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都市小说 > 一梦清徽(双重生) > 第七章(修) 外人皆道二人为青梅竹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莫非那瞿翁说的便是……她这荒唐无因果的梦,是真?

    思及此,纱帽下头的那双眸子猛地睁大,许清徽脚下随之一顿。

    她好似想起了什么。

    许清徽及笄之时,满城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来赴宴了,就连早已不面客闭关的无我大师也特意出山,从远山寺里头一路走来许府,为她看了第二次相。无我大师虽说与她有些缘分,无奈前些年出京游历,与她已是多年未见,如今一见面,她也有些生怯。

    只记得那时无我大师看了一眼已抽条成落落美人的许清徽,合掌行礼,沉吟片刻轻叹道,是福相生变。

    话音刚落,原来满心欢喜的许夫人便有些慌神了,自己宝贝了这么多年的掌上明珠,小时候还是福泽之相,怎么自己养着养着这福相就变了,登时既自责又害怕地在一旁掩袖微微啜泣。

    许蔺一边是难过啜泣的夫人,一边是宴请而来的同僚好友,见这及笄大礼好端端地因为无我大这一番话,变成这么个模样。饶是再感激无我大师出山看相一事,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说,心下也有些不喜,刚想开口问无我。

    对面施施然站着的披纱大师就出了声:“大人不必心忧。福相乃降生便有,不会生大变……”

    “只是命数逢时遇事便会生变,众生皆同,小姐这及笄之礼后,便是缘分到了……”

    “小姐承命中之福,定能安稳顺遂度过此变。”说罢合掌做礼,也没等这满堂被他这些话哄得楞在原伪,摸不清楚状况的人,抬脚带着一阵清风就离开了。

    许清徽停下步子,看着脚下青石板路。常年的潮湿让巷子里的每一块砖旁边都挤出稀稀落落的杂草,随着巷子里的风,慢慢摇着,她忽然觉得有些恍然。

    许蔺一家从及笄之时小心防备了好些年的所谓“生变”,莫非就是此时。而她这摸不透说不清的梦,难道就是无我大师所说的,她命数里承的福相,带给她的“福”,来助她度过此“劫”?

    这沈岱清到底与自己有何联系,两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却绕成了一个劫。

    若当真如此,方才那解梦的瞿翁所说的不可解,不可说,似乎也有些说得通了。

    算卦之人皆言,天机不可泄漏。她这梦,应当就是他们所谓的“天机”……

    前有无我,后又有瞿翁,一个国寺大师,一个行脚大师,两个天上地下的人却都对她说了一样的话,饶是她之前再半信半疑,这会都多了一个心眼。

    “小姐,怎么了?”夏月看着小姐从半仙那出来后就满腹心事的模样,这会走着走着又停了下来,心里有些担心,轻声地问。

    纱帽下头的许清徽颔首,收起心里头的疑虑和猜测,扬起手带起衣袖往旁边一挥,提起面纱下的嘴角,道:“无事。”

    “夏月,我们快些回去吧。”

    “是,小姐。”

    说着夏月就快步追上去,往巷子口的光亮走去。

    ……

    许清徽怕她一个女儿家从西街里头走出来让人生疑,便让小厮带着自己从旁边的小路绕一圈,再回到大路上头。

    一行人在黑乎乎的巷子里头兜兜转转了好一会,才绕着从一片阴暗里头走出来。

    许清徽刚抬脚迈到大路上,便被这外头的日光晃了眼。眼睛适应了黑暗,猛地见到外头的乍现的日光,一下子分不清前后,也来不及看清周围是什么地方,就顺着脚步往前走了几步。

    只听见耳边一阵马车扬蹄的声儿,扬起的尘土一下子迎面扑了过来,迷了眼,等晃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跌在了地上,脸上身上都是尘土。

    许清徽低头咳嗽起来,然后侧着头瞥了眼自己的衣裳,方才在西街就沾了些灰尘,这会整个人都跌到地上,也不晓得蹭破没有,她这身衣服真是不能要了……

    她正低头看着衣裳,也没注意瞧撞了自己的人是谁,只听到夏月快步跑了过来,跪在自己身边左右查看。

    “小姐,你没事吧……”夏月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哭腔,在自己左右绕来绕去,生怕碰坏了小姐。

    “无事,夏月扶我起来吧。”说着许清徽刚想抬起左手,好让夏月扶自己起来,手肘处一阵针扎似得疼就窜了上来,她咬着牙“嘶”了一声。

    夏月看许清徽摔了本就担心,这会许清徽又疼得抽气,那双脚也使不上劲,虚虚地搭在地上。心底的怒火霎时就升了起来,赶紧交代一旁的高个子小厮将小姐扶起来,自己便冲到那马车前边去。

    “圣上有命,上京城里不可纵马疾行,不知阁下是哪位大人!”夏月一手支着腰,一手指着马车问道。

    夏月从小就在尚书府跟着小姐,小姐性子温和,带夏月的吴妈就同她说,在外定要拿出大家仆从的模样,可不能让小姐在外受了委屈。

    夏月忍着怒气,瞪着杏眼看向马车。

    马车里头的人听到这声,掀帘而出,从车上下来,长靴落地。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钩金紫靴,当是大户人家才有的。

    “夏月?”

    夏月听着这声儿有些耳熟,抬首往上看,果真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她有些怔然地呆在原地。

    不过那人却来不及理会楞在原地的小丫鬟,看了一眼夏月就赶紧抬脚就往许清徽那儿去。

    许清徽伴着小厮的手好不容易直起身子,稍稍放开小厮,可脚刚使劲挨在地上,脚腕处就好似被石锤狠狠地砸了一下,一下子便要往地上跌。

    “清徽,小心。”

    衣袖带来一阵竹香,一下子就把她绕了起来。她微顿住了,手有些僵硬地悬在空中。

    “林越大哥。”许清徽唇珠微动,轻启圆润的唇瓣轻声道。

    “清徽,是我之过,我们还是去医馆瞧瞧吧……”林越微低头,刚巧看到许清徽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眉间的红痣,和微微皱起的秀丽远山眉。

    “多谢林越大哥,我同夏月回去便可。”许清徽边说着,边想不着痕迹从林越虚搂的怀抱里挣出来。

    她面前这人名为林越,是户部尚书家嫡出的大少爷。外人皆道二人为青梅竹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有许清徽自己才晓得,这所谓的天造与地设,不过是因着世家之交,因着她身为尚书之女,避不开的因果罢了。

    林越看着身前的小姑娘的动作,也只是默默的放开,让她离开。许清徽对她无意,他又岂会不知,只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想着与她多待一日,能多守着她一会儿,就能多一点可能,她便能与自己再走进一点。

    许清徽微微避开林越,将手挪开时,没注意身上的伤,手肘猛地撞上林越的胳膊,方才那钻心的疼又卷土重来,疼得她眼睛皱了起来,抱着手肘弯下腰去。

    “嘶——”

    许清徽眼睛疼得眼睛蒙了一层水雾,泪眼朦胧里看见身旁的人矮下身子,慌乱地给自己行礼,后微微颤抖地掀起自己的衣袖一角,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伤。

    “小静!我们先去医馆。”林越本就欢喜许清徽,如今看到她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还是因自己之过,一下子又内疚又担心,语气里满是焦急,回头朝马车上的人扬声喊着。

    ……

    许清徽最后还是被林越带去了医馆,后头跟着的,还有林家四小姐林静。

    就算自己对许清徽无男女之情,林越说到底也是许家世交,且与自己一同长大,算的上是自己半个哥哥,如今自己受了伤,还是在林越眼皮子底下,自己若是再拒绝去医馆,就有些不大妥当了。

    于是乎,这会许清徽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医馆前堂的凳子上,一边等着去药库拿药的林越,一边和这林家四小姐林静大眼瞪小眼。

    医馆前堂里头静悄悄的,没人说话,只有掌柜的推算盘的声儿,一子碰一子,在前堂荡开来。

    许清徽在心里头一个一个地数着算珠,良久,对面那人才发话。

    “清徽姐姐,你方才怎么会在那儿?”林静一身绯红的袍子,端着茶盏问道。

    “同夏月出来走走罢。”许清徽看着林静脸上的笑,于是也笑吟吟地回,“今日麻烦二位了。”

    “都是小静方才没有分寸,急着让大哥带我去云锦楼拿衣裳,所以才让马夫快了些,害得清徽姐姐受了伤。”说着压下眉眼,鼻子轻轻皱了一下,颇有些因为愧疚而泫然若泣的模样。

    许清徽微抬眼看了一眼林静,那玉石般的眸子里仿若藏着些什么情绪,不过又一闪而过,只轻轻扇了一下眼睫,说:“无事。也是我方才走得急了。林小姐有东西急着取便先同林越大哥去吧,夏月陪着我便可,不耽误两位了。”

    许清徽看到林静闻言轻轻抬起了眉毛,杏眼里带着些羞怯,微低着头往上看许清徽,细声细语地说话。

    “清徽姐姐应当晓得的,过几日就是宫宴。”说着顿了顿,“父亲说让我同大哥一块去。”

    林静乃户部尚书四房所生,就算是家中再无女眷赴宴,也万万没有让庶出女儿赴的道理。不过上京城的大小官员都晓得,户部尚书从江南游历一番回来,带回来个江南孤女做了四房小妾,老来昏了头似的,对四房百般依从,宠爱非常。这赴宴之机,应当也是四房太太吹了口枕边风得来的。

    林静边说着,边微抬眸偷偷去瞥许清徽,想从她脸上看到些其他表情,可是许清徽却始终笑吟吟的,没有讶然,不喜也不怒,让林静有些不甘。

    林静忿忿地一撇嘴角,而后抿了抿唇,收起心里的情绪,软着嗓子往下说:“母亲同我说去宫中赴宴定不可失了脸面,这才特意让云锦楼的绣娘给我缝了件衣裳。我怕衣裳不合身,急着取成衣,匆忙间得罪了许姐姐,还望姐姐不要怪罪……”

    说着站起身朝许清徽行礼,配着林静那圆溜溜的黑色眸子模样乖巧可人。

    许清徽看着林静,眼睫轻扇,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嘴角,朝她笑了一下,将她扶起来,算是回答了。

    林静眉目清秀,长得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许清徽前些年便听说过,林家有个水灵灵的如水似的江南小美人,她早就有些好奇,想着与这位江南美人见上一面。

    只是去年曲水佳宴的时候才初见,就闹了些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