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又要变天了。
无相望着缭绕的云景,无声地叹了口气。
杀戮变多,邪也在疯狂滋生。
他真的很想多陪罗刹一会的,身上的担子由不得他任性。
罗刹见他收拾好了包袱,还未等无相开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无相,求你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外面凶险万分,邪崇作祟。
无相有私心,万一罗刹入凡学坏了,他这个师傅是要清理门户,还是......
等不及无相开口规劝,罗刹一头栽在他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无相让我跟你走吧,你去哪我去哪。”
“你不在云阳观好冷。”
邪最会看透人心,吞噬欲望。
云阳观有多冷清,无相不是不知道。
“好了,我可以带你一起去,不过你要与我约法三章。”
无相的手还未触碰到他,毛茸茸的头颅像只讨娇的猫儿一样蹭了上来,一个劲地点头。
他们会像书里的神仙眷侣一样,云游四方,行侠仗义。
事实与他想的完全不同。
罗刹紧紧地抓着云锦衣袖,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眼底里挥之不去的厌恶。
聒噪,太聒噪了。
贪念,欲望在他的耳边喋喋不休。
无相背着个包袱,像个小孩一样把他抱在怀里,笑道:“我第一次上街,和你一样。”
“喜欢什么,我给你买。”
罗刹说不出来喜欢什么,最喜欢的当然是无相了。
稚嫩的手掌又紧紧地揪着无相的衣服,脸上拘谨了起来。
无相以为他不好意思开口,叫住了个卖糖葫芦的,塞了一串给他。
罗刹正要接过那串红艳艳的糖葫芦,耳边听到一声暗语。
【杀了他。】
一个没接稳,掉在地上,裹了一圈的泥沙。
杀谁,与他无关,掉了的糖葫芦才让他心疼。
好在无相没有放在心上,又给他买了一串新的,还带他去吃馄饨。
无相现在心里正发愁呢。
这个镇子明明出现了邪,但一踏进来,却没有察觉到任何踪迹。
碗里的馄钝汤冒着热气,无相心不在焉地搅出一圈一圈的水波。
这次的邪,可能比他以往遇见的还要强大。
街头忽然窜出一群孩子,冲进人堆里你追我赶。
胖墩儿一个不着心,撞翻了他们的桌子。
这种意外无相还真没见过,眼疾手快地拉过罗刹,免得汤水泼在身上。
胖墩儿滚了一圈,无相上前扶起,道:“没事吧。”
一把匕首毫无预兆地插进心脏的位置。
小孩的力道不够,还有大半截露在外头。
罗刹一脚踢开了那个孩子,没有力道的支撑,匕首咣当掉在地上。
“无相!”
心脏是无相神子的命门。
一击刺穿,就是大罗金仙来也难救。
致命的伤口无相没有抵御恢复的能力,一寸一寸地收缩的刀口,疼得他不能动弹。
【杀了他。】
罗刹又一次听到这个声音,不免得警觉了起来。
“杀人了!杀人了!”
街上的人群慌乱作一团,铺天盖地的邪气从地上蒸腾而出。
“哟,神子大人还养了一只小邪崇。”一团血舞钻进了那胖墩儿身体中,阴阳怪气道。
从心口滴落的血夹着泥土被卷了过去,钻进了邪崇的鼻息之中。
“我要是你,早就将他吃了。”
无相神子的血,可是大补之物。
现下无相神子受伤,正是杀了他的最好时机。
罗刹挡在无相的跟前,十指的利爪遍体乌黑,妖异的红瞳,像只护食的野兽般发出怒吼。
“小子,你要拦我?”
这么块就失去理智,怕不是只最低等的邪。
今天运气真好,不仅能吃了无相神子,还送了一只小邪崇。
紫色的雾气纷纷从那孩子的身体里涌出来,等最后一缕雾气抽出,寄宿的躯壳化作散架的白骨,竟连皮肉也不剩。
吃,似乎是每一个物种无师自通。
紫色的雾气直冲到罗刹跟前,一口尖牙撕扯下一处,如同那碗馄饨似的吞进腹中。
那只邪这才看清罗刹的真身。
红色的邪。
是最凶恶的邪。
不是孤魂怨鬼的异体,也不是邪魔分化出来的另类。
一只纯正的邪,天地精气和妄念的结合。
“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您。”
现在求饶有些晚了。
罗刹撕扯着那只邪的身体,惨烈的叫声如同尖刃刮着耳膜。
“求您!”
血雾将紫烟团团围住,哀求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将其同化。
还想吃。
倒不是因为饿了,而是喜欢吞噬的快感。
如机械般的脖颈转过头去,猩红的舌头划过犬齿,他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罗刹!不可伤人!”
身后传来了一声怒斥,手脚竟然不听使唤地定住了。
他方才吃得急,不识相的东西还没死透。
无相看着罗刹原地僵住了身子,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乌黑的指甲有尖又利,血红的头发披在脸上,嘴角还有方才那只邪的气味。
这算不算犯戒?
无相来不及分辨,把罗刹带回了云阳观。
顾不得丹田里的绞痛,翻箱倒柜地找药。
虽然人和邪不一样,但无相已经没有办法将罗刹当作邪崇来看。
无故起阴风,吹倒了桌上的玉净瓶。
瓷裂的声音让无相心中很是不安,手里抓着丹药瓶,冒冒失失地推开门。
掀开被褥,孩童的身躯一夜间如同春枝抽芽般舒展开了,身上的衣服被一点点地撑裂。
“罗刹?”无相的手搭在他的肩上,随即被他拉入怀中,手上握着的丹药瓶也滚落在地。
上一刻还气势汹汹地男人,此刻窝在他的身上,极尽全力地隐忍着。
无相捂着额,他差点忘了,罗刹是邪。
对于邪来说,天下独一份的无相血才是最好的灵丹妙药。
“就这一次,以后不能再惯着你了。”无相捧着那颗灰白毛发的脸,道。
犬齿抵在他的脖颈间,颤抖着流下口津。
温热的津液从肩窝滑落,无相知道罗刹在克制。
“不,不可以。”
“不可以咬。”
罗刹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知道只要咬下去,面临着无法承担的后果。
无相对他的反应很欣慰,没有辜负自己在师祖像前发的誓。
幼时宽厚的手掌已经盖不住他了,男人享受着温柔抚摸,发出微不可闻的战栗。
无相握着他的手指,刺破自己脖颈。
怀里的人僵住了身子,咬得牙吱呀作响。
“喝吧。”
围在罗刹肩上的手紧紧收拢,犬齿抵在流血的伤口处,导着血液滑进口中。
不够。
锐利的齿尖扎进了半寸,渴求喝到更多的血。
起先无相还能控制伤口愈合的速度,只是罗刹如同上瘾一般,索求无度。
身体里的血液快速流失,愈合的伤口与撕裂的犬齿相互抵抗,仿佛罗刹要将他的咬断脖子。
意识越发清明了起来。
吞下那只邪的力量,同时也吞下了那只邪的记忆。
充盈的力量催促他进食下一顿。
罗刹翻着那只邪的记忆,慢慢松开口。
他看到有趣的东西了。
一些可以更深入了解无相的东西。
骨节修长的手痴迷地抚摸着昏迷不醒的人。
刚硬的指甲在柔软的腹部划出了一道血珠。
失血过多的无相没有办法即刻恢复那道不痛不痒的伤口。
罗刹像是失手弄坏一匹上好的丝缎一般,蜷曲着手指,收起指甲,这才敢安心顺着记忆里的东西做下去。
很脆弱。
那只邪流连于花丛中,男女不忌。
在高潮时生生拧断脊柱,享受着极致的快感。
罗刹知道他不能这么做。
不安分的手伸进罗裤内,浅浅地插着穴口。
指腹按压着穴口的肌肉,一寸一寸地向更深处探索。
“罗刹。”
搅弄着后穴的手猛地抽出,扯动皮肉的痛楚让无相呜咽了一声。
这么做是欺师灭祖。
可是,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是邪,不必遵守人的规矩。
“无相,我这里好痛。”
罗刹掩去脸上的神色,缩到角落里去。
“哪里?”无相坐起身子,检查着他身上的伤,道:“要不再喝一些。”
“这里。”
捂着下肢的衣物在无相面前打开,惨白的脸上少见地浮起一抹晕色。
倒是问难住了他。
无相神子清心寡欲,无所谓这些情事。
有的也只是成为无相神子前尝过鱼水之欢。
无相支支吾吾道:“我去翻书。”
他不知道罗刹到底抽走了多少血,一团棉花踩在石板地上,顷刻都撑不住身形。
陌生的手掌护住了他的腰,又将他搂回床上。
“无相,我好疼。”
孽根隔着亵裤,抵着他的股沟上下蹭动。
“罗刹,这样是不对的。”无相义正言辞地教训道。
“这种事情只能与心爱之人做。”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也就是无相说出来他能听完。
但到底能不能听得进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无相就是我心爱的人。”
罗刹抱着他,手收拢得更紧了些。
“你松开,我快喘不过气了。”
“无相,救救我,我不想被别人看见这副样子。”
罗刹模仿着香客的语调,眼角划过一颗泪珠,如泣如诉的恳求,无相没有办法拒绝。
他是邪,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一切都是对人的拙劣模仿。
没有任何推据的时间,兵临城下的紧迫感压在了穴口处。
“等一下。”无相的手按在他的胸口处,抬头想说些什么。
反正都是他不爱听的话。
琉璃作的眼瞳倒映着和师尊几分相似的脸,无相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要进去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