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道重光身T状况逐渐稳定後,他已经能有些动力可以开始作画了。其实会让道重光有动力来提笔作画还归功於沈安培的鼓励。如果不是他的鼓励,道重光可能还深陷在一蹶不振的深渊里。可是,道重光自己也明白,沈安培毕竟不是冈田yAn一,他仍然希望他身边是yAn一,以前yAn一总是会对画作说出一些看法给予建议。但偏偏现在他身边的人不是yAn一,是沈安培。沈安培只是替代yAn一填满他的空虚。他当然明白这是千雨美给他的安排。而yAn一呢?真的不要他了吗?他多麽希望yAn一能够回到道重家,他想念yAn一那独特的傲骨个X啊!
他回过神,专注继续画着画作,沈安培从厨房端来一杯茉莉香片在他的工作台上,静静的在他身後看着道重光工作。
好一会儿,道重光中止了他的画,他开口说:
「我们人生如果不把美好的事物画下来,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世界有许多的美等着你去画,去留下!」
道重光说的话,沈安培听了觉得深奥,但他认为能够让道重光重拾画作,他心里想可以帮助别人,他自己也觉得开心。
「爸爸!」道重海朝突然出现,他兴高采烈带着他闭关多时的电影剧本,海朝是l敦艺术大学传播学院毕业的,自从道重光生病後,海朝彻底改变不再沉迷金属音乐,专注发挥他的科系专长,蕴孕了他第一本短片剧本《白浜の夏》,他开心的说:「这是我的第一本剧本白滨的夏天,我打算和电视电影界的前辈推荐我的作品。」
沈安培从道重海朝手中接过那一本长达百页的电影剧本,他叹为观止海朝居然写出这麽多字的剧本,他把剧本递给了道重光。
「你这个也能算是电影剧本?根本就是高中生在写故事!」道重光翻了翻海朝的剧本,他蹙了眉,摇头的说。
道重光的话,深深撞击了海朝的心,海朝直接过去取走了道重光手上的剧本,他怒气的说:
「既然爸爸认为我的剧本让人看笑话,那我拿出去烧了!」
「等一下!」千雨美的声音阻止了海朝,她走了进来。
她从海朝手中接过了剧本,这是海朝生平第一次创作剧本,千雨美一向支持自己的弟弟,而海朝不眠不休地写剧本,她其实都看在眼里,也知道弟弟的努力。她翻阅海朝的剧本,虽然剧本不够纯熟专业,但她认为只要再加以训练及修改调整,没有什麽做不到的。
「爸爸!」千雨美说。
「都别说了!」道重光打断千雨美的话,掉头离去。
沈安培看着尴尬的气氛,他对千雨美说:「我去看看你爸。」
千雨美点点头。
「姐,你看到了吧?他永远都是这样的牛脾气,我在他面前b秋红地位还不如!」
「海朝,你别激动!」千雨美安抚海朝,她说:「我想爸爸没有恶意!他只是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意思。他会这样说,是想让你从学习中去变的更坚强!」
「姐,你不要安慰我了!」道重海朝内心不痛快,他接着说:「反正他从来都没有正视过我的每一个决定!」
「海朝,你千万不能有这想法!爸这样对你,你就要好好的闯一个成绩出来给他看!我们道重家的人不是一向都最优秀?」
「姐,你想的太天真了!从小到大,你觉得爸哪一次有称赞过我?有奖励过我?」海朝说完,气冲冲的离开道重光的工作室。
千雨美听完海朝的话,她整个人懵了!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弟海朝内心是这麽孤单,这麽需要被鼓励!不行!千雨美心想她不能让海朝孤单,她必须帮助海朝,让海朝的努力有一天获得父亲的认同,否则父子俩永远都只有对立。她再度翻阅了海朝的电影剧本,不假思索的说:
「海朝还是有潜力的,他只是需要有人帮助拉他一把!」
沈安培追去客厅时,道重光已经生气的回房休息了,并下令交代秋红,任何人都不能来打扰他。而现在,沈安培得知这个命令,他心想现在不要去招惹一个生气的老人家。如果他去点燃这个火山,那麽这座火山随时会爆发,他一定会吃不完兜着走!所以他就当作什麽事都没有发生,落得轻松也自在。
千雨美从工作室出来,沈安培问她:
「Maggie,我问你哦!你弟是不是跟你父亲八字不合啊?」
「八字不合?」千雨美困惑。
「我指你弟的作品好像不被认可……」沈安培尴尬的说。
千雨美看着她手中的剧本《白浜の夏》,她百思不得其解的说:
「海朝去英国念传播学院,当时爸也是答应让他出国去念的?」
沈安培望着千雨美,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走到饭厅的餐桌上,拿了一封信过来,递给千雨美。千雨美接过那封信时也随口说:
「不过至少海朝没有在玩重金属音乐,他还生出了一本剧本出来!你算有功劳!帮我开导海朝一些心灵J汤!」
被千雨美这麽一称赞,沈安培也挺不好意思的,他开心的说:「助人为快乐之本!应该的!」
「快乐日本?」千雨美听了,不理解沈安培的意思。
沈安培看了千雨美不理解的表情,他想到日语和汉语的成语不大相同,於是他巧妙的说:
「不是啦!这是算以前我们台湾老蒋总统说的,好像是在我以前念中学时里的青年守则,意思就是……I''''mhappytohelp.」
「你满懂得应用英文的!」千雨美笑了,她看着手上的信。
「这封是台湾寄来的耶!」沈安培指着那封信说:「我猜应该是很重要的信件!」
千雨美打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国立台湾美术馆的邀请函,台湾美术馆邀请道重光来台湾展览画作。千雨美念着:「国际艺术节艺术大展。」
沈安培也看到了那几个大字邀请函,他惊奇着说:
「老师要去台湾办展啊?」
「这个我不能作主,毕竟这个展要经过我父亲同意才算数!」
「那如果真的要去台湾办展的话,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啊?」沈安培热烈的说:「这样我也可以回去看我妈妈!」
「不行!」千雨美拒绝了沈安培的要求,她说:「你必须留在日本,好好在我父亲身边照顾他!」
沈安培听了略为失望。
千雨美的手机响了,她看手机桌面显示来电者郑微之,她接通了电话,电话那方传来郑唯谦的声音:
「喂!是Maggie?我是郑微之。」
沈安培隐约听到电话那方是郑唯谦,他识相的离开了客厅。
「我是Maggie!」
「我想你应该收到台湾美术馆的邀请函了吧?」郑唯谦说。
「嗯!」千雨美点头回应。
「Maggie,我也收到他们的邀请函了!我跟你说,我後来有向台湾的朋友打听,他们说台湾方面首次举办国际艺术大展,主要是让全球的艺术家交流,我觉得这是一个千逢难载的好机会!」郑唯谦在电话中热烈的说。
「但这件事,我必须徵求我父亲的同意。」千雨美说。
「其实我也考虑到道重老师的身T状况,我认为你可以代表你父亲参展,让台湾的艺术市场也能看到你父亲的作品。我真的希望你可以把你父亲的画作再推向另一个高峰!这一趟你必须去!」
「我……我还是得问我父亲!」千雨美想了一下,她说。
「我相信你的决定,希望我们一起去台北!」郑唯谦充满自信的说。
他们结束了通话,另一方的郑唯谦看着手上的邀请函,他站起身,拿起茶几上的葡萄酒,走向窗边,看着窗外可以看到远处千叶港的展望塔,这座建筑在一九八六年矗立在东京湾,它的建筑高为一百二十五尺,观景楼层还使用超过千片以上的半透明反S镜在展望塔整T的壁面上,映照出周围的景sE,展望塔的四楼观景步道还能欣赏夕yAn染红天边的富士山景sE。而晚上的夜景也是不同面貌,更是恋人的约会圣地,被公认「日本夜景遗产」,繁星点点,闪耀如宝石光芒的夜景。郑唯谦小时候过的很苦,他和母亲常常搬家,他小学转学五次学校,好不容易交到新同学新朋友,却又要转学了。他的内心非常孤独,而他发誓总有一天,他要靠自己的力量让母亲过更好的生活。他犹记得母亲曾经对他说过一句话:
「人活一口气,做人要有尊严,我们就算再穷也不能卑躬屈膝人穷,但是尊严一定要有!你要记住妈妈的这句话!」
郑唯谦喝着葡萄酒有点微醺,他把酒杯放在电视柜的平台上,茶几上的邀请函又再度引起他的注意,他看着邀请函,脸上浮起了笑意。郑唯谦他心想此次的国际艺术展可以促进他和千雨美之间的交流,他更也希望这趟去台湾可以寻找父亲的故乡,踏访父亲走过的痕迹。他走进房间,墙壁上挂着台湾的地图,他用手指着台湾的最南端,屏东县的一个小城镇。由於郑唯谦的母亲郑燕蓉并没有透露关於唯谦亲生父亲的一切。他想凭藉自己的力量,去寻父亲的根,他的内心有GU声音:
「爸爸,我多麽想念祢!我想寻找祢走过的足迹!」
郑燕蓉从外面返家,她今天和朋友喝下午茶,在百货公司挑选了一件好看的衬衫,她从购物袋取出包装盒,打算送给儿子唯谦。然後,她还没进唯谦的房门,就被墙壁上的台湾地图给惊愕到,郑燕蓉的脸一白,她僵y如石膏,她的心就像被刺痛了一下,刺扎的很深,整个人快站不稳,她的手扶着房门边的墙壁,脑袋昏乱的却像一把槌子,似乎要槌进她的脑袋。她缓慢的转动身子,不动声sE的退出唯谦的房间,郑燕蓉手里抱着包装盒,内心感到慌乱,她咬着嘴唇,喃喃自语的说:
「怎麽办?唯谦似乎发现了什麽?」
郑燕蓉内心有点迷乱,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转身进了房门,从皮包里取出她的手机,在颤抖的手拨打了一通电话,而这通电话拨出给谁呢?这陌生的电话号码另一方,又会是谁接听?
离国际艺术展开展的前一周,郑唯谦在成田机场等候千雨美的到来,好不容易千雨美在航空公司柜台办理好了登机手续,负责载千雨美来成田机场的是海朝。郑唯谦见到道重家的姐弟出现,他喜形於sE,他帮忙从海朝的手中接过千雨美的小行李袋,他微笑的说:
「我来帮你姐姐拿吧!」
海朝把千雨美的小行李袋递给了郑唯谦,在这那一刹间,千雨美感受到郑唯谦的绅士礼仪,她对他产生了好感。直到他们准备出境前往出境管制区,他们停止了脚步,郑唯谦望着道重海朝说:
「海朝,这趟展览我们一定会把你父亲的展办的圆满成功的!」
「这我倒不担心,但你可别把我姐在台湾给弄丢包,否则我一定会杀去台湾找你!」道重海朝语气带着警告。
海朝的个X向来暴冲,千雨美见状制止:
「海朝,不许胡闹!这段期间我不在家,爸和yAn一就交给你了!有什麽事联络我!」
「姐,家里的事你放心!我会把老爸给顾好的!」海朝挂保证的说。
「还有如果yAn一那边有什麽状况,你一定要打电话给我,知道吗?」千雨美不放心的,又回头交代海朝。
俩人向海朝道别,郑唯谦和千雨美进入行李安检,护照检验,通过海关,前往登机门登机,日本航空开始滑行起飞,飞往台湾。
经过一天的折腾,他们已看过艺术展展场的规模陈设,也与美术馆的馆长会面,新闻媒T的采访报导等等行程。隔天早上,千雨美化好妆,拿了皮包和风衣,按了电梯准备下楼吃早餐。她出了电梯门,一进餐厅就看见郑唯谦正在看着晨间报纸喝咖啡,她走到他面前,微笑的说:
「我能与你共坐一桌?」
郑唯谦站起身来,他为千雨美拉开椅子,千雨美入座向郑唯谦表达谢意。
「昨天一天的忙碌,你也累坏了吧!晚上睡的好吗?」郑唯谦关心的问。
「一连串马不停蹄的行程,到达饭店房间,直接洗澡後,关了手机,睡到天亮!」千雨美回答。
「看来道重小姐休息时间也是不想被打扰。」郑唯谦说。「想吃什麽?我来帮你服务!」
「嗯,这个我自己来!」千雨美婉谢的说。「你又不知道我们nV生吃什麽口味?你就好好先享用你的早餐吧!」
千雨美这麽一说,郑唯谦只好自己吃自己的早餐,让千雨美自由选择她的早餐。这间饭店餐厅用餐空间宽敞舒适,不论是中西式料理,甚至於现点现做的面食料理也有,还有最新鲜供应直送的海鲜渔获,都能让来用餐的贵宾T验到食材的新鲜。
他们吃完早餐後,郑唯谦提议说:
「道重小姐,我们今天行程都是自由的,我有一个提议,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走走,充满yAn光的地方。」
「充满yAn光的地方?」千雨美不解的说。「难道台北还不够温暖?」
「台北这座城市,气候多变,有时你还必需带伞,应付突然来的雷阵雨。」
「看来你已经对台北这个地方,气候变化做足了很多功课。」千雨美感到意外,她点头说。
「好说好说,但我必须说,台湾是海洋气候的岛国,夏天容易受台风的影响,日夜温差大,最主要还是要预防突然来的下雨!」郑唯谦抬了抬眉毛。
「那麽,你说的充满yAn光的地方在哪里?」千雨美好奇的问。
「这个嘛!等一下我们就搭捷运去台北车站搭高铁。」
「搭高铁?」千雨美睁大了眼睛,她说:「你是说我们要离开台北市?」
郑唯谦点点头。
「你认真?」千雨美再三确认问。
「对!我们要搭高铁,离开台北市,往南走!」郑唯谦回答。
「往南走?那是什麽地方?」千雨美感到好奇了。
郑唯谦取出他的手机,在GoogleMap地图里指了台湾南端半岛的地名,他说:「我们要去屏东,恒春。」
屏东恒春?这让千雨美更感到好奇了,她从来没有去过台湾的南部,她跟着郑唯谦一起走出饭店,往捷运出口站走去,他们搭乘捷运往台北车站。
在高铁直达高雄新左营站後,他们搭乘垦丁快线来到恒春小镇。
屏东,恒春。
这里是台湾最南端的一个小城镇,被称为国境之南。这里的居民大多是排湾族和西拉雅平埔族,也有部分的是四百年前从中国迁徙来台湾的汉人,而郑唯谦的父亲也是其中之一汉人的後代。这座小镇居住了许多多元族群的融合大本营。
「我的父亲生长在这里,一直到他念高中才离开自己的故乡。」郑唯谦带着千雨美在恒春的北门,他们沿着通道直上城墙。
「那你还记得你父亲的老家在哪里?」千雨美问。
「我母亲没有告诉我父亲老家的地址,她自己也有点记忆模糊,但她告诉我说我父亲老家都没有人在了!」郑唯谦望着城门周边,这附近没有什麽高楼大厦,视野相当好。
「或许这里的户政区公所,可以查阅寻找你父亲的名字,应该能找到你父亲老家的地址。」
「我之前有透过朋友关系来找,他们跟我说并没有我父亲的名字在这里生活过!」郑唯谦叹气的说。
「你母亲以前有带你来你父亲的故乡过?」
「没有,我生长在日本,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郑唯谦说。「每次当我提起我父亲的故乡,我母亲就避开这个话题。」
「伯母是有什麽难隐之言?」
「我想可能是吧!」郑唯谦无奈的说。「後来我就靠我自己来寻找了!」
「我猜事情可能没那麽单纯,也许你母亲不想让你知道一些事情。」千雨美猜测的说。
「我连父亲的照片少之又少,面对一个供奉在家里的神主牌位,我对我父亲的印象真的模糊……打从我後来大学毕业以後,我曾经无数来到台湾,心里有一个念头,我想去找寻我父亲的根!我想知道我父亲後来发生了什麽事?」
千雨美没有说话,她静静的听着郑唯谦说他父亲的故事。
「而且让我不懂的是……我父亲姓苏,为什麽我姓郑,我甚至去调过日本的户政事务所,我父亲和我母亲没有婚姻上的夫妻关系……我母亲以前还跟我说她和我父亲离婚……所以我才跟她姓。」
「既然你母亲没告诉你答案,而你人现在已经来到屏东恒春!怎麽样?要不要我陪你去恒春户政事务所找答案?」千雨美大胆的告诉郑唯谦这个想法。
郑唯谦听了,他认为这个提议很好,多一个人力量可以寻找一些答案。
他们走下了城门,走在恒春市区。
「老实说,我一直认为我父亲和你父母应该有一些事情需要厘清,只是我从我父亲的大学同窗清水伯伯那里找不到答案!我们两家是不是有一些需要厘清的误会?」千雨美语重心长的说。
郑唯谦看着千雨美,她是一个聪明的nVX,很懂得察言观sE,她并不笨,她的敏锐X非常强,郑唯谦很想告诉千雨美,但碍於母亲那边的关系,他就此打住并没有把事情说出来。
千雨美望着他,他似乎有些事没有说出来,但她也没有为难郑唯谦,她站在一家名叫AgaPe?Ai记录生活杂货店舖前停了下来,她走进去观望这些可Ai的小饰品,她拾起了一个玫瑰图案的戒指,她说:
「如果我来牵线的人,让我们两家父母的之间的事化敌为友,那麽或许你母亲就不会对我父亲有那麽多成见了!」
「那如果是月下老人来牵线我们两个人的事呢?」郑唯谦突然说。
千雨美愣了愣,这个人是故意告白?
「你想得美!」千雨美敲了郑唯谦的额头一下,跑出店外。
郑唯谦追了上去。
千雨美跑在老街上,在她前方不远处有一摊桂芳水煎包,突然窜出一个老人跑到马路上,手里捏着面糊把玩着,只听见一个欧巴桑出来阻止喊叫:
「你别乱跑啊!赶快回来啊!」
一辆休旅车从另一个路口转了过来,朝向那个老人方向驶去,那辆休旅车不断按喇叭示警,郑唯谦瞧见,他本能反应的冲过去把那老人闪开快车道,突然嘶!的紧急刹车声,休旅车撞伤的不是老人,而是倒在路边水煎包的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