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芍的计画一步一步推进,像是张细密的蛛网,不动声sE地延伸蔓延,将所有猎物网罗其中。
她微眯双眼,“咻”的一声,箭已离手,只见几步之外的靶心上,羽箭正中红心。
「学的不错!」一旁掌声响起,宜芍转头看去,便见时虞舟笑着朝她走了过来。
「那是。本郡主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
时虞舟接过她手上的弓,听着她话里的自负,宠溺地笑了笑,然後将带来的银耳羹从食盒里拿出来,摆到一旁的桌上。
宜芍走到一旁,拿着手帕擦了擦手,那双纤细白皙、保养得宜的手上,因为长时间拉弓,有些红肿破皮。
换作平常,宜芍定然心疼得很,她向来Ai美,重视颜sE,定是要大发脾气不可,可如今她只是淡淡打量,并未言语。
倒是一旁的时虞舟看了很是心疼,他知道她是为了什麽,才变成现在这样。传闻宜荷郡主尚未认回时,那时她还叫苏荷,与顾小将军在覃溪村相识,两情相悦,顾锡砚长於军中,自然JiNg通骑S,他也教过宜荷,故而宜荷是会箭术的。
宜芍从小十指不沾yAn春水,别说S箭,就是马都没骑过,要是逢人问起,岂不露馅?她既已选择了这条路,断没有回头的道理,没有退路,便要一蹴而就。
只是,宜芍到底娇贵,同时虞舟学了好几天,才勉强有了成就,就是苦了她的一双手。
时虞舟握住她的手,还在心疼,宜芍已经先一步想到了什麽,开口道:「对了,让你办的事情,怎麽样了?」
时虞舟动作一顿,却还是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来,递给她,「这是这两个月的矿坑所得,按照原先说好的,三七分成,细目都记载在上面了。」
宜芍眼睛一亮,很快接过帐册,随意翻了几页,看着上头记载的金额,原本烦躁的心情总算好了不少。
「真不错!这麽多钱,都是属於我的……」
宜芍轻笑起来,手指在上头的几个项目伤轻轻划过,似乎想到了什麽,撇了撇嘴,嗤道:「早知道就要多一点,还能捞多些。可怜我那老父亲,懦弱怕事,白放了这麽多年……」
「现在也不迟。总共都入了你的口袋,只多不少。」
「这倒也是。」宜芍挑了挑眉,横他一眼,「就你嘴甜,说的话也好听,我可是听说你最近在时太傅面前很是长脸啊。」
「多亏有小姐指点,父亲财路亨通,连带着心情大好,也夸了我几句。」
「只是几句?我可是听说,时太傅前日还给自己的儿子封了个户部侍郎呢。」
「区区户部侍郎,如何配得上小姐?」时虞舟嗤笑一声,「要,就得要得大些。」
宜芍与他对视一眼。
利yu薰心,yu壑难填,在这一点上,他们确实一样。
她漫不经心地搅拌着碗里的银耳羹,漫声道:「放长线,钓大鱼,这不过是第一步,接下来,好戏才开场。」
「小姐预备如何?」
「猎物已经上钩,要挑起战争,还缺个饵啊。」
时虞舟目光一暗,「小姐是说……顾家?」
宜芍笑而不答,只是撑着腮,斜睨向一旁的时虞舟,佯装天真地问:「几日前,有个自称顾家军的小卒来找过我,你说要是把这个消息告诉时太傅,会不会b较有价值?」
衮州一役,顾家军战败,致使顾家一时沦为众矢之的,也就是这场战役,导致顾家少主顾锡砚重伤流落在外,为医nV苏荷所救,这才开启了後续一连串的发展。
自顾锡砚Si後,如今顾家虽由家主顾守城主持大局,但不过是强弩之末,纵然有人发现当时战事古怪,却也翻不出大浪来了。
时虞舟了然,「他没机会了。父亲不会让他回到京城的,但这样岂不太过无趣?不如将消息一并传给城主,咱们只管看戏。」
衮州一役,是因援军迟至才导致兵败,而克扣粮草及援军的正是时太傅,因此他绝不会让顾家军有机会上京告御状,坏他好事;而城主府曾与顾家有姻亲关系,宜荷与顾锡砚有婚约,若是此事闹上朝廷,难免有人质疑宜府的清白,城主懦弱,连开挖官矿这事都不敢作声,定然不愿与之牵扯。
一个顾家军,能同时导致时太傅与宜城城主两方阻挡,但凡一方出手,又会致使彼此忌惮,握有对方把柄,却不得不出手,实在有趣得紧。
宜芍眼眸弯弯,显然很是满意,「对呀!时虞舟,你这招“借刀杀人”用得可真不错!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小姐莫急,你可知道,怎麽样下手才够JiNg准?」
「噢?」宜芍挑眉,颇有兴趣地看他。
时虞舟但笑不语,牵住宜芍的手,将她带至一旁的位置,站到身後,环着她的双臂,手握住她的去拉弓。
他倚在她的颈边,两颊相贴,近得可以感觉到彼此温热的气息,时虞舟拉弓搭箭,眯眼对准了眼前的靶心。
「对付人,总得先知道对方的软处在哪。这扎心窝子的刀啊,从来都不在敌人手里,而是在你最亲近、最信任的人那里--」
也有可能,在你最心Ai的人手上。
宜芍眼角微cH0U,只闻凛冽风响,箭已离弦,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舍出别人,保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