑道:“举手之劳罢了,何况李婶的身T也不容耽搁。”

    她轻轻颔首,沉默了一瞬,忽然低声道:“其实,镇上还有不少像李婶这样的老人,家里无人照料,身T抱恙时,也只能靠邻里帮衬。”

    我侧目看了她一眼,见她垂眸,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叹息:“这些年,唐蔓和我常会帮忙照看他们。她虽X子直,平日总冷着脸,但心里却是好的。”

    听到唐蔓的名字,我不由得笑了笑,道:“她的确是个护短的人。”

    林婉闻言,忍不住轻轻一笑,目光中多了一丝柔和的笑意:“你倒是看得通透。”

    我摇头道:“她待你格外不同,这点旁人都能看出来。”

    林婉轻轻拢了拢鬓角,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自语:“我们自幼相识,小时候我身T不好,常受风寒,她总是护着我,甚至跟人打过架。”

    我挑了挑眉,带着几分揶揄地问:“那她赢了吗?”

    林婉笑意更深,眼角眉梢都透出几分温暖:“输了。”

    她轻轻一顿,又补充道:“但最後把对方也打哭了。”

    我忍俊不禁,想象着唐蔓小时候的模样,倒也不难理解。她从来不是擅长温言软语的人,护人也总是直来直去,不讲究什麽手段,只凭一腔执念。

    “她这几年忙着镇上的案子,虽然常不在,但若有事,她还是会尽量回来。”林婉轻声道,语气里透着几分淡淡的暖意。

    我望着她温婉的侧脸,微风拂起她耳边的发丝,夜sE下的她,b白日更加静美。

    “唐蔓是个重情之人,你们感情这样好,她定然是把你当成家人看待。”我缓缓说道。

    林婉轻轻点头,眉眼间浮现一丝怀念:“是啊,她一直是我最亲近的人。”

    这一刻,我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如果说,唐蔓像是一柄随时能出鞘的利剑,那麽林婉,便是那柄剑鞘,不锋利,却能包容万物,温柔地守护着她珍视的一切。

    二人虽X格迥异,却像是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相互支撑,彼此守护。

    很快,我们便走到了她的院门口。

    林婉停下脚步,回身看向我,目光温和:“景公子,今夜多谢了。”

    我摆了摆手:“不过是顺路罢了。”

    她微微一笑,彷佛已习惯了我的这份云淡风轻,也不再多言,只是轻轻推开院门,转身走了进去。

    就在她即将关上门的刹那,她忽然停了下来,回头轻声道:“景公子,夜已深,早些歇息吧。”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毛落入夜sE里,却带着一GU无声的暖意。

    我站在门前,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内,灯光透过木窗洒落出来,将她院落的一角映得柔和安然。

    夜sE幽深,油灯的光晕映在窗棂上,微微晃动。我坐在桌前,思绪沉浮不定。

    林婉……

    这位温柔而静美的邻居,自我搬来归雁镇以来,便一直是最熟悉的身影之一。她的世界很小,小到只围绕着邻里亲友,日复一日地过着寻常的日子。

    可这世道哪有真正的安稳?

    或许,她的温柔不仅是X格使然,更是因爲她无依无靠,只能自己撑起一方天地。

    她至今仍独居,也不见她流露过半点苦楚。她从未向旁人诉说过什麽,亦不曾表现出任何哀怨,始终温婉如旧,恬淡如水。

    可这份“无波无澜”,真的是她本心的模样,还是她习惯了这样活着?

    我垂下眼,忽然觉得有些难以捉m0。

    夜风微凉,吹得烛火微微晃动,映得我的影子斜落在地,彷佛亦在思索这份沉静中的隐秘。

    ——

    清晨,寂静的院落被一阵敲门声打破。

    我抬起头,那一瞬,风声似乎也静了。

    ——世事未歇。

    【後记·林婉】

    ——景曜记

    她不是那种一眼便让人心动的nV子。她的存在,不惊不扰,如月下静水,不起波澜,却能映照人心最柔软之处。

    我初见她时,未曾动容。可後来无数次归途中,那盏爲邻里亮起的灯、那句轻声细语的叮咛、那捧送上门的草药,才让我渐渐明白,她的温柔不是柔弱,而是一种不声不响的力量。

    我曾以爲自己走得太远,远到忘了什麽是烟火人间。

    是她让我记起,棋局之外,也有人以一盏灯、一句问候,默默守着风平浪静的世界。那世界,不属於我,却因她的存在,曾短暂照亮我灰蒙的路。

    若说唐蔓如利刃,锋利而决绝;那林婉,便是那柄旧鞘,沉静、温润、不动声sE地包裹一切锋芒。

    我敬她,也怜她。更羡慕她。她是我不能成爲的那种人——将苦难酿作温柔,将孤身活成庇佑。

    我不知道故事的最後,她是否能走出这归雁镇,去看看别处的月sE与山河。但我愿爲她留下一方清平之地,哪怕只是纸上的幻境,也要许她一个再无人扰的安稳梦。

    她值得。她一直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