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她与她的第十三签 > 2-8初雪
    没人知道,艾因的结局是什麽。

    他的病历被封存,转送东区特殊医疗所。十三签要了许可,但白并未过问更多。那日手术结束後,他就像空气般从报告中消失,只留下一张模糊的手术纪录、一行「状态不明」。

    像从舞台落幕时,被赶下台的戏子。

    ——然後,案子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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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凶手:艾因。

    动机:旧情Ai恨。

    计划设计:纯属个人行为。

    凶器来源:自制。

    相关人士证词:已全数记录。

    几乎顺利得不像话。

    甚至连潘斯洛小姐,都配合得近乎完美。

    她没有表现出悲伤,也没有替自己辩解。

    只是淡淡地说:「他是个太过敏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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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案时,白的表情写满了不甘。

    十三签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原本就不是你的工作…没事的。」

    白皱眉回道:

    「我不喜欢这个结局,就像是买了一盒拼图,还没拼凑完,你却告诉我这就是成品一样!」

    当晚

    十三签独自将这份报告交给烟夫人时,烟夫人翻阅着厚厚的一叠纸,没什麽表情,只是最後翻到最後一页时,忽然笑了笑:

    「还是不能太相信她啊,真是的~」

    她摇了摇头,语气像在评论谁的失恋八卦。

    「这种英区的老nV人,都邪恶得很。」

    那天夜里,烟家书房灯火未灭。

    白与十三签并肩坐在书桌边,一人捧着资料夹,一起整理着资料。纸堆已堆了半桌,几杯喝到一半的茶放冷,空气里有一点令人昏沉的木质香气。

    白用铅笔划掉一行,又重写。

    「…这种令人讨厌又无法拼凑的报告…是我这辈子第二次写。」

    她疲倦地r0u了r0u太yAnx,语气里透着乾枯的无奈。

    十三签瞥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心疼。

    「你去休息吧。」

    她合上资料夹,语气轻得像拍落肩膀的尘。

    「等一下——那你呢?」

    白抬头,眼神仍带点怀疑。

    「这原本就是我的工作嘛。」

    十三签笑了笑,语气像是歉意也像是安抚,

    「抱歉让你跟着辛苦了……」

    白盯着她几秒,终於低声说:

    「你也躺下。现在。」

    语气不容拒绝。

    十三签想顶嘴,但看见白那双明显失眠好几晚的眼,话没出口就吞了回去。

    「……好啦。」

    她找了个毯子,陪白一同躺下。

    灯火昏h,窗外的风带起窗帘一角,轻飘飘地晃。两人静静地靠在一起,谁也没说话,直到白先低声开口:

    「你说,这整件事……真的就只是Ai情纠葛吗?」

    十三签侧过头看她。

    白皱着眉,望着天花板,眼神混浊。

    「他不该那麽会设计。就算是Si,也安排得一丝不乱。整个动线、声东击西的骗局……还有,他留下的那些符号,那些话……」

    十三签没有马上回答。她知道白的直觉一向准,也知道自己其实也有那种隐隐的感觉——

    这件事,好像不只是潘与艾因之间的纠葛而已。

    「但案子结束了。」十三签轻声说。

    「对,但它还没完!」白低语。

    「让我怀疑的…还有很多谜团….例如舞会上出现的罗斯?是谁….?…之类的」

    她们沉默了一会,窗外风声转大,像是谁在低语。

    十三签伸手将毯子往白那边拉了拉,低声说:

    「睡一会吧。」

    「……嗯。」

    两人终於安静下来。白在十三签的怀中沈沈睡去。

    在那安静的夜里,一切像暂时停格——

    有些事情就是这般,即便想去探究?!但真相…终究只有戏中人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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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日

    午後三点,雪静静地下着。

    白踏入那间老旧的育幼院时,鞋底压着雪与水渍,发出微微的「咯吱」声。门刚推开,一GUN香混着旧木头的味道扑面而来,隐约还能听见孩子们在屋里奔跑嬉闹的声音。

    她来这里的起因在於几天前收到的一封信

    三天前,报告案底归档时,十三签悄悄将一张手术文件塞给了她。

    白没有问为什麽,只知道那张纸上,有一串她曾在急救时提到过的代号。再後来,是一张育幼院的纸条,一笔熟悉的字迹,只写了:

    【来喝茶吧,白医生。】

    她坐上车的那天,东区正下着细雪。

    「你是来找老师的吗?」一个穿着红毛衣的小nV孩从转角探出头来,眼睛晶亮,像只圣诞节前夕的小鹿。

    白从思绪里回过神,点了点头。

    她说是来义诊,但实际上,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nV孩笑嘻嘻地拉住她的手,「我带你去!但你要小心喔,走廊有我们刚堆完的雪!」

    地板果然还Sh着,几团Sh答答的手套与靴子歪斜地靠在墙边。另一个小男孩从旁边跑过,背着一颗歪歪的雪人头,大喊:「老师说不能拿来丢人啦!」

    後面一群孩子追着他笑闹。笑声撞进屋里,在灰白的天气里像特别明亮的铃铛。

    「他们很喜欢那位老师?」白随口问。

    「喜欢!」nV孩点头像小J啄米,「他帮我们修玩具、讲故事、还会画海豚给我看!」

    「可是他不会说话。」

    「但他都记得我们的名字喔,而且会用笔跟我们聊天。」她骄傲地说,「老师说话虽然听不到,可是b谁都温柔!」

    她带白穿过一条小走廊,走进yAn光落满的教室。

    窗边有雪积着,像柔软的棉絮铺了一层。木窗玻璃上贴着几张孩子的剪纸和画作,一群孩子围在老师身边,有人正学着画龙,有人歪着头看图监。

    那名老师有着Y柔的长相,中短发绑了起来,脖子上缠着丝巾。

    他就坐在那儿,眉眼低垂,像极了一场雪中的静谧时刻。

    白站在门口,片刻没有说话。

    其中一个孩子抬头看见她,指着她说:「老师,有人找你!」

    他转过身,先是微微一怔,然後站起身来,朝白微微鞠了个躬,指尖从纸上撕下什麽递给她——

    【你救了我。谢谢。】

    白看了一眼,忽然低声问:

    「不客气,这是我该做的,但…你失去了声音,你会後悔吗?」

    他垂下眼,写了一句:

    窗外,有风从远处吹来,拂过积雪封盖的瓦顶,带出细碎的沙沙声。

    他垂眼,提笔写:

    【有些声音不值得保留。有些寂静,反而乾净。】

    安静了一瞬,他继续写道

    【但你那天在手术台上喊的那句,我记得很清楚。】

    【我需要你。超大声。】

    白失笑,摇头。

    他又补了一句:

    【很吵。也有点感动。】

    外头有小孩在笑,有人跑过走廊,鞋底与雪混合的声音「啪嗒啪嗒」,像是从遥远的回忆中传来。

    白cH0U出一叠资料,翻开:「回到正题,我想确认一些名字与地址……东区南先生、西区林小姐,还有这封信是谁送出的。」

    他看了一眼资料,很快写下几个乾净整齐的地点与简注。没有问为什麽,也没有多话。

    白收起纸张,又沉默了一会儿,问:

    「对了…你有打算一直待在这里吗?」

    他笔停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窗外——那棵雪松正被风吹得轻晃,一些雪簌簌掉落,像是有什麽从天空洒下,然後就安静地不再说话。

    他写:

    【我想四处走走。】

    【用这颗还没Si去的心,去看看从没看过的地方。】

    白望着那张纸良久,没再问什麽,只是点头。

    她站起来,在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他仍坐在窗边,孩子们围在身边笑闹,yAn光落在他肩上,雪光穿透窗子,落在他身後,就像为他画了一个不言语的光圈。

    他低着头,一笔一划,在孩子的画纸上画出蓝sE的海,与一艘出发的船。

    远方有风经过,带着些雪,与轻不可闻的声音。

    他很喜欢这次的初雪,不是在黑夜,也不是在Y冷的桥洞。

    突然另一个小男孩拉住那位老师的衣角,小声问他:「刚刚的大姊姊是老师的朋友吗?」

    他没有出声,静了静…在白纸上写下:

    【….不是喔。这个大姊姊…就只是她而已。】

    他放下笔,也不知未来是否会再见,但他现在只想守住这短短的幸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