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任务:校准锚点。」
代理人的声音刚落,林宇恒便感觉到一GU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包裹。他手中的房屋模型散发出微光,像一个即将启动的罗盘。
他闭上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去!回到「那一天」!回到下午三点十四分之前!
然而,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周围却不是熟悉的客厅。
柔和的灯光、宾客的欢声笑语、空气中弥漫的香槟与百合花香气。他站在一个铺着红毯的宴会厅里,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黑sE西装,x口别着一朵JiNg致的x花。
他转过头,看见身旁一位年轻的nV子,穿着洁白的婚纱,正温柔地挽着他的手臂。
是温晴。年轻了十岁的温晴。
他猛地望向不远处的落地镜,镜中的男人有着和他一样的五官,却没有眼底的沧桑与Si寂,那是一张充满了对未来期盼的、年轻的脸。
是他的婚礼。
他回到了十年前。他的「锚点」,出现了严重的错误。
「小恒,你怎麽了?脸sE不太好。」年轻的温晴关切地问,她的眼眸像盛着星光。
林宇恒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成了一个被困在自己过去身T里的「幽灵」,一个无法g涉任何事的旁观者。
他只能被动地跟随着十年前的自己,走完婚礼的每一个流程。与岳父敬酒、接受朋友们的祝福、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准备为温晴戴上戒指。
他看着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对着所有人高声宣布:「我会给温晴一个最完美的家,我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丈夫。」
那句誓言,此刻听来,像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就在司仪宣布交换戒指,他拿起婚戒准备为妻子戴上的前一刻,年轻的林宇恒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轻微震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那是一个重要客户的讯息。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立刻被身旁的温晴捕捉到了。
她脸上的笑容没有变,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了然与微不可察的叹息。她没有生气,也没有质问,只是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却又无b坚定地,覆盖在了他那只拿着婚戒的手上。她的拇指,温柔而又用力地,按在了他即将戴上戒指的无名指上。
那是一个无声的、只有他们两人能懂的提醒。一个温柔的「锚」。
那时的他,只当是新婚妻子的娇羞与Ai意,心中一暖,便将工作的烦恼暂时抛开,专注地为她戴上了戒指。但此刻,被困在过去身T里的他,才终於读懂了那个动作的真正含义。那不是娇羞,而是一句无声的恳求,一次温柔的宣示:「看这里。你的家,从这一刻起,在这里。」
悔恨,不再是cH0U象的情绪。它变成了实质的、锋利的冰锥,一寸寸刺进他的灵魂。
这份悔恨,撬开了他记忆的另一扇门。他突然想起了一件婚前被他当作笑谈的往事。
那时他们还在筹备婚礼,为新家的装修风格争执不下。他坚持功能至上的极简风,而温晴却希望墙壁能留白,多一些「呼x1感」。
「墙壁怎麽呼x1?」他当时不解地问。
温晴只是神秘地笑了笑,拿起画笔,在一张废弃的设计图背面,随手画了一幅速写。画中,是他们俩站在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的夕yAn,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温暖的橙sE光芒洒满了整个房间。画的角落,她写下了一行小字:「光是最好的装饰。」
他当时只觉得这画很美,很有意境,最终妥协了她的方案。
诡异的是,他们搬进新家後的第一个h昏,真的出现了与那幅画中一模一样的、温暖得不可思议的落日余晖。那光线的角度、洒入房间的形态,都与画中别无二致。
他当时还开玩笑说:「你看,我的设计好吧,连光线都计算得这麽JiNg准。」
温晴只是笑着,没有解释。
现在想来,那或许…根本不是什麽巧合。她不是在「预言」那道光,她是在用她的画笔,「邀请」那道光,在那个时间,以那样的形态,为他们的家,送上祝福。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读懂过她,从未真正看到过她那笑容背後,为维系这个家所付出的、无声的、甚至带着一丝奇蹟sE彩的努力。
他想起了後来无数个因为工作而争吵的夜晚。他想起了「那一天」电话里,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林宇恒,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家?」
他多想对着镜子里那个傻笑的年轻人吼一句:看着她!看懂她!别让工作占据你的一切!多陪陪她和未来的nV儿!
但他什麽也做不了。
当婚礼结束,他被传送回「中继站」时,他腿一软,跪倒在地。周围的其他玩家投来或同情或冷漠的目光。
他明白了。这个游戏的第一课,不是教他如何赢,而是用最残酷的方式,让他重新认识自己的悔恨有多深、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