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藤蔓突然颤动起来,枝叶无预警地从内部开始枯黑,不属於此地的魔气自根部扩散,侵蚀着周围的土壤。
安赫蹲在一旁,伸手轻触那块被染黑的地表,绿光自掌心扩散,除去了这个异常现象。
——这不该发生。
幽光密林应该能隔绝毒素与魔气,这......像是某种「时间错位」造成的破绽。
凯佩尔的声音从身後传来:「我来得正好吧?」
安赫起身,有些不解:「森林边缘几次出现异常,魔气的路径彷佛......忘记了它们本不该走的路。」
「是时间的副作用。」凯佩尔面sE温和,却不言宽慰,直白道破,「你留下了记忆,自然会在周遭产生......些微的偏差。」
「……会不会扩大?」
「不会,只要不违反歧时律,记忆并不会导致崩解,命运是公正的。它只会让某些空隙变得……模糊。」
安赫低下头,一手轻抚口袋中的银松怀表,那是她将生机之力覆於其上,强行留下而没被封存的「记忆」残物。
她略有所思地说:「所以,这也是我该承担的部分。」
「不全然。」凯佩尔微微侧头,掩饰目光里细微的情绪,「你选择了记得他,但没有试图改变他的选择,所以,时间会默许。但,这也代表着——」
「你只能记得,而无法触碰。」
「我明白。」她平静回应,视线投向密林深处,「他应该快到了。」
「他的前进路线确实正在靠近。」
安赫点了点头,「若我不能主动靠近,就让森林替我迎接他。」
雪山峰顶布满了银白sE的雪见花,在yAn光下摇曳着,花瓣晶莹透亮,层层叠叠铺满山棱,犹如晕染了星河,光点浮动,美不胜收。
芬恩站在山坡上,回头张望,笑得灿烂无b:「欸,还不快上来?这里超美,简直不像真的!」
「这不是梦吧?!我还活着吧?我还活着哈哈哈哈哈!!!」
森渝微微笑着,走上坡顶,视线所及尽是银白与YAnyAn金光交织而成的胜景。
「……怎麽?不好看吗?」缓过那GU兴奋的劲头,芬恩看着不如想像中激动的森渝,歪头一问。
森渝看着漫山流动的光影,心里却涌上一GU难以言喻的……失落。
「很美。」他轻声回答。
「但?」芬恩察觉了他的异样。
「……不知道为什麽,没有预期中的震撼。」森渝凝视着被风吹起的花瓣,「就像……我曾经看过,b这更美的画面。」
「欸?什麽?b这还好看吗?!」作为游遍四海的旅人,芬恩看过的美景不胜枚举;即使如此,雪见花坡也是排得上名的美丽。
森渝迟疑了很久,才喃喃开口:「……一个人。」
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并不记得那人是谁,也不确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当风吹起那一刻,他的脑中浮现出某个模糊的画面:
——林中有个人静静伫立,被翠绿与金sE光点环绕着,彷佛整座森林的春意都落在她的身上。
芬恩一如既往,没说什麽,只是上前轻拍他的肩膀:「你说不定……真的见过。」
森渝笑了笑,点头对这份「理解」表示谢意,不再开口。
夜深,雪停。
森渝在帐中突然醒来,睁开眼睛。某种意识中的声音,回荡在梦中、在醒时的耳畔,彷佛在轻声召唤。
他披上披风,轻手轻脚离开营地,步入雪见花坡一旁的林间。
没有目的地,却自觉顺着枝叶生长的方向行走,没多久便来到森林中央,那里有着一棵枯白老树。
空气静悄悄的,不闻风声。
突然,一道细微的、还似梦中的旋律,彷若从遥远的彼方传来,像是……森林在说话。
森渝屏住呼x1,朝着老树凑近。月光流泻在枝头,他渐渐听清了——
是「歌声」。轻柔、悠远,既像歌谣,又像誓言;词句难辨,但音韵里蕴含着浓郁的情感。
听着听着,不知为何,令人......怅然若失。
森渝怔怔站在原地,x口一紧,彷佛有什麽被歌声唤醒,却在他即将捕捉到的瞬间,悄然流逝。
他喘了一口气,不自觉握紧生机石,感觉心绪缓缓平静下来。
——我是不是,忘了什麽重要的东西?
隔天清晨,天气晴朗,两人拔营准备前往下一站。
芬恩扛着长枪,边走边打哈欠:「所以,枪有了、雪见花也看了——接下来去哪?」
森渝停下脚步,望向南方,态度一改随和,目标极其明确:「我想去幽光密林。」
芬恩一愣,「据说有JiNg灵住着的那个?是很值得一探没错,但……稍微靠近就会被拦下来吧?」
森渝弯起嘴角:「我不知道能不能进去。但,就算只能站在外面,我也想亲眼看看……那片森林的样子。」
他顿了顿,表情变得更加柔软:「你不必陪我一道。这大概只是我的……执念。」
芬恩静默几息,随即单手cHa腰,大笑:「你这样说,我更想去了啊!」
森渝侧头看他,眼睛瞪大,脸上写满疑惑。
芬恩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背脊,故作嫌弃:「喂,阿渝,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我们一起打过狼、除过魔、攀过岩、滚过雪山、喝过烈酒,你现在说这种话,把我当什麽?饭友吗?」
森渝忍不住笑出声,「谢谢你,芬恩。」
「别谢太早。」芬恩转身走在前头,一派潇洒,神情带点狡黠,「我可是打算看看,你会不会被当成怪人,直接被轰出去。」
「怎麽,你不救我吗?」森渝回话调侃,「朋友可不能大难各自飞啊?」
「哈,不救。我会把你的糗事卖给Y游诗人,在各大村庄传唱一百年。」芬恩的语气正经得可怕,又立刻促狭地笑了,「标题就叫《那个以为自己能泡到JiNg灵的骑士》。」
森渝无奈失笑,握起拳头,往芬恩的肩膀上揍了一下:「闭嘴吧你,满嘴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