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镇的生活一如既往地平静。
日子就像镇口的水车,一圈一圈转着,每天都有柴米油盐,每天也都有莫凡被夜雨气得跳脚的片段。
「夜雨,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莫凡嚼着嘴里的乾粮,大声抱怨。
夜雨靠在那块熟悉的石头上,手里把玩着一截细竹,眼神却悬在天边。
「你昨天说什麽?」
「你这个混帐!我刚刚才说!」莫凡气得一把抢过夜雨手中的竹子,「你又在想那个梦?还在等?」
夜雨静静地看着他,像是想说什麽,最後却只是轻声道:「嗯。」
莫凡一脸不服气地撇过头:「你就不能正常点吗?哪有人为了一场梦呆了好几天……你要发呆可以,但别不理我啊。」
夜雨忽然笑了,朝他眨了眨眼:「你是想我陪你玩还是想我听你讲话?」
「……我哪有——」莫凡一时语塞,脸颊泛起一丝红。
「骗不了我,莫凡,你心里最软的那一块,一直都留着我。」夜雨拍拍他的肩膀,像个早熟的大人。
「我呸!」莫凡甩开他的手,却没跑远,嘴上气呼呼,脚步却默默跟上他。
午後的yAn光从云隙洒下,两道细长的影子并肩拉在小径上。
平凡的时光一点一滴流过,彷佛什麽都没变。
但夜雨知道,他变了。
他的梦,还在继续。
那个人影,每晚都会出现。
只是那人始终不语,只留下一剑,斩断长夜。
他仍不知道那是谁,但他开始学着模仿那人的出剑姿态。
偷偷用木枝练、用风声听、用心感受。
没人知道他在做什麽。
除了——莫凡。
午後时分,村中水井旁传来一阵慌乱。
「不好了!牛儿掉进水井里啦!」
夜雨与莫凡正要回家,听到声音便赶了过去,只见几个壮汉围着井边大喊,手里拉着绳子,却怎麽样也拉不上来。
「那头牛没系好绳,滑下去了!这水井口又窄,拖也拖不动,怎麽办啊!」
「再这样挣扎牠会断气的……」
莫凡看着那深不见底的井口,皱眉低语:「怎麽这麽巧……」
夜雨没说话,却忽然走了上去,蹲在井口边,眼神莫名地沉静。
风停了。
空气像是被什麽无形的气息牵引,他轻轻伸出手,手指搭在井口的青石上。谁也没发现,他指尖泛起一层极淡的微光,如水波轻漾。
「夜雨……你在g嘛?」莫凡有些不安地问。
「我不知道。」夜雨低声说,「但我想试试。」
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是那片星空,那一剑。不是模仿,而是感受——那种与天地相连的感觉。
下一瞬,井中水面忽然猛地一震。
一道细流从井底涌起,彷佛有什麽东西浮了上来。
「牛……牛上来了!」村民惊呼,井中那头几乎要断气的老牛竟被水流慢慢托起,刚好卡在井口边,被绳索稳稳拉出。
「这……这是怎麽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只看见夜雨安静地收回手,彷佛什麽都没做。
莫凡站在他身边,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知道,夜雨真的……不一样了。
傍晚时分,天边的云霞被夕yAn染得红透,像谁洒了一把火。
井边的事很快在村中传开。
有人惊奇,有人赞叹,也有人说:「那孩子运气好罢了,说不准是井里水脉自动浮动。」
但老爷爷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夜雨那双手发了好一会呆。
「阿爷,你觉得……我是怎麽做到的?」夜雨终於开口问。
老爷爷没答,只把烟杆点上,x1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烟雾,淡淡道:
「人啊,有的生来就是多想一点;有的生来就能多感应一点……但能不能走到最後,不是天给你的,是你走出来的。」
夜雨听不懂,但他记下来了。
而在屋後,莫凡靠着墙坐着,手里握着那根他从小练棍的木bAng,一下又一下地敲着地面。
他没说自己也看见了——刚才夜雨伸手那一刻,空气彷佛真的静止了。
那不是凡人能做的事。
他心里闷闷的,不知道那是什麽情绪。
不是嫉妒,也不是恐惧。
只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就像——
从某个分岔口开始,他们之间,注定会走上不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