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半,青岛火车站的夜风凉得刺骨,吹得人脸生疼。苏舒、李丽丽和郭文拖着行李匆匆挤出站台,高铁车厢的灯光还在她眼前晃,耳边是车轮碾过铁轨的轰鸣,刺耳得像锯子。
苏舒满脑子都是教授,手心全是汗,指尖冰凉,低声道:“老师,你一定要没事……”她的声音低得像叹息,裹在厚厚的围巾里,眼眶红得像刚哭过。李丽丽拍拍她肩膀,低声道:“别急,许明说他没事,就是脚伤了,别自己吓自己。”她的语气轻快,可眼里也闪着担忧,嘴角的笑有点僵,拍她肩膀的手微微发颤。郭文扛着个大背包,喘着粗气道:“快走吧,医院不远,打车二十分钟就到。”他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里散开,像一团雾,背包带勒得肩膀红了一片。
三人挤上一辆出租车,车窗外青岛的夜sE模糊成一片,路灯像一串串泪珠,拉成细长的光影,高楼的霓虹灯五彩斑斓,海风吹过,远处隐约可见海浪拍岸的白沫,像一幅流动的画卷。青岛的夜景着实迷人,可是三人也没有心思去欣赏,只希望赶快赶到医院。
晚上的医院冷清得有点恐怖,三楼的病房走廊静得像空城,只有消毒水味混着夜的寒气扑鼻而来,刺得人鼻腔发酸。苏舒走在最前面,心跳得像擂鼓。她小心翼翼地推开病房门,门吱吱一响,像是划破了夜的寂静。
她一眼就看到教授躺在病床上安静的睡着,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得脸sE苍白,眼镜搁在床头柜上,脚踝裹着厚厚的绷带,肿得像个馒头,露在外面的皮肤青紫一片,像被什么狠狠碾过。她喉咙一紧,差点原地哭出来。她压抑着情绪,想说什么,却怕吵醒教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指甲几乎要掐出血。
许明守在床边,眼圈还红着,手里握着Sh毛巾,见他们来松了口气,站起来道,轻声道:“你们可算到了,老师刚睡下,脚疼了一晚。”他累了一天,眼袋黑得像涂了墨。
教授睁开眼,眯着没戴眼镜的眼睛,看清苏舒,又看看李丽丽和郭文,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低声道:“你们怎么来了?”嗓音沙哑,像压着疲惫,手指动了动,想撑起身子,可脚踝的痛让他皱了下眉,x1了口气,哼地一声,又躺回去,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苏舒咬着唇,低头掩饰泪水,站在床边没动,低声道:“老师您被动……”声音低得像呢喃,双眼透红,眼泪差点掉下来。
李丽丽忙把包放下,笑嘻嘻地说:“老师,我们带了好多东西!”她从包里掏出纸内K、牙刷、牙膏、毛巾、洗面N、梳子、剃须刀,还有几件新衣服——一套灰sE毛衣、一条黑sEK子,堆满床头柜,像个小山。郭文从另一个包里翻出面包、牛N、苹果,喘气道:“还有吃的,怕您饿着,医院伙食可不咋地。”
教授看着这堆东西,低声道:“你们怎么花这钱?”语气里带着点责备,像是长辈教训淘气的孩子,眼镜没戴,眼神有点迷糊,像刚睡醒。
李丽丽摆摆手,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没花我们的钱!这是丁老师出的,她知道您出事了,心里很内疚,差点要哭起来了。她叮嘱我们一定要照顾好您,这些东西和高铁票,都是她的钱。”她模仿丁老师的语气,粗着嗓子道:“张老师要是瘦了,我找你们算账!”
郭文放下背包:“还有,系主任放了我们假,我们这是奉旨来照顾您的。”他顿顿,咧嘴道:“他说,要不是他明天就要去北京开会,他也跟我们来了。”
病房里响起几声轻笑,教授一愣,随即笑了,低声道:“真是麻烦到大家了。”眼里闪过一丝暖意,圆润的脸挤出个笑,可眉头又皱起来,看向苏舒:“你怎么来了?我…”声音低沉,带着点担忧,像在掂量后果。
郭文拍x脯,拍得咚咚响:“老师放心,苏舒明天一早走,中午12点的课准时上,谁也不会怀疑。”他咧嘴一笑,露出大白牙,像在打包票。许明在一旁低声道:“老师,您这脚伤成这样,如果我们不让小师妹来,她估计要急疯。”
教授无奈地摇摇头,低声道:“你们这群猴子……”他看了看苏舒,她满脸风尘,双眼透红,想必担心了一整天,心里不禁揪起来低声道:“别站着,坐下歇歇。”苏舒站在床边,低头摆弄着带来的毛巾,低声道:“老师,您别担心,我们有分寸的。”
护士推门进来,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个记录本,皱眉道:“这么多人?探视时间早过了,你们得走。”她的语气冷冷的,像在赶人,脚步声在地板上咔咔响。李丽丽忙站起来,挤出个笑:“护士姐姐,我们从外地赶来的,老师刚出事,我们不放心,能不能让我们留下?”她双手合十,像在求情。郭文跟着点头:“是啊,我们就待一晚,明天就走,不吵不闹,保证g净。”护士皱皱眉,看了看教授,知道他是今天飞机迫降的伤者,又看看这群学生,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叹了口气:“行吧,但别吵,病人要休息。地铺自己解决,别弄乱病房。”她记下几笔,转身走了,门关上时吱吱一响,像个警告。
病房里安静下来,大家松了口气,忙着铺地铺。李丽丽从包里掏出条薄毯子,铺在靠墙的地上,低声道:“我睡这,够暖和。”她躺下去试了试,裹紧毯子,鼾声很快就轻响起来,像个小猫咪。郭文把背包当枕头,铺了件外套睡在门边,抱着胳膊,睡得像头熊,嘴里还嘀咕着:“别挤我……”许明靠着墙,腿伸直,拿了件衣服盖身上,低声道:“今天吓Si了,我还以为……”他没说完,摇摇头,喝了口水压压惊,眼圈又红了。
苏舒睡在病床左边,铺了条围巾当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回想迫降的事,心跳还是乱的。她脑子里全是电话里教授那沙哑的声音,还有“脚扭了,小伤”的轻描淡写,可那SHeNY1N声像刀子刺进她心里,疼得她喘不过气,毯子被她攥得皱成一团。
教授看着他们,心里一阵暖意传来。这帮猴子虽然平时不怎么上进,可一到紧急关头,还是很靠得住的。他又看看苏舒,她裹着毯子,缩成一团,满脸疲惫,眼圈红得像兔子,心里更是难过。他低声道:“这丫头……”声音低得像自语,轻叹一声,眼皮沉沉地合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呼x1渐渐平稳。
夜渐渐深了,窗外的夜风拍打着玻璃,像低声呢喃,病房里只剩呼x1声和偶尔的翻身声,墙上的挂钟滴答响着,像在数着时间。
半夜两点,苏舒一转身,压醒了。她心里根本放不下,悄悄爬起来,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查看教授。她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坐在椅子上,椅子腿吱吱一响,她忙停住,怕吵醒大家。
教授舒睡着,呼x1平稳,胖乎乎的脸放松下来,右手露出在被子外。她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手,再用被子盖上。她再看看那裹着绷带的脚踝,肿得吓人,像个紫sE的球,绷带边缘渗出点血丝,像在提醒她今天有多凶险。
她盯着那脚伤,心里像被刀划了几刀,想到飞机迫降的事,泪水止不住涌出来,低声cH0U泣。她怕吵醒大家,用手捂着嘴,可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风筝,染Sh了床单。
突然,她的手被一只大手拉住,轻轻地压在病床上。她一惊,一睁眼,月光下只见教授微笑着,伸出一只手拉着她手。她心跳几乎停止,长大了嘴巴,似乎忘了前一刻自己还在哭泣,眼泪挂在脸上,像凝固的露珠。教授伸出另一只手,示意她别做声,指了指地上的仨人,眼里尽是温柔,像在哄个孩子。
地铺上,李丽丽的鼾声轻响,像小猫打呼,郭文的腿伸到毯子外,露出一截袜子,许明靠着墙打了个哆嗦,衣服滑到地上,嘴里嘀咕着梦话。
教授嘴角微微上扬,白皙的脸在微光里更显祥和,眼神在她脸上停住。苏舒愣住,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忘了擦眼泪,手还捂着嘴,眼泪挂在指缝里。
教授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帮她擦去眼泪。一动身,却触动着脚上的痛,他“咿”的一声轻叹,又躺回病床上,低哼了一声,手缩了回去。苏舒连忙安抚着教授躺下,擦g眼泪,低声道:“老师,您别动……”她的声音抖得像风里的线,心跳如擂鼓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慌乱。
半响,教授缓过劲,又伸出双手,轻轻地拉过苏舒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他的双手就和之前在滴滴里一样,软绵绵的像棉花糖,裹着苏舒小巧的双手,轻轻地拍打着,似乎在安抚着她。他胖胖的肚子随着呼x1起伏,像个软软的枕头,暖得像个小火炉,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到她手心里。他低头看着她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坚定,手指轻轻收紧,像下了什么决心。
苏舒忘了呼x1,看着教授投向自己目光,手里感受着教授的温度。这是第一次教授主动的拉起她的手,而且还是如此的温柔,像要把她拽进心里。她恍如梦中,睁大了眼睛直gg地看着他,生怕一下梦醒,会忘了他此刻的目光。她的双手冰凉,像块小冰块,微微颤抖,被他暖得渐渐回温,犹如春天化开的雪。
教授看着她,这些日子堆积的情感决堤而泻,像洪水冲开闸门。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喜欢她,Ai护她,心疼她。他不想再逃避,这丫头值得他的全心全意。他手心里的小手,冷冷冰冰,微微颤抖,想必是为了自己C了不少的心。他看着她,双手轻轻摩擦那冰冷的小手,努力地把自己的温度传给她,像要把一天的恐惧都r0u碎,又像是在为自己让她担心而愧疚,轻声道:“别哭了。”
心惊胆跳了一整天的苏舒,此刻才缓缓换上笑脸,笑得连天上的星星都暗淡下来。她低声到:“老师……”声音轻得像叹息,像卸下了千斤重担,眼里闪着点羞涩,又有点不敢相信,手指在他手心里动了动,像在确认这不是梦。
他看着她,也笑了,一张圆脸上挤出暖暖的弧线,眼角眯成一条缝。他的手轻轻用了用力,嘴巴动了动,像是说了声“傻瓜”,又像是说了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