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前几日林夏还有些担心,但是宫里的那些人比她还要担心,谁都知道这位三小姐还没有婚配,人生得好看又会来事,眼下他们贵妃娘娘正怀着孩子,生怕林夏会趁着这机会,在贵妃和皇帝之间横插一脚,便日日在门后守着,盯着林夏在一亩三分地活动,杜绝她跟皇上有一点接触。
被人盯着的日子虽然不舒服,但比林夏想象的简单安全的多,且程星歌身边的这些人,都念着林夏是来宫里给小皇子祈福的,也都待她不错,只要是不太过分的要求都能满足。她每日抄上一个时辰的经书,剩余的时间全由她安排,只要避开宫里的贵人就行了。
可是宫外的人不晓得林夏的情况,总觉得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时时刻刻都面对着被人一口吞下的危险,林墨泉看了林夏送出来的书信也不放心,却没有一点办法,头发都焦虑掉了不少。
简灵曦也跟着着急,只盼着陆齐鸣他们能尽快回来,想办法把林夏从宫里接出来,埋怨自己一点用都没有,要是她跟程贵妃八字相合,也不至于让人这么心焦。
时俞受到消息后也觉得莫名,没料到陈贵妃怎么会把主意打到林夏身上,可如此大张旗鼓地,也不像是想伤害林夏的样子。
但尽管如此,皇宫对林夏来说也不是好去处,还得尽快将人接出来。
随州的事情他这边也处理的差不多,就将收尾的工作都交给陆齐鸣,挑了匹千里马,连夜奔往皓京。
皇帝正忌惮着时俞,他到皓京的消息也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时俞吩咐几个手下也学着程星歌,拿八字做文章,让皇帝同意简灵曦也去宫里为贵妃祈福。
一个人抄经也是抄,两个人祈福也是祈福,皇帝对简灵曦没有太多意见,十分爽快地同意,时俞便安排简灵曦躲在他的府邸上,又装扮成简灵曦的模样进宫。
程星歌要的就是林夏,对简灵曦也不甚在意,两个人见过礼之后,就打发宫女把时俞送到林夏身边。
月余未见,时俞攒了不少话想跟林夏说,可现在自己顶着简灵曦的样子,又都说不出口,他看着窗前正在抄经的简灵曦,喉头滚动了下,迈着小步走进偏殿。
林夏见到“简灵曦”惊喜了一瞬,随后又不赞同地皱起眉头。她进宫就是人为的,如今又为了自己把简灵曦弄进了宫里,本来她一个人被软禁着就行了,如今又何必多拉一个人下水。
她握住“简灵曦”的手:“你怎么也来了,是林墨泉的主意?”
时俞摇头:“是我想来陪着三小姐的。”
林夏听她的称呼,知晓眼前的人并不是家里的那位小郡主才放下心,凑到了时俞耳边问道:“你怎么会来?”
时俞也知道林夏看出他的身份,没有藏着掖着:“自然是担心你的安全,才来了。”
林夏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面前的人看着与简灵曦没有任何的区别,即使她跟简灵曦和这个冒牌货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也很难讲两个人分辨出来,可是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这里是皇宫,要是被宫里的人发现这人不是郡主,却顶着简灵曦的身份进来,平白又惹了麻烦。
“这里可是皇宫,你就这样贸然进来,若是被人发现了该怎么办。”
时俞一笑:“三小姐同我接触这么长时间都发现不了,宫里这些酒囊饭袋,又如何发现?”
林夏还是有些不赞同,时俞手搭在林夏的手背上,认真道:“若让你一个人在宫里我更担心,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了,我再小心谨慎些,定不让他们发现一点端倪。”
人已经进了皇宫,还能有什么办法,林夏无奈地点了点头,又回到书桌前继续抄经。
时俞坐在她身侧:“还有多少,可需要我的帮忙?”
林夏看了身边的宫人一眼,他们心里都装着程星歌和小皇子,都希望林夏抄的经书确实有用,能让贵妃和小皇子都平安,自然不会同意假他人之手。
她摇摇头,提笔蘸墨:“还是我来吧,每日不过写一个时辰,为了贵妃和小皇子,算不得什么的。”
“也好。”时俞从宫女手里接过墨条,“那我帮你磨墨吧。”
林夏笔尖停顿了片刻,也没有拒接,继续写着笔下的经书。
两个少女都生得漂亮,阳光也正好,看着像一副画卷一般漂亮。
偏殿只张大床和婢女睡的小塌,晚间林夏和“简灵曦”自然是要睡到一块的,林夏被宫人服侍着安置,时俞也散了头发,对着那张床犯起了难。
先前在侯府的时候,两个人旧曾共寝过,只是一方面是林夏坚持,另一方面他还要隐藏自己的身份,才不得不接受,当夜两个人都没有休息好。
眼下没了像之前一样紧迫的环境,且林夏身上还受着伤正需要休息,他微微摇头,磨蹭了会,贴着床最外边躺下。
林夏因为身上的伤口,不方便动弹,只能平躺着看着彩绘的床板,一会就酝酿出了睡意,打了个哈欠。
时俞听着身侧人的动静,鼻尖满是少女身上清甜的香味,心底莫名涌起了一股子燥火,他偏头,正见林夏有些不舒服地微微调整了下姿势,看着肩上的伤口,叹了口气。
时俞旖旎的心思顿消,也心疼地看向林夏的伤口,白日里都有宫人受着,他不方便询问探看,现在才有了机会。
他伸手极其小心地碰了碰绷带处:“可还疼?”
林夏瞥了她一眼,还是回答道:“只要不碰着就不疼了。”
时俞满心愧疚:“对不起。”
自她受伤之后就收到了不少抱歉,林夏听着也不舒服,便道:“这伤也不是因为你,你说对不起做什么。”她顿了顿,“如今能捡下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这一点小伤,实在不足挂齿。”
时俞看着她微微勾起的唇角,恨不得立马将人揽在自己怀里,他怎么能不愧疚,要是自己还留在皓京,要是他临走前多注意些,提醒暗卫一丝一毫都不要松懈,又怎么会给程家的人伤害她的机会。
她被林墨泉娇养着这些年,平日里连磕碰都少有,身上的刀剑伤口,触目惊心的,又怎么会是小伤。
时俞还是没忍住靠近她,抓住林夏的手:“以后定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林夏僵硬地转头,看到时俞眸中的认真,心脏狠狠一跳,莫名觉得有些羞恼。
都是女子,如此郑重的承诺她也不是没有听过,怎么就她说得,让人这么心动。
时俞轻轻碰了碰她的鬓角,林夏又扭过头,板正地平躺着,清了清嗓子问道:“你这段时日又在做什么?”
“不过是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情。”
林夏嗯了一声,也知道面前的人做的事隐蔽,不方便告诉她,她也识趣地没有再问:“不早了,睡吧。”
“嗯。”时俞仍旧侧着身子,一只胳膊在脑下,看着林夏的睡颜。
不一会身侧的呼吸就变得冗长起来,时俞的手才碰上这张自己朝思暮想了许久的连,指尖从额头一路下滑,在嘴唇上停留了片刻,才依依不舍地收了手。
他暗暗对着已经熟睡的人许诺,今后,只要自己在的一天,就不会再让林夏陷入到任何危险之中。
就算是拼尽他所有,也不再让林夏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又想到程家和程星歌,时俞微微眯着眸子,里面正汹涌着杀意。
——
林夏发现许久未见,这位冒牌货又比之前扭捏了许多。
她不用抄写经书,白日里没什么事情就爱盯着自己看,被抓到了也脸不红心不跳地夸林夏好看,很是坦荡大方的样子,可是到了就寝和沐浴的时候又扭扭捏捏的,这时候林夏就像是个披皮的禽兽,而她是无辜的良家少女,躲躲藏藏,小心翼翼,生怕林夏占到她一分的便宜。
林夏语塞,两个人都是女子,也不是第一次这么亲近,连温泉都一起泡过,她还有什么便宜值得自己占的。
这日宫人帮着林夏穿衣,假郡主立马扯了件披风,躲了出去,林夏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起了些恶劣的心思。
不是怕自己占她便宜么,那自己便如她的愿好了。
入夜假郡主去了一旁的浴房,林夏估摸着时间,放下书偷偷溜了过去。
在浴房外林夏听到了点奇怪的声音,她没放在心上,偷偷开门溜今浴房,忽然从屏风后跳出,想要吓她一跳。
只是入目哪里是个美娇娘,林夏倒被吓了一大跳,控制不住地倒退两步,还好宫里的屏风厚重,她眼疾手快地抓住,才没有跌倒,只是又碰到了伤口,龇牙咧嘴地转过身。
“怎么会是你?”
时俞也慌张了一瞬,忙披上衣服:“扯到伤口了?”
如今要紧的是伤口吗,时俞竟然一直冒充简灵曦,在自己身边呆了这么长时间,她们两个竟然还……
林夏想到先前种种,恨不得撕碎面前的人,当初怎么就没有想过,假郡主能耐这么大,画皮做得天衣无缝,隐藏个性别更是不在话下。
时俞担心着林夏的伤口,随便将衣服一裹,就要上前,林夏跳开两步,目光复杂地看了他片刻:“我没事,你赶快收拾了。”
说罢便逃出了浴房。
浴房这么大的动静,旁边的宫人也赶了过来,看到失措的林三小姐忙问发生了什么。
林夏看了眼浴房:“没什么,就是跟郡……郡主玩闹,你们都做自己的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