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春,总是来得悄无声息。
杏花开在墙头,风一吹,落如雨,砸在墙边微Sh的青砖上,无声地碎成一地红白。
柳旭伫立於墙边,身影瘦削,剪影宛如未乾的水墨,笔触残缺,却仍留着未无止尽的苍白。
他的囚衣乾净异常,衣角摺得像用尺量过。
可是柳旭的指尖微微颤着抖,左手指甲内沾染血渍,右手蜷着。
他像是不敢碰墙,不敢碰风,不敢碰任何妄图靠近的东西。
但一阵风吹拂杏花轻飘,柳旭却下意识抬手想接,却只攥了空。
墙头上,那有个人轻笑,低着头俯视他。
他嗓音很轻,却r0u杂了丝缕甜腻,「柳七,这墙高不高?」
柳旭没瞧他,更没答腔,只是俯下身,低头拾起残破的花朵,捧在掌心,像捧着整个春天的骸骨。
「你又想逃。」
柳旭终於抬起首,眸底像望不着底的深井,映着那人倒悬的脸,「逃?我从没出去过。」
季璘有稍微愣怔,忽而弯身跳下,踩着碎满地的花瓣,一步步b近柳旭。
「柳七,」他低声说,嗓音近乎喃语,「你不记得了吗?这里不是第一次……」
「忘了吗?」季璘把一瓣杏花压在柳旭唇上,指腹轻柔的摩娑着,温柔又残忍:「你曾经在这里,撕心裂肺的让我别走。」
闻言,柳旭羽睫颤了颤,身影踉跄,甫想後退,却被对方稳稳扣住後颈,带入怀中。
「别动。」季璘嗓音有些沙哑,「这次,我不会让你逃了。」
杏花落尽,墙根cHa0Sh,空气里全是压抑不语的清香,与囚笼里,金丝雀啁啾的回音。
这里,有一堵很高的墙。
墙内可以是春日,也可以是凛冽寒冬,墙外是自由的风,和栖息树梢的鸟儿,自由飞翔。
柳旭一直以为自己会被关在里面,成为家族弃子。
即使多年後,他走出戒同所,重掌大权,却始终没有一种真实感。
「你会为了我留下来吗?」
「不会。」
「可是柳七,我会。」
直到很久的以後,柳旭才明白,原来自己从未真正走出过这道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