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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脑核心区沉静无声。那里是一个广阔无边的圆顶空间,圆顶的每一寸都映照着来自银河的恒星资料——不是真实星空,却b真实更冷静、更深邃。
此时,杰斯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静静靠在半球形平台的边缘,一只手还握着手术笔,一只手cHa在口袋。他像是随意地在思考病历,实则心不在焉。
凯西米尔站在平台另一侧,日渐留长的头发微乱,眼神却清澈。战争结束了,他却一夜苍老,从眼底开始长出沉默与未来的Y影。
他低声问道:
「……你觉得,神X与人X能共存吗?」
杰斯转过身看他,声音如同沉入深水:
「不共存,至少不自然地共存。神X要求秩序、全观、无情的永恒;人X拥抱混乱、局限,还有柔软的瞬间。」
他顿了顿,垂下眼: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怀疑你还是不是你。也许我也是。但有时候,」
「也只有在失去一部分之後,我们才知道自己留下了什麽。」
凯西米尔没有马上回答。他望着那些漂浮在半空的星图,有那麽一刻,那些星辰像门的裂缝,又像血管。
他终於说:
「你曾说过,如果玫瑰会凋谢,你愿意牺牲自己去阻止共鸣……那我现在明白了。」
他回头看杰斯,轻声:
「但也许,玫瑰不该永远盛开。它得学会在神X的寒风里自我生长、卷曲、再开花。」
杰斯抿唇没有说话。凯西米尔走近一步,语气像是针灸般直刺本质:
「你也有过神X碎片。你现在还有它们吗?」
杰斯微微一笑:
「我让它们睡着了。像把刀藏在心里,用医术包起来。偶尔会刺痛,但我不让它醒来。」
他凝视凯西米尔:
「你呢?你打算让它醒着,还是……成为它?」
凯西米尔思索了很久,才低声道:
「我想……我会学着与它共处。但我不会让它代替我说话。」
「我会让它住在我心底最深的一间房里,让我自己──这个叫凯西米尔的人──继续站在门前。不是作为它的祭司,而是作为我自己的见证者。」
杰斯凝视他,忽然低声笑了。
「你b我还顽固。」
凯西米尔也轻笑,然後疲惫地倚在墙边。头顶满是星光资料流转,他俩的倒影也映在资料墙上,像是两个半神、又像是两个在人海中浮沉太久的凡人。
星辰无语,母脑寂静。
而在这静谧中央,他们终於理解——
神X不该压倒人X,也不该被完全拒斥。
它该成为一种镜子,照见人X在黑夜中的曲线、坚韧与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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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美得几乎不属於人类世界的行星——那是他们最终选择的终点。
这颗无名的星球,在泛人类联盟的星图上只是几个坐标与岩层纪录,没有军事价值,也无法成为殖民要塞。它有无数森林与湖泊、紫光闪烁的云层、一年四季都吹着Sh润安静的风。杰斯一眼就看上这里,凯西米尔则在湖畔蹲下,m0了m0泥土後点头:「可以。」就这样,他们买下了这颗星球的永久开发权,并将它命名为「幽观」——观望之後选择沉默,像他们自己。
佣兵团早已解散,万灵集团也不再与他们联络。法芙萝拉偶尔会来探望,每次都带点不该带的现实讯息,然後在杰斯戏谑的白眼与凯西米尔淡笑中放下行李,住个几天又走。
他们在星球南半球盖了一座别墅,不高,两层楼,屋外是圈养的动物与杰斯种的草药;凯西米尔则每天清晨巡视防护结界,有时一言不发坐在湖边,将落叶一片片丢进水中。他们不再同步神X,也不再进行未来视的训练。共鸣器官彷佛沉眠,只在梦里偶尔翻个身。
他们没有正式「退休」,也没有离开军籍,但泛人类联盟里再也没人敢派任务给他们。因为他们一旦出现,就像预告着一场超越人力的灾难。於是高层选择把他们从历史中「冷封」——让他们存在,却让他们永远不被提起。
凯西米尔偶尔会看着星空问:「我们真的没事了吗?」
杰斯会停下手里的茶杯,走过来亲吻他耳後那条还未退化的神X线条:「我们可能有事,但这次,我们选择没事。」
再之後,时间开始变慢。他们不再年轻,却也没有变老,彷佛活在这片土地的韵律里,与风草共眠、与光影共享余生。
杰斯有一天在日记里写道:
「如果神X是门,那我们已经不再站在门口。我们把自己埋在门後的花园里。这就是结局,或许也不是。」
而凯西米尔把那本日记夹进窗边书架,什麽也没说,只是在那晚的梦里,看见了门真正的形状——
它早已不是威胁,也不是邀请。它只是通往休息的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