４疑问
陆梓优跟莱恩还有羊头鬼待在车上，车子停在叶家斜对面的巷道旁，眼看着柏克和亚森背影消失後，空间就陷入沉默。
等了一会儿，莱恩收回视线看向陆梓优，想了想把一个疑问问出口。
「梓优小姐和这位先生是怎麽认识的？」
陆梓优看了下飘在旁边的羊头鬼，见到对方点点头，她才开口。
「喔，上个星期二，我到诊所找医生问点事情……」
当时，陆梓优又是被鬼拜托了才到诊所，谈完事情没多久，巴特也来了，他一进柏克的办公室，她就看见他背後跟了一个无头鬼－－也就是羊头鬼。
因为没有头，确切的年纪无法判断，可是从对方明明算瘦，却有微微的啤酒肚来看，显然是中年了。他穿着黑sE的上衣，领口有一片白sE，不过上面现在沾着斑斑血迹，血还在从伤口流出来。
她总觉得那种款式的衣服在哪见到过。
柏克也注意到了，一手托着下巴，颇感兴趣的问，「你最近是不是处理过无头的屍T？」
「确实处理了一具，是警方委托办理的。」巴特虽然不懂柏克怎麽会突然问这个，还是乖乖的回答。「前两天才火化下葬。」
巴特解释，屍T被发现时大约是一月初。
有健行的夫妇带狗上山，结果狗儿乱跑，发现屍T。
那段日子山区连续下雨，加上山里有一些野狗什麽的，那具屍T损毁得相当严重，只能大约判断，Si亡时间可能b被发现的时间早上一个月。
因为没有头，加上手指似乎被火烤过，而且身上有拷问的痕迹，可以确认是他杀。
只是Si者身上没有证件，指纹也因为火烤和被野狗啃噬的关系，无法确认，迟迟没办法找出Si者身分，公告招领，也没有人认领。
於是，案情陷入胶着，遗T检验造册完毕後，便被移交给殡葬管理处，他们便被委托帮忙处理。
「喔……」陆梓优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那个鬼。
柏克听完解释则一副失去兴趣的样子。
但本来畏畏缩缩躲在墙角，呈现无头状态的羊头鬼似乎察觉两人看得到他，居然开始拜托他们帮忙。
「也不知道是不是头不见的关系，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我希望两位能够帮我找回头部，也许我就能想起来我的身分和我留在人世的原因。」
他飘到陆梓优身边，让陆梓忧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说话的，明明就没有脑袋，说话声却还是清晰的传进陆梓优耳中，更显得诡异了。
「g我什麽事。」柏克抢先冷哼了声回答，接着他看向陆梓优挑了下眉警告的说，「你也别多管闲事。」
「喔……」陆梓优漫应了声，觉得这个鬼很惨，但也不知道有什麽方法能帮忙，可是直接拒绝好像也有点残忍……
这时一脸惊恐的巴特终於开口，「你们在说谁……」他缩缩脖子，不安的张望四周，「这里该不会又有……阿飘吧？」
柏克托着腮，恶劣的g起笑说，「你一路背着他进来你不知道？」
陆梓优看见巴特脸一瞬间白了，登登登的退到墙边。
真是的，什麽恶趣味啊，就Ai吓人……欸，虽然巴先生的反应是很有趣啦。
她偷瞪了柏克一眼，柏克挑衅的笑了笑，她磨牙叹气说，「医生骗你的啦，他是跟在你後面进来，现在他在我旁边，巴先生你不用怕。」
「是吗……」巴特松了口气，简直都要被吓哭了，想抱怨却又不敢，只好转移话题的说，「那他跟着我……想g嘛？」
陆梓优复述了一遍羊头鬼的请托。
「好惨，居然失忆了。」巴特一脸同情，「那个医生……」
「没办法。」柏克头也不抬的说，打从陆梓优和巴特开始说话，他就低头看起了病历，完全不想理会他们。
陆梓优撇撇嘴，眼角余光瞥见那只鬼双肩垮下，似乎很是失落。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同情心更加泛lAn了。
巴特似乎也觉得柏克太冷淡，但迫於对方的y威，他也没继续说，转而说起他、亚森和柏克的生意－－贩卖屍T这件事。
柏克终於抬头，看了陆梓优一眼，眼神好像在说，你该滚了吧？
陆梓优不满的眯了下眼，但自己听了这件事不报警对不起自己，报警又对不起他们，最好还是别听，就乖乖出去了。
不过她没离开店里，反而到会议室坐着。
因为她想了想，觉得如果巴特有意愿，也许两人合作就能帮助羊头鬼。
大约二十分钟後，她终於见到她想见的人影－－巴特。
「那个……」陆梓优喊住巴特，看了眼丧气的跟着巴特的鬼，附到他耳边低声说，「我想帮帮那个鬼，巴先生愿意帮忙吗？」
出乎她意料的巴特爽快答应了。
「我是有这个打算啊，但是我不确定能帮上忙。」巴特瞄了一眼前後左右，还是没看到鬼影，缩缩脖子，苦着脸说，「能够完成他的心愿也算好事，而且……他如果可以离开，对我来说也是好事。」
他看过屍T啊，那样子真是惨到一个不行，虽然他看不到，可光是想像一个没有头的鬼在旁边……他都要尖叫了。
陆梓优点点头，真该叫医生来听听巴先生说的话，老是说她多管闲事笨，看，现在有人赞同她啊，她还以为巴特这麽怕鬼，会犹豫很久呢，结果他想得这麽清楚，那她也不用犹豫了。
陆梓优转而询问羊头鬼。
「呃……鬼先生，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和巴先生可以帮忙。」她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忘记了很多事，但还是希望你努力想一下，有没有什麽线索可以找到你的头。」
「小姐你……感谢神，让我有幸遇到两位。」他激动的说完，努力冷静的说起最後的印象，「我记得，我仰望着天空，旁边有一棵树，那是棵银杏树，我还看到请勿破坏花木的牌子……」
那也就是公园或者学校那类公共场所罗？
有银杏树的……欸，这个城市好像很少看到银杏树啊，应该不难找吧？
允诺了鬼魂之後，巴特还得回去工作，便约好周三下午再碰头，他下午休假。
陆梓优先回家上网搜寻一下，确实如她所想，这个城市b较出名的银杏树一棵在一所大学的地质学系系馆前，另外一棵在一所小学里，其余有五棵在大学附近的宿舍中。
而因为道路拓宽以及改建的关系，那五棵分别被移植了，一棵移到大学里，另外四棵分别移到公园里。
因为看照片，位在大学系馆前的银杏树就在路边，人来人往的，似乎很容易被发现，而且数目增加成两棵，不符合描述陆梓优便先排除了这个，而在小学校园中的，听说奄奄一息，似乎也不是。
她便传讯息告知巴特另外四个地点，巴特表示自己在邻近纪念公园的医院，会顺路过去看看，如果有发现，会通知她。
然而当然没这麽容易，巴特并没有嗅到任何异常的气味。
另外三座公园，一座是号称市内最大，有森林名号的公园，一座位在捷运站和电力公司的变电厂旁，最後一座则在图书馆旁。
森林公园不用说，人cHa0算是多的，另外两座都在住宅区内，使用者也不少，只能先去探勘，要是发现了什麽，只能等半夜才能挖。
周三，考量了两人的所在位置以及时间，两人先去森林公园。
但这个季节银杏的树叶已经掉光，要在茫茫树海中找到它也是件难事，两人最後只好问看似住在附近的大婶，才终於找到，然而也没发现什麽。
问了鬼先生，他说景sE好像有点像，但他也记不太清楚。
巴特仔细的闻过周边，也没有闻到可疑的气味……毕竟至少过了两个月，头可能已经。
巴特继承了狼人的血统，嗅觉与听觉b狗还要灵敏数倍，即使埋得再深，即使花再多心思包裹，只要没化做骨灰，他还是闻得到。
搜索完森林公园两人都觉得累了，决定先回家明天傍晚再碰面。
隔天傍晚，巴特跟亚森借了车，直奔图书馆旁的公园。
公园其实在陆梓优家附近，步行大约十五分钟的距离，藉着夕yAn，两人搜索了这小小的公园一遍，才在角落找到银杏树，这次不用巴特出马，鬼先生就说跟他看到的景sE不同。
两人无奈，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最後一个公园。
「那麽陆小姐我先送你回家吧。」巴特抬头看了看天sE，Y云密布。
路灯已经亮起，冬天总是天黑得快。
「就剩最後一个地点了……要不要直接去？」陆梓优皱了下眉，看了眼叹了口气的无头鬼，「早点找到b较好。」
「可是……」巴特踌躇的说，「你跟令尊报备过了吗？」
陆梓优笑了下，「喔，这点你不用担心。」
她家老爸才过完年就南下出差了，虽然会打电话回家查勤，但她设定好转接到她手机上，也跟被老爸命令，要来看看她的家宜姊套好招－－只要十一点前回家就可以，不会有问题的。
而且其实她急着要在今天处理好，一部分也是因为老爸明天就回家，到时候她要晚上出门就有难度了。
巴特於是也没再反对，毕竟他想早点摆脱跟着他的鬼。
两人找了间自助餐解决晚餐，离开自助餐店，前往最後一座公园时，陆梓优发现天空滴滴答答的下起了雨，忍不住叹气。
「前面有便利商店，我去买轻便雨衣吧。」
巴特点点头，靠边停，陆梓优戴起外套的毛茸茸帽子，冲进了便利商店买了两件雨衣，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车上。
车子很快就抵达最後一座公园。
这座公园b第二座大一些，形状呈三角形，树木意外的浓密，加上更密集的雨丝，使得路灯的光线无法照亮四周，两人穿好雨衣下车，巴特绕到後车箱拿了提灯，陆梓优探头看了看，发现还有铲子，不禁赞叹声巴特准备得很齐全。
他们慢慢的走，才不过两三分钟，羊头鬼突然激动的开口了，「陆小姐，巴先生，我……我感觉这里有点熟悉！」
陆梓优听见不禁松了口气，她还担心要是又不是该怎麽办呢。
然而这周边没有银杏，陆梓优於是继续跟在巴特身後走，自己也拿手机开启手电筒模式照明。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举着提灯照着树木解说牌的巴特也开口了，「找到了，是银杏……」他停顿了下，蹲下身子，几乎要趴到泥土上，嗅了嗅，「雨水让味道变得有点淡，可是……确实有味。」
他蹲着身绕着树，在对面停下，然後低叫一声跑回陆梓优旁边，抖着声音说，「大概……就在那里了。」
两人於是回车上拿了铲子，再回到树旁。
然而挖坑真是门技术活，挖了大约十分钟，陆梓优就有点疲惫。
「真的在这里吗？」她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放下手中的工具，休息一下。
「根据味道，应该是……那味道实在太臭了，臭得我连其他的味道都闻不到了。」巴特倒是还在努力，有点喘的说，但语调没什麽自信。
陆梓优低头看看地上的坑洞，抱怨的说，「下雨真是麻烦，感觉好累啊……」
而且雨越下越大了。
羊头鬼似乎发现他们的疲惫与沮丧，有些焦急的说，「抱歉两位，但我只能拜托你们了……请你们坚持一下。」
陆梓优听到，转头笑了笑，「你放心，我会努力啦。」她停顿一下又补充，「不过，万一还是找不到你的头，我们也没办法……」
巴特听见她的话，整个人抖了下，四下张望了一番，弱弱的说，「……虽然我觉得头就在这里，但也可能是别的东西的味道，所以真的没有你也不要怪我们啊。」
羊头鬼明知巴特看不见，还是下意识的飘到巴特面前猛摇手，「没关系，两位愿意帮忙我已经很感谢了，就算真的没有，巴先生也不必在意。」
陆梓优听见，斩钉截铁的告诉巴特，「他不会介意的。」
巴特这才吁了口气，陆梓优也重新拿起铲子挖掘，等两人挖得浑身是汗，巴特突然扔下铲子，摀住鼻子退到另一侧树丛边。
「差不多了，头一定在下面……」太臭了，他鼻子要坏了……
陆梓优加速挖了挖，感觉铲子顶端碰到了什麽，连忙拨了拨沙土，一手拿起放在地上的提灯照进坑底，看到一个用塑胶袋包住的东西，塑胶袋微微反光。
她看向旁边的羊头鬼，「我可以用铲子翻一下吗？」
「当然可以。」
陆梓优於是用铲子把那个包得圆圆的东西翻面，映入眼中的却是一颗羊头。
巴特摀着鼻子也凑过来，看到洞里的东西也愣住。
陆梓优很是困惑，忍不住小小声的问，「鬼先生，你确定这是你的头吗？这是羊的头欸……」虽然那半截脖子，好像是人类的。
羊头鬼似乎也不太确定，飘近那颗头，然後突然颤抖起来，摀住脖子，跪倒在坑里，陆梓优看到一团雾气凝聚在他颈部，几十秒後，他脖子上就多了颗羊头。
陆梓优看得傻眼，羊头鬼则m0m0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傻傻的说一句，「好像真的是我的头。」
看不到发生什麽事的巴特连忙问，「怎麽了？」
「呃……真的是他的头。」
「欸？这麽说不是一般的人类啊？那这个不能交给警方啊……」巴特苦着脸，警方看到这东西肯定会认为他们在恶作剧啊。
「是啊……」陆梓优说完顿了下，因为听见羊头鬼说话。
「那个……不如拿给那位很危险……不对，很厉害的医生？」
陆梓优语气惊讶的说，「你说拿去给医生？先不说医生有没有办法解决，我们拿着一颗头，要是被警察发现会很麻烦啊……」
陆梓优虽然直觉的反对，但想想好像也没有其他方法，就算把头埋回去，也只是回到最初的状况。
就算让警方自己来挖挖出的还是颗羊头，也没办法查出他的身分……对了！
「鬼先生你有想起些什麽吗？」
羊头鬼望天好一会儿，摇摇头。
陆梓优见状叹了口气，巴特看见也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看样子也只能先把头带走了。」巴特想了想说，「後车箱里有塑胶密封箱，麻烦陆小姐你去拿吧？」
陆梓优点点头，接过钥匙，往公园外走去。
巴特趁机打了通电话给柏克，说有东西要拿过去。
等陆梓优回来，巴特便戴了手套，恭恭敬敬的把头捧起，放了进去，一边说着希望羊头鬼能早日了却心愿等等话语。
接着两人便离开公园，巴特先送陆梓优回家，自己才去了柏克的诊所。
陆梓优说完，吁了口气，「之後，巴先生和医生做了些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莱恩看向羊头鬼，明显是在问之後的发展。
羊头鬼想了下才回答，「那位医生似乎对於巴先生和陆小姐跑去挖我的头的事不太高兴，但看到我的头……嗯，很好奇的样子，不懂我怎麽可以变身变一半，身T维持人的型态。」
说到这他抖了一下，陆梓优可以想像原因－－医生八成是很想切切看，或用各种不同的药剂实验吧。
「……因为医生打算用的方法看起来都有点可怕，所以我拒绝了，头就放在医生那里，我则是因为一直想不起来关於自己的事，还有那件重要的事，所以暂时跟着巴先生。」
「说谁可怕？」一道冷淡的男子声音忽然从羊头鬼背後响起。
羊头鬼吓了一大跳，不敢回头，立刻窜出了车子。
坐在副驾驶座的陆梓优则直接对上柏克似笑非笑的脸，他也不知道是哪时候回来还开了车门，她乾笑了下。
柏克轻哼了声，「你们还真闲。」
「是挺闲的。」莱恩笑了笑，不怕Si的说。
白了他一眼，柏克坐回驾驶座，亚森也随即坐进了後座。
「那个……问出地点了吗？」陆梓优回头，小心的问看起来有点疲惫的闭着眼，r0u着额际的亚森。
亚森点点头，柏克则开口说，「坐好，我们得尽快过去。」
柏克发动引擎，油门一踩，车奔驰出去。
「欸？」陆梓优被惯X晃得撞上椅背。
「对方可能没有耐心跟巴特耗下去了。」亚森嗓音沙哑的说，一向冷漠没有表情的脸，难得的露出一丝焦急。
除了巴特被囚禁的地点，叶仲棋的梦最後还揭示了一件事－－
「不过这里与其说是圣地，不如说是Si刑台吧，被送进来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去啊，哈哈哈－－」
他还记得那家伙丑陋扭曲的笑容。
极端厌恶。
万分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