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静落,山影如墨。
一处废弃石殿坐落於峭崖之下,屋脊塌陷,残垣间留着古阵符痕。夜羽与苏锦暂歇於此,避开追兵,灵脉流转缓慢,却尚可调息。
夜羽盘膝而坐,眼闭如眠,神魂缓缓沉入识海深处。
他不曾轻忽任何一次修整,尤其如今灵力未复、神魂微颤之际,任何潜藏的波动都可能是破绽,也可能是……契机。
就在神念深沉的瞬间,他察觉到一丝异常。
识海边缘,忽有一道模糊的光影若有若无地浮现,虚幻不定,似幻似真。那人影轮廓依稀与他相仿,却无神采、无情绪,仅静静伫立於虚空,似是在……注视着他。
夜羽心头微震,本能催动神识探查,却在刹那间——整片魂海微微震动,光影倏然崩解,如雾般散入虚无。
他睁开双眼,眉头微皱,额间有细汗未乾。
「……是神魂衰弱产生的幻觉,还是……?」
他从未见过如此异象,既非星丝引动,也不似燃命诀灼魂所致,反倒像是一种从他心念深处浮现的「他者」,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熟悉。
但眼下他无暇深究此事。
从灵柩台夺回的几卷玉简尚未细读,逃亡过程中虽未有闲暇参悟,但如今静下心来,正是时机。
他取出其一,灵识缓缓探入……
——《踏影留形》。
夜羽神识探入玉简,刹那之间,彷佛有一道影子於心神间骤然掠过,残影拖痕之中蕴藏着深奥的身法与灵术变化。
这并非单纯的遁术,而是一种极讲「步韵节奏」与「气机分离」的身影之术。每踏出一步,需同时将灵力压缩於足下,於接触地面之瞬反弹至空中,产生残影与主T分离的错视效果。
夜羽缓缓起身,双瞳闭合,静静感受经脉中微薄灵力的流动。他在脑中模拟功法节奏,将灵力集中於足踝处,蓄势,再踏!
「嗖!」
他身形略顿,却见斜侧半步之处,浮现一抹透明残影,动作几乎与他同步,虚而不实,似真似幻。那残影持续不到一息便自动散去,但若是实战中,这一息便足以扰乱敌人判断。
他连踏三步,试着切换步伐频率与灵力强度,每一次都能诱出不同方向的虚影,有时甚至与他主T相背,若配合近身武器与星丝攻击,可造成错位攻击与声东击西的效果。
「若配合灵鞭……可从影後突刺;若配星丝……则能绕T而行、从反方向钩敌。」
夜羽目光微亮,脑中已有一套短距突击与混乱战术雏形。
这门术法,b起逃生,更适合用来杀人。
他取出第二卷玉简,《灵脉测流法》。
一读之下,夜羽便察觉此术并非表面看来那般简单。它与一般地脉感知术最大的不同,在於「灵流可视化」。修成此术者,可於特定凝神状态下,将灵气脉动以线条或光影之形「看见」或「感知」,如观星落,如见气丝编织。
他依诀凝神,将神识逐层收敛,聚於眉心,缓缓探入脚下的石殿地脉。
刹那间,他感知到——整座殿宇之下有如蜘蛛网般的灵脉交织,流速缓慢且有断层,数处甚至还存留着封印术的痕迹,气机混浊。
「这里……有人曾在此布下封灵阵?」
夜羽心中一惊,若非此术,他绝难察觉这些残留波动。这意味着此地过去曾有修士借地势布阵,或许用於闭关、藏物,甚至是囚禁。
他深x1口气,再度运转测流法,细细探寻流向,竟发现三处灵线向西侧岩壁聚集,似有某种天然节点被人刻意引导、转移。
「这法若结合攻阵,可扰动灵气根基,使敌阵崩解;若结合星丝,则可沿灵脉杀入阵心。」他心念急转,意识到这门功法虽不擅攻伐,却能让他在复杂地形中占得先机。
这不是辅助法,而是掌控地势与布局的「战场力」。
最後一卷玉简,《星遁图》。
玉简刚触手的一瞬,夜羽便感觉到一GU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气息——不带任何灵力压迫,也无明显运行路径,彷佛整个玉简之中,仅藏着一张……静静燃烧的星图。
那是一幅繁星纵横、深邃无垠的图谱,无数星点於玉简中缓缓闪烁,宛如夜空凝於掌中。星轨交错,排列奇异,不循常理,似在描绘某种遁行法则,却不属於任何宗门T系。
夜羽神识探入其中,刹那间识海一震,星丝微动,竟不受他主控地牵引着向某一星点靠近。
「这……」
他猛地退出神识,额头沁出薄汗。那种感觉,仿佛不是在读一门功法,而是在「与某种意志对视」。
他再次凝视图中繁星,忽而察觉每一条星轨之间都藏着极为细微的符文波动,不是阵法,也不是符籙,而是介於两者之间的某种「引动机制」——似有若无,如同天地自转的节奏、星辰自动行轨的规则。
他试着追随一条较明亮的星轨,发现当中似蕴藏某种位移原理,但不同於单纯瞬移,反倒像是「借星力作势」,於天地缝隙中行走,踏星而遁,无影无踪。
夜羽心中微动,与自己所修的《万星归寂篇》b对,竟隐隐感应到某种频率共振。
「……这与《万星》不是同一脉,但气息相通?」他低声呢喃,却无法参透更多。
星图仍旧流转,无声无息,宛若在等待某种契机——或许是更高修为,或是某种神魂层次的开启。
夜羽将玉简轻轻放下,目光复杂。
这不是能一日之内参透的功法,但他隐约知道,它会在将来的某个时刻,为他开启一条「星之路」。
苏锦的声音自石殿外传来:「你方才修炼……神魂不稳?」
夜羽收功起身,面sE如常,道:「刚才有些魂力共鸣,没事。」
苏锦看着他,未再多问,转身将外头落雪扫开,为他重新布下一层遮气符。
夜羽走至石殿门口,望向远处山脊。风雪之後,灵气波动渐趋稳定,却仍有一GU难以言喻的躁动,在某处暗中涌动。
他低语:「还没结束……」
灵柩台虽毁,但若沈家之图不止於此,他与苏锦的逃离,也仅仅是开端。
更深处的计画,恐怕早已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