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风还带着几分寒意，吹过校园的林荫道。教授推开工作室的窗，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学生身影。开学第一天，走廊里回荡着脚步声和低语，隐隐透着一丝不安。他皱了皱眉，总觉得今天的空气有些不对劲。
正整理开学的事务，门被推开，系主任陈教授走了进来，看了看周围：“嗨，我就喜欢你这里，够清净。”一边笑道：“老张，开学第一天，心情怎么样？”
教授笑笑，倒了杯茶，淡淡道：“还能怎么样，开学就是忙。”两人聊了几句公事，陈教授接过他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重新收回目光，语气随意地说道：“老张，你听说了吗？考古系那边，出大事了。”
教授皱了皱眉，手里的笔顿了一下：“什么事？”
陈教授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点八卦的兴味：“他们系那个nV教授，四十多岁，家里还有孩子，结果跟自己研究生Ga0在一起了。”他顿了顿，接着道：“事情闹得很大，学生家长知道后直接举报到教育局，说自己的孩子被g引了。那nV教授的家庭也毁了，听说她丈夫闹得很厉害，闹离婚呢。”
教授微微一怔，眉头拧得更紧。他轻轻放下茶杯，望向窗外，似乎很难消化这个消息。陈教授摇摇头，叹了口气：“其实吧，师生恋这种事，哪里没有？只是这种太明目张胆，闹到被举报就麻烦了。”陈教授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不过你倒是最清白的，你这X格，我很放心！”
教授淡淡一笑，低声道：“是吗？”心里却一沉：清白？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与这种事沾边，可最近的日子，苏舒的身影总在心头晃荡，像一团雾，挥不散也抓不住。他紧紧握着那圆圆的拳头，试图掩住那点莫名的慌乱。陈教授没察觉他的异样，拍拍他的肩膀，起身道：“行了，我还有会，你忙吧。”说完便走了。
工作室里空荡荡的，只有窗外的风声偶尔吹进来。教授坐在桌前，盯着苏舒常坐的那张椅子。她这会儿应该在上社会学的选修课吧？最后一个学期，课程应该很轻松，可她的身影却像要渐渐淡出他的生活。他心里有点落寞，像冬天的茶凉透了的那种空。
他r0u了r0u眉心，想起陈教授的话，又想起她的饺子，那小沙丁鱼。如今谣言满天飞，若有人误解她与我，会不会毁了她的将来？
他打开电脑，想处理点工作，可心思却不在上面。屏幕跳出一封新邮件，是英国的师兄发来的，问起苏舒的入学时间和签证事务，还顺便提了一句：“这丫头不错，你带的学生里少有的聪明伶俐。”他呆了一呆，手指悬在键盘上。原来，离别已经这么近了。他敲下一行字：“她雅思过了，签证正在办，估计九月就能走。”按下发送键时，他的手指有些僵，心里像被什么堵住，喘不过气。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苏舒空荡荡的座位上。他r0u了一r0u眼睛，低声呢喃：“九月，该Si的九月。”
下午四点，研究生们陆续返校，研究生工作室里又热闹起来。许明、李丽丽和郭文围坐在桌子旁，桌上摆着零食和汽水，和几包辣条。许明剥开一包薯片：“你们听说了考古系的大瓜吗？”
李丽丽一边拆着点心包装，一边随口道：“当然听说了，这瓜大得有点难消化。”
许明突然压下声量：“你们说……张老师会不会也被盯上？”李丽丽一愣，随即嗤笑：“你瞎说什么呢！张老师？师生恋？”许明耸耸肩，语气带着点戏谑：“嗨，我是说万一。小师妹天天黏着张老师，寒假还天天泡工作室。”郭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倒是……不过，说真的，若老师真喜欢她，我觉得挺好。”
李丽丽笑了一声，附和道：“对啊，老师是个好人，小师妹又那么喜欢他。我赞成。”
许明叹了口气，感慨道：“哎，也不知道张老师会不会意识到，他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在等着他。”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就怕老师自己没这心思，错过了多可惜。”
就在这时，许明抬头望向门口，突然愣住。教授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一叠论文，微微发抖。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像针刺一样进他心里，谣言的Y影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许明他们的这一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他的脸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目光冷得能冻住空气。
他这辈子，何曾被人在背地里这样评头论足过？他自认循规蹈矩，不曾做过一件违背道德的事，对所有人都是勤勤恳恳，对自己的研究生，更是掏心掏肺。可是现在，他们却讨论起他的私事，而且还是一件空x来风的事。
他走进来，手里的论文抖得更厉害。他把论文重重扔在桌上，低吼道：“胡闹！你们还有没有点分寸？”声音不高，却压着滔天的怒火，像火山喷发前的闷响。许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他的眼神钉在原地。李丽丽低头不敢看，郭文的手僵在半空。
教授转身离去，背影僵y，脚步却重得像踩在石头上，心里失望之极：这些自己一手带大的研究生，竟拿这种事开玩笑。他们没想过后果会有多严重，若被人听到，她的前途就毁了。她还这么年轻，前途无量。
他回到自己的工作室，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看着墙壁，看着苏舒的座位，久久不能平复。
他端起茶杯，手指微微发抖，茶水晃出一圈涟漪。他抿了一口，温热的茶顺着喉咙滑下去，可那暖意却到不了心底。他低声自语：“胡闹……”声音低得像是在说服自己，可语气里的怒意却藏不住。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清脆却小心翼翼。教授皱了皱眉，放下茶杯，半响，才沉声道：“进来。”门缓缓推开，许明、李丽丽和郭文慢慢走了进来，一字排开，低着头，神情拘谨，像三个犯错的孩子等着挨训。
教授靠在椅背上，扫视他们一圈，胖脸上没有表情，眼镜后的目光却冷得像冰。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语气平静却藏着压抑的怒火：“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大山。办公室里安静得仿佛能听到茶杯里的水波微动，三人低头不语，像雕塑般僵在原地。
教授看着他们，目光从许明的脸上滑到李丽丽，再到郭文，最后停在空气里。他没催他们开口，只是静静地等着，那沉默b任何责骂都让人窒息。房间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只有窗外的风声偶尔吹进来。
教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缓缓开口：“人言可畏，这四个字，你们可曾听过？”他顿了顿，目光沉沉地扫过三人，见他们不敢抬头，继续道：“有些话，只是你们私下议论，可一旦传出去，就会变成无法挽回的伤害。如果让外人误会，苏舒的学业怎么办？她的未来怎么办？”
研究生们听到“苏舒”二字，脸sE微变，像是被针刺了一下。许明的肩膀抖了抖，李丽丽的头低得更深，郭文的喉结动了动，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
教授的手掌按在桌上，他的声音渐高，像压抑已久的火山喷发：“你们说我没关系，我都这个年纪了，无所谓，清者自清。可是…”他x1了口气：“她还这么年轻。况且，名声，对一个nV人有多重要，你们应该知道。”他训了许多话，每一句都像重锤敲在他们心上，可从头到尾，他从未为自己辩驳一句。他的语气里满是对苏舒的担忧，字里行间透着一种无私的保护。
研究生们越听越愧疚，头低得几乎埋进x口。
教授叹了口气靠回椅背，r0u了r0u眉心，语气缓了些许，像春风吹散了乌云，露出一丝暖意：“你们年纪不小了，应该懂得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的声音低下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他们。李丽丽抬起头，小声道：“老师，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她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
教授闭了闭眼，声音放缓，却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知道。”他睁开眼，看着三人，语气沉稳，像一位长者教导孩子：“但是，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能再议论，不能让苏舒知道。现在是她最后冲刺的时候，我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他顿了顿，目光从许明的脸上滑到李丽丽，再到郭文，像是要把这话刻进他们心里：“你们明白吗？”
三人齐齐点头，像被家长训过的孩子，乖乖应声道：“老师，我们知道了。”许明的头垂得低低的，声音闷闷的。李丽丽咬着唇，轻轻“嗯”了一声，眼底的愧疚还没散去。郭文抬起头，声音低沉：“老师，我们错了。”他的语气里带着诚恳，像是在为自己辩解，又像是在承诺。
教授看着他们，闪过一丝释然。他挥挥手，低声道：“行了，回去吧。”三人转身离开，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生怕惊扰了这片安静。门关上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教授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泄了气的皮球。
研究生们离开后，工作室重归安静，只有窗外的风声低低地呜咽着，像在诉说刚才的余波。教授松了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水波，心里涌起一阵疲惫。
他望向窗外，树杈上站着一只乌鸦，正在整理羽毛。他心里沉甸甸地，犹如空气里散不开的低气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