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年前。
抓周现场笑声此起彼落,主场地舖成两条跑道,两个刚满周岁的小团子分别被爸爸和妈妈抱着放上起始点,而主持人在一众亲戚朋友的簇拥下高声点燃氛围。
身为瞩目焦点的两个宝宝被团团围绕的手机捕捉珍贵的画面,面对的跑道尽头是整齐划一排列的象徵X物品,待气氛凝聚,主持人开始倒数。
「要开始倒数罗,一、二——」
岂料,谁都没想到nV孩子会抢在数到三之前起爬。
众人哄堂大笑。
「桑桑宝贝你怎麽这麽可Ai呀,我们再跑一次,好不好呀。」任母用哄小孩的温柔嗓音抱着小nV孩重返起跑点。
一时之间,大家都被这个可Ai的小cHa曲惹的一颗心都快融化了。
然而,在无人注意到的时候,小小的任桑初已经端起一张臭脸。
第二次准备起跑,只见小男孩摇摇晃晃地配着速向前爬,而後抵达终点,抓起一个酒瓶把玩。
那一刻,所有人喜出望外地欢呼,不过现在有多欢乐,下一秒大家就有觉得多可Ai又好笑。
只见方才抢跑的任桑初坐在跑道中间一动不动,小脸蛋儿气嘟嘟的,彷佛透过一张冷下来的脸sE宣告她现在很、不、高、兴。
尤其是在看到终点的小男孩拿着酒瓶在玩的时候,那张秀气的脸更黑了。
大家见状,面面相觑,紧接着再次哄笑成一团。
任桑初一双明媚的眼睛充满个X,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男孩子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爬向耍脾气的任桑初,把酒瓶转交给她。
「哎哟,这小子可以啊!」
「任兄,你家这老大怎麽像个小大人似的。」
有人大方b赞称赞:「可以啊可以啊,这孩子以後有前途!」
任桑初理所当然接收男孩子的好,当然,也没有忘记和对她好的人分享。
同时,这段过去也是她和段之洲拥有的共同记忆。
任桑初打从出生起,身边就一直有段之洲的陪伴。记载着他们成长的相簿里有他们婴儿时期躺在摇篮里的合影、第一次学会走路时被拍下的瞬间、第一天在幼儿园大门前两个人手牵手的照片。
他们一起长大,偶尔吵吵闹闹,家庭氛围和乐融融。
只是随着年龄增长,天生灵敏的孩子多少能察觉其中的不对劲。
不相似的五官样貌、会在nV孩子和父母相处时感觉得到自己的格格不入。这些问题始终困扰着即将升上小学的段之洲,但他没有犹豫太久,直接和任父任母摊牌,表示自己的疑惑。
某天晚上,任父任母坐在沙发上,面对虽然才七岁,却已经一副小大人的成熟模样的段之洲。
「小洲。」任母有些不舍地看着他,「我跟你爸……」
「我没有关系。」段之洲摇头,「我只是想知道事情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夫妻俩相互交换视线。
或许为人母,内心想的复杂得多,任母实在忍不下心,於是全权交给任父说明。
「小洲,你说的没错。」任父还是沈淀了好一会儿,才直接挑明,「你和桑桑的确不是亲兄妹。」
不只是段之洲,躲在楼梯间偷听的任桑初也顿了一下。
同一时刻,任父续道:「你的母亲……在你刚出生没有多久的时候便把你交付予我们,後来……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就此在这座岛上消失,原本的联系方式也不能用了。」
一旁的任母回想起那天下着滂沱大雨的夜晚。
当时还怀着身孕的任母听见有人敲门,有些顾忌地领着自家老公上前应门。
一当大门打开,看见门後站着的人还有怀抱里的小孩子时,任母愣了愣:「于湘?」
段之洲的生母即使自己淋了一身Sh,也要极力拥护还在怀里熟睡的婴儿。然而她的狼狈,并不能斩除她好不容易狠下心做出的决定。
「这是……」
「芝韩姐,对不起,我……我是真的找不到其他办法了。」
于湘让任母替自己抱着孩子,仅仅交代这麽一句话,随後在婴孩的额头上落下一枚仓促的吻,目光最後落在熟睡的孩子脸上,然而再舍不得,她仍然头也不回地重返雨中。
任父任母还在状况外,根本来不及叫她,但是于湘已经彻底消失在雨幕之中。
想必任何人知道自己是个被遗弃的孩子都会陷入自我怀疑,更别提当年只有几岁的段之洲。
任母看见小男孩难掩失落,忍不住想抱抱他安慰,岂料,被任父一把拉住制止。
段之洲在楼梯间的转弯处撞见坐在阶梯上发呆的任桑初。
任桑初看见他正想要说点什麽的时候,段之洲径自从她旁边走上去。
「……」任桑初看着他的背影,转回头,尚还年幼的她说不清这是什麽滋味,只是一昧地弯腰抱膝掩盖她复杂的心情。
但她知道,从那天起,有什麽东西悄悄改变了。
暑气腾腾的夏季来临,刚放暑假的任桑初成天待在家里不是写写作业,就是闲来无事在岛上晃悠。
开放式的客厅地上铺满榻榻米,她盘腿坐在电风扇前,闭上眼睛迎风乘凉,屋檐下的风铃随风摇晃,敲出清脆的叮当响。
「任桑初!」看见遍布一地的作业,一道尚未成熟的男声赫然窜进她耳里,「你作业都写完了吗?」
任桑初捂着耳朵,委屈的看向声音来源。
「你怎麽每次都只骂我,不问他……」任桑初替自己抱不平的同时,倒在地板上看向段之洲。
他一脸平静的坐在桌边。
另一个男孩儿则端着放着西瓜片的盘子坐在他旁边:「人家小洲早就写完了,你呢?每次问你不是还没写完,就是看你一拖再拖,偷懒。」
「项衡之,我要告状!」
「你赶快去。」项衡之还不忘递一片西瓜给她,「不过,等等被骂回来可就没得吃了。」
任桑初脸颊气得鼓起,抢走他手上的西瓜,扭头时顺便用力「哼」一声藉此宣泄自己的不满。
她一边吃西瓜,手上还拿着铅笔,抬头发现项衡之在监视自己的时候就拼命朝他吐舌扮鬼脸。
项衡之倒是不恼,反而觉得逗她生气还挺好玩儿的。
段之洲在项衡之来到这个家里生活以後,他总是在旁边默默观察两个人的互动,但他倒不是说都不会出声,只是很少像项衡之这般明目张胆惹任桑初不开心、生气,又抑是主动和她斗嘴吵架。
虽然偶尔任桑初表现出的鬼灵JiNg和俏皮会让他觉得可Ai,但他不像项衡之那样那麽会表达这些。
久而久之,外人看他就像个小面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