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岏从一片混沌中醒来。
怀里还趴着熟睡的美人。
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男人脸色惨败。
“嗡嗡——”
终端震动。
沈自岏从那种莫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接起了来自实验室的通讯请求。
“沈教授……”
已经9:00了。
荒唐了一晚上,错过了工作时间。
“先生……”
睡在旁边的人也醒了,睁着那双朦胧又美丽的眼睛,看着沈自岏。
“帮我请个假,我这边有点事,暂时去不了了。”
沈自岏看着男妓,挂掉了通讯。
要先把这件事处理了。
定下心神,沈自岏才感觉到身上的不爽利。
昨天他们做完直接就睡了,没来得及清理。
阿瓷故意凑近沈自岏,紧紧贴着他。
刚想开口,就被沈自岏抢先了。
“不管你是什么人,出于何种目的,公署的检查和我的律师会和你谈的。”
美人的眼神立刻变得可怜兮兮。
“你要把我送去公署吗,可是,你不是我的客人吗?你把我送到公署,你也会被抓起来的。”
沈自岏匆忙往身上套衣服的动作顿住。
教授困惑地看向了男妓,然后想起来自己是走错了房间。
“明明是你找上门来嫖的,现在为了赖账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大不了我不要你的钱了,算我倒霉,你走吧!”
美人两弯细长的柳眉蹙起,沈自岏头脑有点混乱。
阿瓷看着魂不守舍的沈自岏离开房间,拿出了藏在枕头下的注射器。
二公子叫他寻着机会就给这个男人注射一管这个透明的药水,针头很细,留下的痕迹很难被发现,但操作起来也很困难。
昨天阿瓷把人榨干了,男人才能老老实实地任施为。
教授不仅身体被掏空,脑子也被掏空了,他在907门口愣了一会儿才离开。
怎么会走错呢?就算他闭着眼睛都能走到905!
可惜他敌人的手段太下作,901号房和902号房直接被施了“障眼法”隐藏了起来,剩下的的房间门牌号都被覆盖修改了。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9楼的格局就全变了。
等他踏进阿瓷的房间,一切又在瞬间复原。
沈自岏回905洗了个澡,又赶回了试验基地。
是他犯的错,他没理由把人扭送到公署,自然就有时间去工作了。
“沈教授,你怎么了?”
沈自岏建模时已经失误了三次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不在状态。
“沈教授,既然请假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怎么又回来做实验了?”
女同事担心地看着沈自岏。
他们是同一个学校的教授。
女人比沈自岏大十五岁,沈自岏在她眼里是后辈,像她的孩子一样。
“我没事,谢谢。”
沈自岏皱着眉头修改那个错误的模型。
很快,计算机就开始跑正确的建模了。
心神不宁的一天就这样度过。
教授回到了家中。
“爸爸。”
浅金色头发,皮肤苍白的瘦小男孩站在门口,迎接自己的父亲。
“乐乐。”
沈自岏抱起七岁的儿子,脑子里却回想起自己犯下的过错。
男人喉结滚动,手上的动作大了些。
“爸爸。”
沈周乐木讷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自岏。”
沈夫人是一个同样瘦弱纤细的女人。
沈如意,沈自岏的表妹,也是他的妻子。
沈周乐是近亲交配的产物。
所以他身上有很多毛病,自闭症、白化症、法洛氏四联症……
沈如意和沈自岏本身也多少沾点近亲交配,这是贵族的通病。
只不过沈如意是个“落魄的贵族”,而沈自岏又是一个贫穷的旁支。
他们年轻时没有金钱进行基因筛选,现在靠沈自岏发迹了一些,才没让沈周乐夭折。
教会和家族逼着他们孕育后代,却不愿意支付“报酬”。
沈自岏看着自己病弱的妻子和孩子,他们三人站在这栋美丽又价值不菲的别墅里,室内的灯光是那么的明亮,又是那么的让人不适。
他们三只幽灵,站在这栋安静、沉默的牢房里,一天也不会说上几句话。
又到了星期六的夜晚。
沈自岏结束了在试验基地的工作,回到了公寓。
电梯在九楼停下了。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沈自岏没由来地心跳加速。
“你放开我!”
争吵的声音从门外的响起。
很熟悉的声音,多次在沈自岏的梦境中响起。
沈自岏快步走出电梯,看见了在907号房前拉拉扯扯的两个男人。
“啪!”
那个妓女被打了一巴掌。
教授很快走到了男妓面前,挡住了那个凶狠的男人。
“这位先生,您看起来不像是这里的住户……私闯民宅是违法的。”
“傻逼,关你屁事!”
那个流氓看起来还要挑事。
“我已经叫了安保上来,先生自便。”
教授指了指自己的终端。
那混混骂骂咧咧地走了。
“谢谢你。”
美人捂住被打肿的左脸,双目含泪。
“你……还好吧,家里有药吗?”
阿瓷摇了摇头。
不知为何,沈自岏从他那惹人怜爱的眼神里看出一丝幽怨。
“我家里有,你要来上一下药吗?”
美人点了点头,又用那细若蚊呐的声音道了声谢。
“他是什么人?”
教授拿出药箱,取出治疗仪。
“会用吗?”
阿瓷摇头,又用那种娇滴滴的声音回话,“他是来抓我的。”
“抓你?”沈自岏用那个手持白色治疗仪靠近男妓的脸颊,“为什么?你犯了什么事吗?”
一时间,可怕的想象在沈自岏的脑海里蔓延。
一个从淫窝里逃出来的妓女,大概会和许多杀人越货的非法交易扯上关系。
“我……我从会所逃出来,他们到处抓我,我躲起来,但是没有钱,只有继续接客……虽然我逃出来就是为了结束那种生活,但我没有办法……”
“那你的房子?”
“那不是我的房子,是……是我以前的一个客人的。”
治疗仪效果很好,阿瓷脸上已经不肿了,只留下一片微微的红。
真是一张美丽的面孔。
“……那你的客人怎么不管你,就让那些人这样对你。”
能随手送一套这里的房给一个露水情缘的妓女,那位客人身份应该不低。
“……那位客人只是觉得我想逃出来很有趣,他想看看我靠自己能坚持多久……”
沈自岏沉默了。
男人把药箱收好,“这里的安保很好,既然你藏在这里,为什么还会被那些人找上门?”
沈自岏看着阿瓷的眼神变得幽怨。
“还不是因为你,上次我本来另外有一个客人,你一声不吭地闯进来,我还以为你是他。结果你嫖了我又不付钱,还说要把我送到公署去。
我的钱都用光了,只能偷偷出去,看能不能找到客人。没想到好不容易来个客人,还是骗我想把我抓回去的。现在他知道我住哪里了,下次再来人,肯定是更厉害的人……”
说着说着,美人的眼眶蓄满了泪水。
没想到这个妓女的经历这么凄惨,沈自岏愧疚难当。
这的确是他的错。
沈自岏斟酌了一下,“抱歉……不如这样,你这几天先住在我这里。他们来找人也只会找隔壁,你就乖乖躲在我这里,他们找不到人就会放弃,到时候你再搬回去。”
阿瓷点头,“谢谢你。”
沈自岏看阿瓷扬起笑容,不由得跟着心情开怀了一点。
“对了,你说上次,我把钱转给你吧。”
阿瓷看着沈自岏亮出来的那个植入皮肤的终端,摇了摇头,“我没有这个。”
沈自岏反应过来,做妓的,恐怕没有公民身份,没有公民身份也就没有权利申请终端。
“我暂时没有现金,明天去银行取一些给你。”
“谢谢。”
阿瓷笑得真诚。
“你先回去收拾点东西吧。”
“可是,那些监控怎么办?”
它们会拍到阿瓷进905的画面。
这提醒了教授,不仅是今天的画面,一周之前他闯进907待了一夜的画面也要处理掉。
“放心,我会处理。”
阿瓷这才安心地去了
其实,他们根本不用担心监控,毕竟这只是做戏,根本没人会在意监控。
不过,要蒙蔽教授,做戏还得做全。
接下来一周,几乎每天都会有人在907蹲守。
后来发现房子的主人似乎真的跑了,就离开了。
教授走之前给阿瓷预约了一周的物资,每天都有人把瓜果蔬菜送到905门口。
在大学教课的教授焦躁不安,虽然上一周他和那个妓女什么都没发生,但他们媾和的画面不断地在他脑海里闪现,像一颗毒芽终于得到了养料,突飞猛长,迅速织成一片密集的荆棘牢笼,将他的欲望包裹其中。
而那肮脏的液态物,正在不断地渗漏,滋养毒藤。
沈自岏无时无刻不在出神,那些未被衣领袖口束缚住,裸露在外的皮肤,让他敏感的神经被挑动。
明明平时不会在意这些的。
无论是学校里的学生,还是试验基地的同事,他们都注意到了沈自岏的异常。
“你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我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沈自岏这么想着,打开了905的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脑子里闪现了很多画面。
永远守在别墅里的妻子,孱弱的儿子,还有门背后那具赤裸着半身的肉体。
“你回来了?”
门背后并没有什么可怕的画面,阿瓷做了饭,正在往外端。
这是一个和妻子虚弱的笑容完全不同的表情——热烈但温和,并且生机勃勃。
蒙蔽在眼前的黑白二色迅速褪去,世界又恢复了正常的色彩。
“嗯。”
沈自岏应了一声。
“我煲了鸡汤,还炒了两个菜,你应该还没吃过吧?”
做饭是阿瓷在小少爷冷落他以后学会的,厨房给他送来的饭菜越到后面越敷衍,他只能自己做饭。
教授看着那几样色彩鲜艳、香气扑鼻,让人充满食欲的食物。
清教徒主张禁欲,一切欲望都应该被克制,食欲也不例外。
阿瓷把碗筷摆好,招呼沈自岏坐下。
沈自岏拉开凳子坐下。
阿瓷见他坐下,揭开鸡汤的盖子,准备盛一碗出来,却看见沈自岏低着头正在做祷告。
于是,阿瓷停下了动作,学着沈自岏的样子,假装祷告。
教授睁开眼,看见阿瓷悄悄睁开一只眼偷看的样子,失笑。
看见沈自岏终于好了,阿瓷立刻收起祷告的姿势,给教授和自己各盛了一碗汤。
“先喝碗汤,暖暖胃吧。”
鸡汤是用药材炖的,但处理得很好,只有鲜美,没有半分苦涩。
毫无疑问,阿瓷的手艺很好。
桌上还有一荤一素,光是外观就能想见有多美味。
沈自岏没有在饭桌上说话的习惯。
可阿瓷还有任务。
“对了,先生,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呢。”
教授咽下口腔里的食物,“我姓沈。”
阿瓷点点头,“我叫……小玉。”
十分短暂的停顿,沈教授并没有听出滞凝。
“他们这几天都没有来过了,我想他们应该是发现我不在,放弃离开了,或许我可以搬回去了。”
沈自岏颔首,“保险起见,你再在我这里待几天吧,或许他们还没完全死心。”
“嗯。”
沈自岏看见对面的人赞同地点头,似乎是也怕那些人杀个回马枪。
把碗筷从洗碗机里取出来摆好,阿瓷从厨房出来,发现换了一身衣服,在透明玻璃后的健身房里发泄精力。
沈自岏的心情很不平静,那个妓女只是弯着腰收拾桌子,那些起伏的曲线都轻易地勾起了他的欲火。
清教禁欲,教授却是一个有生理需求的正常男人,那些毫无出路的火焰,以前都是靠着高强度的锻炼消磨的。
教授的身材很好,容貌优越,怪不得学校里那些正值青春期春心萌动的学生对他想入非非。
但那些学生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尊敬可畏的教授,正和一个妓女共处一室,并且之前还在隔壁的房间有过一场混乱荒诞的媾和。
“叩叩!”
阿瓷敲了敲健身房的玻璃门,“沈先生,那我先去洗澡了?”
剧烈运动后,教授腿间还支着帐篷,沟壑分明的肌肉群在被汗水浸透的工字背心上若隐若现。
荷尔蒙在弥漫。
“嗯。”
教授喘着粗气应了一声,继续他的俄罗斯转体。
汗水从矫健的肉体上流下。
鸡汤里加了不少壮阳补肾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的门开了,教授动作不停,眼睛却往那个方向撇去。
睡袍很严实,美人露在外面的皮肤不多。
但在男人眼里,那一丁点白,都是刺眼的引诱。
“咔!”
教授停下动作,拿好换洗的衣物,也进了浴室。
浴室里是蒸腾热气,让本来就躁动男人更加躁乱。
最终,忠诚的教徒未能抵抗住魔鬼的引诱,开始手淫。
阿瓷并不知道沈自岏正在浴室想着他撸管,他取出藏好的药剂和注射器,放在了床下。然后,安心躺下,等待。
房间的灯全灭了,所有动静都停下。
面无表情的男人站在次卧的门口,盯着那扇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自岏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半晌。
男人手指用力,没按开。
门锁了。
沈自岏心下失落,却也如释重负。
他转身离开。
“咔咔!”
“沈先生?”
男人僵住了。
门后那人的声音很清醒,看样子也还没睡下。
沈自岏回头,看见了阿瓷。
“嘭!”
男人把阿瓷推进房间里,甩上了门。
阿瓷被紧紧锢住,胡乱地亲吻着。
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