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安静。灯早已熄了，窗外只剩淡淡星光渗进来，投在墙上如同流动的静水。
这是她们第二次这麽近地躺在彼此身旁。
十三签转过身，睁着眼，在黑暗中轻声开口：
「白，我一直在想……为什麽你的母亲，要让你习惯黑夜？」
白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吐了口气。过了几秒，她才用几近呢喃的声音回应：
「……因为黑夜，b人好控制。」
「什麽意思？」
「英区有段时间流行过nV巫审判。特别针对那些会、会写字，会治病的nV人。」她语气平静得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我母亲是个医生，也是个没信教的nV人。对教会来说，她活得太正直，也太危险。」
十三签沉默了一会。
「所以她怕你被人盯上？」
「她怕我太显眼。怕我太聪明，怕我太像她。」白轻笑了一下，「所以我四岁那年起，每到晚上，她就把我关进一个没有灯的小房间里，让我学会……在什麽都看不见的时候，如何呼x1、如何记忆方向、如何安静。」
「那她有保护你吗？」十三签问得很轻。
「她有啊。只是她的方法……不是大家理解的那种保护方式。」
房间再次陷入寂静。隔着一床棉被的距离，十三签忽然轻声说：
「那她教得挺好。至少，你现在…还活着。」
白没忍住笑了出来：「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看你怎麽理解罗。」十三签翻了个身，背对她，语气仍然淡淡的，却轻得像是怕吵醒谁。
过了一会，白低声说：「那……你小时候，烟夫人是怎麽教导你的？」
十三签没立刻回答。她望着黑暗中模糊的天花板，过了好一会，才低低地回了一句：
「真的想知道？」
「嗯。」
「学得挺累的，别看我母亲这麽好说话….。她…」十三签顿了一下，语气低低的，像是怕惊动夜sE。
十三签翻了个身，但她的语气b平时柔了些：「下次再和你说，对了，你不好奇我的名字为什麽叫十三签吗？」
白听後也没有过多强求，翻了个身和她面对面，问道：
「为什麽？」
「这件事真的蛮玄乎的。」
「母亲刚把我带回来时，决定帮我取名，原本是和大哥一样要用签诗的内容来决定的…但她掷签後..本该属於我名字的第十三支签诗却是空白的。」
「所以烟夫人乾脆帮你取名…十三签？」
这句话像是一颗小石子，丢进池子里。十三签没立刻答，但她的肩膀轻轻动了动，像是在呼x1里挣扎着思考。
「……不知道。」她的声音终於传来，他似乎靠的白更近了些，「反正当时我母亲和我说，叫什麽不重要就是了。」
白轻声笑了一下
白看着她模糊的轮廓。夜sE太深，看不见表情。她突然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十三签的指尖。
指尖冰凉，却没躲开。
十三签偏了偏头：「……怎麽了？」
白微微一笑，在黑暗里说：「只是确认一下，你还在。」
这句话太轻了，像是晚风，也像是道极安静的告白。
十三签没再说话，只是慢慢把手扣了过来。
十指交扣的那瞬间，白彷佛听见了什麽东西悄悄裂开，然後，有什麽更柔软的东西，正悄悄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