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星星落在你眼底 > cater24生病
    她终究还是病倒了。

    那场雨下得太久,也太冷。宋雨霏全身Sh透地走了一整条街,回到家时浑身像被水泥灌满,连楼梯都爬得费力。

    「你小姑姑上周才刚开完刀,我不去看一看不安心。这两天天气冷,冰箱里有J汤,记得热来喝。」NN反覆叮咛着,宋雨霏勉强挤出笑,原以为自己只是吹风头痛,吃药睡一觉就好。

    然後就是连续三天的昏沉。

    她窝在房间里,一整天没开灯,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手机震动过几次,但她没力气看。课表、讯息、b赛群组的通知,都被她隔绝在世界之外。

    期末考结束了。b赛的结果也早就揭晓——她代表学校拿下了区赛银牌。虽然没能晋级全国赛,但也足以让她获得多所大学的保送资格,甚至收到了全国最优秀的外语学校寄来的提前面试通知。

    一切都是值得庆贺的事,可她却高兴不起来。

    喉咙烧得发疼,眼皮浮肿,脑袋里像装着糨糊,动一动都嗡嗡作响。她蜷缩在被子里,听着墙壁那头的老式水管咕噜咕噜地响,还有窗外偶尔驶过的车声,她甚至有那麽一瞬间希望,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过去,醒不来也好。

    这样,便不用再去应付那些难以言说的眼神、无法解释的问题,也不必再反覆地证明自己什麽都没做错。

    不用记得那些被误解、被质疑的瞬间。

    程煜推开木门的那一刻,脚步微微踉跄了一下。

    从桐北到旧金山,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中途还卡了一场雷雨转机,整整一天一夜没阖过眼。黑眼圈重得像压了一层墨,衬衫皱得厉害,袖口还Sh着一点未乾的水痕。

    他拖着行李箱,一步步踏进熟悉的院落,连鞋底都还沾着飞机上的消毒药水味。

    从下机那刻起,他就只想一件事:

    爷爷怎麽样了?

    ——是程楠半夜打来的那通电话,说爷爷病得厉害,最近JiNg神很不好,连医院都提议住院观察。声音急切到几乎带着哭腔:「哥,你要不要回来看看?爷爷最近……真的很想你……」

    他什麽都没问,只是沉默地挂了电话,当天清晨就向学校递了假单,订了最近的一班机票。

    他一边在机上翻阅学校的公文,一边止不住地想着:爷爷平时最怕进医院的人,竟然会主动接受住院建议……那情况该有多糟?

    可他推门进来的瞬间,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

    吊床在午後yAn光下轻轻摇晃,爷爷半躺着,翘着二郎腿,花格衬衫扣子解了一颗,一手还拿着香槟。见他出现,老人家甚至眯了眯眼睛,抬起杯子晃了晃:「哎呦,这不是我们小煜吗?终於舍得回来了?」

    他连愣都来不及愣,整个人就被一GU无名的情绪堵得发不出声。

    不是没想过会被夸大、会被误会、甚至可能是虚惊一场,但他没想到,居然会荒唐成这样。

    喉咙乾得像刮了沙纸,连呼x1都带着火气。

    「这就是你们千里迢迢把我叫回来的原因?」

    程楠手上还捧着一盘水果,本来想冲上去给他个惊喜,结果一见对方垮下来的脸sE,只能尴尬地笑了两声:「哥你别这样啦……你、你也太快了吧,我以为你今天晚上才会到……先放个行李、喝杯水嘛……」

    「程楠。」

    「你告诉我爷爷住院、身T撑不住了,要我立刻请假赶回来。你知道我几点起床?你知道我飞了多久?你知道我到现在,连眼都还没阖一下?」

    程楠完全招架不住,只好连忙往後缩了半步,闪身躲到吊床旁边,露出半张笑得不自然的脸:「我、我也是听爷爷说最近常头晕咳嗽……我以为真的很严重啊……谁知道他今天突然恢复得这麽好,……可能是早上天气太好?晒太yAn晒出活力来了吧?」

    程煜眼底的怒气还没散,像被推到极限又找不到出口,可目光落在爷爷悠哉躺在吊床的那一瞬,x口却只剩下荒谬与力竭。

    他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香槟,才慢悠悠地开口:「行了行了,要不这麽说——你什麽时候才会回来看看我这老头子?」

    深夜。

    院子静得出奇,连白天那群在围墙边叫嚷的鸟声都早已销声匿迹。

    程煜和爷爷坐在後院的木椅上,一人一杯热茶,桌上还摆着一盏还没收进屋里的小灯。

    谁都没先开口。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夜风与星光。

    院子的葡萄藤蔓爬满了架子,叶影在墙上摇摇晃晃。头顶是一整片澄澈的夜空。

    过了很久,程煜忽然低声开口:

    「在桐北,很难看到这样的夜空。」

    爷爷转头看他,轻笑了一声:「你小时候啊,最喜欢看星星。每次我说快进来洗澡,你总要赖在院子里,说再五分钟、再五分钟。到最後根本睡着了,还得我抱你回屋去。」

    「有一年冬天冷得很,地板都起霜,你还穿着短K趴在躺椅上,非说你看到流星,要许愿……」

    「……」程煜低着头,眼神没有焦距,只是静静听着。

    爷爷说着说着,语速渐慢,彷佛连他自己都被那些过往牵了魂。那是程煜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院子里还有一棵樱花树,还有个声音清亮、绑着双马尾的小nV孩,会边跑边回头喊「哥哥快来追我啊」。

    「小煜,放下以前的事情吧。」

    程煜一怔。

    爷爷仰着头,望着满天星光:「我知道,这些年你努力得很,一直走得很稳,像个没事的人。但你心里那道伤啊,从来没真的好过。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一直都放不下。」

    风擦过指尖,程煜捏紧了杯子,茶已经凉透,他却像没察觉。

    「不是放不下,是不敢忘。」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要被夜sE吞没,「如果我哪一天真的不再记得她了,会不会连她为什麽离开都没人记得了?」

    他望着脚边暗影投下的那块墙角——那是她离开满一年的那天,他坐着发呆整整一夜的地方。

    「我怕她走得那麽不甘心,最後,连哥哥都不记得她是谁了。」

    爷爷缓缓转过头,看着他沉静又执拗的侧脸,眼中闪过一抹黯淡的疼惜。

    他想伸手拍拍他的肩,最後却只是将那句话放得更轻:「她不会怪你的,小煜。」

    「我不知道。可我总觉得,是我哪里做错了。」

    他垂着眼,沉沉地说完这句话,把压在心底最深处的石头搬了出来。

    院子里又沉静下来。

    星星还在,一闪一闪的,像那年冬天遗落下来的光。

    程煜没有说话,爷爷也没有再劝。两人只是静静坐着,在满天星sE下,一人守着过去,一人守着他。

    教室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已经空了好几天。

    林语萱一开始没太在意。

    她想,可能是感冒吧,或是家里突然有什麽急事。

    反正……她总不可能什麽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用那副无辜又清高的脸坐在那里。

    可时间一久,心底的不安就开始慢慢长了根。

    第三天的早自习,提早结束产假回来的h老师照例点名,念到「宋雨霏」时,还是那句:「今天又没来吗?」

    没有人回话。

    第四天、第五天……连导师似乎也察觉到什麽不对劲。

    林语萱坐在座位上,背脊挺得僵y,手里的笔一遍一遍抄着英文单字,却一个也没记进脑子。

    ——宋雨霏向来从不缺席,无论天气再差、身T再疲惫,永远是最早进教室、最後离开的人。

    她忽然想起那天宋雨霏离开学务处时脸sE苍白的模样,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以及她隔着教室窗户所见、站在风里一动不动的那个背影。

    她突然有些冷。

    她记得很清楚,那张模糊的照片——她只传给了一个人。

    江以辰。

    那天自习课下课後,她低头翻着手机,最後鼓起勇气把照片发了过去,还附了一句:「你自己看吧,她根本就不单纯。」

    她本来只是想,让江以辰看看所谓的「清纯」nV孩,其实也不过如此。

    她以为他会失望、会不屑,最好还能删了对方的联络方式。

    但压根没想过照片会流出去,更没想过它会变成整起风暴的导火线。

    直到学校贴出反谣言宣导单张,直到宋雨霏的名字被无数次在走廊里低声提起,直到她真的整整一周都没有再出现在教室里……

    林语萱终於坐不住了。

    她打开手机,手指悬在对话框上好久,最後还是咬咬牙,传了出去:

    【林语萱】:照片是你传出去的吗?

    对方没立刻回。

    她坐立难安,频繁查看画面上那个灰sE的已读字样。

    过了很久,她又发了一条:

    【语萱】:我只是传给你一个人,我不是叫你真的去……

    她的手微微发颤,心脏跳得乱七八糟。

    她不喜欢宋雨霏,这是真的。

    不喜欢她总是一副安静又高洁的样子,不喜欢她天生就能x1引目光、得到喜Ai,甚至连江以辰也——

    可她从来没想过要把人b到这种地步。

    不是这样的。

    她只是……只是想让她摔个跤而已。

    她不敢想那一步会不会踏空,更不敢想——

    如果宋雨霏就这样退学了呢?

    如果她做错的,不只是「传了一张照片」那麽简单呢?

    江以辰始终没有回她。

    那排灰sE的已读,依旧静静地躺在对话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