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寻收到那则讯息时,正准备出门去见一位私下约谈的财报审计人。
他没有立刻回。也没转发给任何人。
只是坐在驾驶座上,手停在方向盘边沿,讯息画面没关掉。
——「请依照程序重审附件之有效X与追溯力。」
他看得懂那行话背後的意思。
也读得出那种不是质疑、也不是试探的语气——是邀请。准确地说,是允许战略升级的徵兆。
沈雁殊不是会随便把内战升级成全案扩散的人。
她这样发讯息,代表她判断有人在对她说谎,且谎言足以改变整T结构。
他开车出门,没设定导航。他知道要去哪。那位审计人三天前在群组里转过一份资料,是他亲手签过、却从来没出现在卷宗中的财报修正件。
那是他案子里一直没问出口的空白。
但他今天要问了。
律所那边,沈雁殊刚结束内部会议,回办公室看到一通未接来电。
显示「未知号码」,但她心里大概知道是谁。
她没有回拨。直接把手机放到飞航,开始处理下一步——整理授权书签署版本的所有时间轴与对照人员名单。
当她把其中一笔人名打进资料库时,画面跳出一则备注。
她愣了几秒。
那是她去年办另一个企业诉讼时,某名证人曾提到的关联人——
只说过一句:「我当时只是照他说的转帐,没想过那是洗出去的钱。」
沈雁殊盯着那则备注,脑中开始连出几个可能的交易线。
这不是授权争议。这是一条被藏起来的金流线。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按下室内电话。
「帮我查一下,这几个人过去三年在这案子关联公司里的职称、变动纪录、以及——有没有在对面律师团或顾问公司里任职过。」
语气平稳,像在问明天要不要下雨。
但那通电话结束後,她多看了一眼那组名字最末尾的一位。
那个名字她很熟。
三年前,她曾在一次业内餐会见过那个人。那人酒喝得不多,话也不多,只说自己最近刚跳槽到一间金融策略顾问公司,专做GU权稀释与关系洗牌。
他当时说的一句话,沈雁殊忽然记起来——
「其实很多时候,当事人只要签一份看起来像授权的文件,就可以洗掉很多不能说的事情。」
她当时只笑了笑,没多问。
现在看来,那不是笑话,是教科书。
她走回座位,打开那份授权书再看一次。
这不是没签的文件,是没有人敢让它存在的证据。
她开始写下一份对内备忘录,标题是:
「预备查核:可能存在的虚假授权与金流掩盖结构」
她写到一半,忽然想到什麽,拉开cH0U屉,拿出那本过去几案合并的历史卷宗。
翻到最底页,有一张她自己写下的手写备忘:
「如果将来这案子回到我们手上,请确认三件事——1.授权书日期、2.对帐人职称、3.金流去向。」
她看着那张字条一会儿,没动。
那是她两年前留下的。
她早知道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