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海鸥，都是与海有关之物。而你是海怪。
手掌之下是细细的沙，太yAn穿透你的眼皮敲醒你，不得已睁眼，自己还存在着。
踩在沙坑里的是一双黑漆皮鞋，你向上抬头，目之所及一身修长深sE衣袍、白sE的头发散开、深sE的皮肤，恩里克·普奇。
他就站在你面前，如此垂首，不知注目了你有多久。
你只感觉自己刚经历过一场分解，浑身还酸痛麻木，卸力瘫回去。
“就打算一直这么趴着？”他问你。
“我起不来……”你眩晕着说。
他不再讲话。
不过他也没走，直至不远处出现陷沙的脚步声，他转头、转身。
“你要丢下我吗？”你开口问。
恩里克·普奇回头。
他低头看你，然yAn光太刺眼，你看不清。
“就算对我撒娇又如何。”他低沉的声音缓缓，“难道你指望我救你吗？”
你沉默一阵，突然来一句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话，“你的声音听起来像大提琴。”
他肃穆的表情忽而松懈了一下。
不远处的脚步愈发靠近，普奇不再理会你，转身离去。你闭上眼，眩晕与头痛带来反反复复的昏睡。
待到真正地苏醒，自己正浸泡在能载进半身人的木桶里，过了片刻，一个棕sE卷发的nV人推门进来。
她提着一桶水，看见你，愣了好一阵。
“你醒过来了啊……”她犹豫着，但还是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往桶里换水。
“你好。”你对她挥手。
“……你好。”她愣了下，对你点头。
这里住着一家三口，是这家的小孩和爸爸在海边发现你，而你苏醒之前，都是妈妈在关照你。
nV人名叫索菲亚，她家小孩名叫布鲁诺，老公名叫皮耶罗……这不是《动物森友会》里的小丑羊吗？！她老公看起来挺正常一人类，没有像小丑羊那样成天“哇耶哇耶”又到处撩妹的……噢，它果然是意大利羊！
这家人没把你丢给警察，也没有把你砍了吃，宠物吧……又不像，态度很暧昧。
直至你与布鲁诺一起泡浴缸，索菲亚给你们两个讲童话故事，还给你们两个一人一只会叫的小鸭子，你这下明白，她这是把你当nV儿养。
索菲亚没有工作，是家庭主妇，皮耶罗白天外出，听索菲亚说是出海，你是不懂那是在g什么。布鲁诺五岁了，却没上幼儿园，而是跟着皮耶罗一起出去。你问索菲亚她孩子不学习吗，索菲亚少见地支支吾吾，最后尴尬地笑笑，说条件不好。
你说好吧，毕竟幼儿园不属于义务教育，没钱也没办法。
索菲亚还是尴尬地笑笑，一聊到这个，就显得很是局促。
皮耶罗不与你说话，他和索菲亚的感情交流也很少。你对这种家庭关系习以为常，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布鲁诺有时给你拿来几条新鲜的鱼，说是让你吃。你卷起很可能是自己同类的鱼，裹进触手里消化。
晚上人类睡觉，你偷溜出去，这就是片海边的小村落。可惜你不是克苏鲁的眷属，不能信仰你与你繁衍就获得大量的财宝。
索菲亚的心情渐渐变得烦闷。
你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
触手挠头，自从变成章鱼怪，你对人类是越来越不懂。
如今你是实打实的咸鱼，又闲又愚，天天痴呆着脸，巨无聊。
“索菲亚……索菲亚……”
你推着滚轮缠她，这木桶滚轮是皮耶罗做的，好让你浸在桶里也能去别的地方，不会被迫关在浴室。
“陪我聊聊天嘛……”
你缠着她撒娇，又没娱乐又没劳动又睡不着，除了发呆就是发呆，根本呆不下去。
“你不觉得无聊吗？”你问她，“我看你每天就是打扫卫生做做饭gg活，没什么别的事。”
“能这么安稳度日就很好了。”她拖着地，回。
“也是。”你点头。
但就是无聊。
平平安安才是真，你以前真这么以为。不过现在的自己已经成了一个触手怪，这算是平安吗？
有的时候，你也想晒晒太yAn。
浸泡在白灿敞亮的骄yAn里，封闭的雨与夜空固然舒适，但开阔的敞亮有助于R0UT的呼x1。
为什么自己变成了触手怪而不是猫呢？如果是一只猫，就可以名正言顺瘫草地晒暖了。
现在的自己，连出门都可能被抓。
不清楚是这个触手怪的身T特X还是怎样，越来越适应，导致睡眠时间愈发的少，你甚至可以四十八个小时不睡觉。
就算闭上眼，也睡不着。
布鲁诺在睡前会找你聊聊天，不过你跟一个五岁小孩没什么好聊，她说的每个字你都能听懂，合起来就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九月份，布鲁诺过生日，一个大蛋糕，也请你吃。说起来，布加拉提也是九月份生日，九月二十七。
这个小nV孩与他同一天生日呢。
你保持这样的想法，直到十二月的圣诞节，索菲亚在这半年缝了一条裙子，你原本以为那是给她自己或者给布鲁诺的，结果是送给你的。
因为你没自己的衣服，总是勉强穿索菲亚的，她想给你一条新的。
你拿起这条裙子，一针一线，上面的小花朵都是她自己手绣，抚m0裙摆的蕾丝与繁琐的纹路，眼眶的感觉被烧了一样。
索菲亚妈咪说当然是给你的呀，怎么会给布鲁诺呢，布鲁诺是男孩子呀。
你：？
第一反应是男孩子为什么不能穿裙子，第二反应才转过来——
马萨卡，这小娃娃是布加拉提？！
颇为震撼地转头，看向一旁那个和你一样沉迷发呆的樱桃小丸子同款发型小孩，你试图从这小呆瓜身上找出与布加拉提相关的蛛丝马迹。
同样的黑发蓝眼，可这小孩看起来就像套层人类皮的呆呆兽。
三岁看到老，这句话是假的吗？五岁的布加拉提看起来很傻，二十岁的布加拉提就看起来很聪明？中途变异？
你指着布鲁诺，问索菲亚，“他叫布鲁诺·布加拉提？”
“是啊。”索菲亚点头。
“……”
论回到男友小时候遇见年轻的男友亲妈并想唤其妈咪肿么破？
此时的你又忆起别的。
布加拉提说自己七岁的时候父母离婚，自己随爸爸留在这里，妈妈独自去往城市生活。而他的爸爸为给他更好的条件，工作中惹到不法分子，他为了保护爸爸而杀了对方，不得已，才加入黑手党，寻求热情组织的庇护。
布加拉提每次提起家人，神情都不明快。
自己能做些什么吗？
布妈咪为你做了那么多、帮了你那么多，你说要给他塑金身，实际上根本没有机会——
可不可以让他拥有美好的童年呢？
“其实……”你尝试着说，“我以前是学前教育专业的，不过没来得及毕业，如果不嫌弃，我可以先教一教他？”
“可以吗？”索菲亚惊讶又惊喜地问，皮耶罗也如此望向你。
“很多我也忘了，最基础的应该没问题，反正不学白不学。”
“好啊好啊！”
索菲亚与皮耶罗完全没问你一触手怪怎么上的大学，也许以为你说着玩……
总之，当布鲁诺幼儿老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你当然不是在开玩笑，有机会回报布妈咪的好意，咸鱼也会很认真。
夜里构思一晚，第二天吃完饭，在餐桌上就与皮耶罗商量，学习与出去的时间该如何分配。
索菲亚与皮耶罗吃惊于你如此认真，对视一眼，皮耶罗告诉你布鲁诺出去是帮他看东西收拾网之类的杂货，如果真的能学到什么，布鲁诺可以一直跟着你学。
你点头，给两人讲昨晚制定的学习计划，首先要了解布鲁诺目前是什么水平，以及他有没有天赋，然后会从基础的文理教学开始，T育的话你不会所以不负责，音乐美术可以教一些基础，还有一些智力游戏，再想学别的，你可以教他一些简单的诗。
索菲亚与皮耶罗都听愣了。
“哦……好……”索菲亚化身机器人卡卡地点头，“好、好啊……”
都安排好，吃完饭，你帮她洗盘子，她手里刷着，表情还走神，喃喃道，像做梦一样。
布鲁诺没有表面上那样呆，他很快就能理解你讲的知识，只是不善于表达，于是你的课更注重于写作看不懂意大利文，让他写完给你念与对话。艺术上他就不怎么擅长，哆唻咪都很难找准音，你鼓励他慢慢来。
他的记忆力相当不错，如果让他听一首歌，他能哼得大差不差。
教了三天，他确实不需要去上幼儿园，直接上小学都没问题。不过，社交这方面，果然还是要有同龄人的环境才好吧……
你回忆起来，除了他的那些队友，他好像就没什么朋友。更多时候，他也是作为队长这个领导人，b如友情，更偏向工作关系。
他的心里话很多都只说给你听。
他……
……
他是怎么想的呢？
夜里，你凝望窗户外的星星点点，视野渲染科幻片一般的紫sE。以前的布加拉提也不与你说的，他谁也不说，寂静得就如这深邃神秘的夜空。你有看出过他的难言、他的难受，只是你不问。
你从来不问。
只有他问你的份，他问你，你也敷衍地回。
那时的你隐隐害怕他。
害怕他突破你的心理防线，害怕在意他之后他以此来伤害你，那时的他终归是个陌生人，纵然好心，也因为不了解，所以不信任。
但他还是闯进来了。
想起他的时候，总是那么难受，可很多时候，又那么安稳。
布鲁诺学习很快，索菲亚与皮耶罗见这么快就有成果，吃惊得不行。你夸布鲁诺好一阵，布鲁诺害羞地笑，皮耶罗与索菲亚也都特别高兴。
最基础的教完，就没什么，没教科书，你很难有头绪，等之后想起什么，再教给他。
与此同时，你还在想索菲亚和皮耶罗为何会离婚。
你于这个家里暗中观察，就算是背着你，这两人也没有多亲密。但还算友好，没吵架，跟你记忆里的家长相处差不多。
自己家就没离婚，这家怎么就离婚了呢？
你在暗地边t0uKuI边毕加思索。
话说，为什么要结婚呢？离婚的前提肯定是结婚吧，是因为结婚的原因消失了，才离的婚？
要是这么讲，你觉得离婚没什么……
只是站在布加拉提的角度，不能与自己的亲人住在一起，很难受吧。
猛然意识到，布加拉提是一个充满Ai的人。
Ai家人、Ai别人，对他而言都是理所当然。
这是他的本能？
而在此刻——你忽然间意识到这一瞬间，你的内心，却只觉得惶恐、可怕。
过去的布加拉提可能真的Ai你。一旦意识到这个——
一旦意识到这个，你只觉得好可怕。
自己一直以来都做了什么？那么冷漠，还嫌他烦……是不是伤到他的心了？
但是不是呀，你是想回报他的。
他为什么不说呢？
只要他提出来要求，你都会尽力满足。
什么都晚了。
一直浸泡在凉水里，此时你才感到冷。自触手尖渗入深处的寒气，你不禁抱紧自己的手臂，打起颤来。
不敢再深想。
过去了都过去了，就让它们自然而然地过去，你会忘了的，他也会忘记你。只要时间足够长，一切都会过去，就不会再难受。
你强迫自己睡一觉。
醒来，却眼撞布鲁诺那张漂亮的脸，你分明认不出人脸，但就是能认出布加拉提的漂亮。
他趴在木桶边，光洁的脸蛋挤在上面，问你，怎么哭了呢？
你号啕大哭。
“对不起！我什么都为你做不了！”你崩溃地喊，“我怎么这么坏啊！”
他那时Ai你，你却觉得他Si了也无所谓。
不在乎他的悲伤，不在乎他的难过。他的一切你都不在乎。
而他却在乎你。
“我……怎么这么人渣啊！”你上接不接下气，头眩晕，“布加拉提，我对不起你！”
妈咪那么好，你却回馈不了他任何东西。
不敢再多想。
忘了都忘了吧，把那些过去都忘记，不然就会一直痛苦，你又回不去。
索菲亚与皮耶罗一同闯进来，问怎么了？！你哽咽几下，说没事，就是做了噩梦。
两人检查一番，没有强盗闯入，索菲亚安慰你几句，告诉你与布鲁诺早饭做好了，才离开。
你与布鲁诺洗漱洗漱，布鲁诺问你对不起谁呀，你说没谁。
“虽然不知道那是谁，但是如果一个人对你好，那他一定不会想让你难过。”
小小的布鲁诺擦完脸，仰头对你这么说。
你注视着他，“如果那个人是你呢？”
“我？”
“如果那个对我好的人是你呢？”
“那你一定要每天开心呀。”他不假思索地回。
得到他的答案，却更是让你难以呼x1。
有些事情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揭过去，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释然。
那不单单是关乎别人，更多是关于自己。
不愿意面对、一直忽视，直到事情发生，将以往压抑着的全部翻涌而出，如同山崩海啸，建立的高墙坍塌以后，再也没有事物可以将其遮掩。
自责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难道我就要待在这个破村子里，直到老去、Si去吗？”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临。
你听见索菲亚从屋里传出的声音，悄悄贴在墙边。
“再过一年布鲁诺就要七岁，他今年就该上学了，他那么聪明，在这里怎么能得到优良的教育。”
“可是钱这个问题，我们没那么多钱。”
“没钱去想办法挣不就好了？你这样能赚多少钱？大不了我也去工作，服务员家政什么的我都能做……”
两个人就家里未来的事吵起来。
索菲亚激进一些，她觉得应该离开这里，去城市生活，一方面工资高，一方面也能让布鲁诺上学。皮耶罗则态度保守，甚至消极，他不觉得去城市就能改善家里的情况。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索菲亚大吼一句，推门而出，正好撞到你。
“……你都听到了？”
你犹豫着点了头。
“偷听是非常不好的行为。”索菲亚叉起腰，但又无奈，没指责你什么，“这么晚怎么不睡觉？睡不着吗？”
“我听见有声音，过来看看……”
天天t0uKuI的你一阵心虚，语气小心翼翼，索菲亚扶额，点点头。
有索菲亚妈咪的监督，你不得不闭上眼，睡一觉，第二天，索菲亚与皮耶罗恢复原样。
不是没见过家长吵架，以前的你都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父母也这么告知你，小孩子不要掺和大人的事。
小时候很怕家长争吵。
你也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每次见那两人敌意地看着对方，心脏都不安。
那两人从没考虑过你的不安。
布加拉提……也会有这样的感受吧。
突然被告知要和其中一人分开，小孩子的难受，大人是不考虑的吧。
没过几个星期，你又听到这两人吵架。
每多一次争吵，就愈发凶狠，布鲁诺r0u着眼睛出来，问怎么回事，你m0m0他的脑袋，哄他去睡觉。
这个家要裂开了。
“爸爸妈妈为什么吵架？”
布鲁诺在你触手里，你怕他乱跑撞上吵架现场，留下什么心理Y影就不好了，于是绑着他不让他下床。布鲁诺被你弄得浑身Sh答答，他也没反抗。
“不知道。”你回他，“在一起生活总会吵架，很正常。”
“是吗……”
“因为人与人是不同的嘛，有不同就有分歧，就算相互迁就，也会有无法相让的时候。”
屋外的两人还在吵，你用触手堵上布鲁诺的耳朵，布鲁诺眼睛睁睁闭闭，很快就睡去。
白日，餐桌上的人都装作无事发生，皮耶罗带布鲁诺出门，留下你与索菲亚。索菲亚照常打扫这个家，你跟在附近，没忍住，还是问了她吵架的内容。
索菲亚停下手里的动作，静止片刻，叹口气，告知你，她决定离婚。
“哦……”你懵懵，回神，赶忙摇头，“啊不是。”
差点忘了你还要试着让布加拉提有个美好童年，“索菲亚不再考虑考虑吗？”
“什么？”
“布鲁诺会伤心的。”你劝妈咪，“他肯定不想和家人分开。”
“没关系，我会带布鲁诺离开，去城市里住，到时候上学交新朋友，他很快就能适应新的生活。”
“你怎么知道他会跟你走？”
“布鲁诺说过自己最喜欢妈妈呀。”
索菲亚理所当然地说，你一时被堵住话音。
然而事实是，布加拉提最终选择了自己的父亲。
你问过他为什么选父亲不选母亲，他说母亲是位不管在哪种情况下都能坚强以对的nVX，就算没了他，母亲也能好好活下去，但父亲不是。
他担心自己跟着母亲离开，父亲会从此一蹶不振，所以相b坚强的一方，他选择更需要他的一方。
当时听布加拉提讲，你没什么感觉。
只是随口一问，纯好奇，毕竟要么选妈要么选爸，选其中一个总有原因吧。至于他妈妈是怎样一个人、他爸又怎样，你完全不关心。
和你又没有关系，婚也离过了，那是别人的选择，都是成年人，自己的选择自己承担。
可目视眼前已经开始展望美好未来的索菲亚，你低下头，却是一句话也道不出口。
“你会觉得我是个坏nV人吗？”她突然问你。
“不会。”你懵，这和坏有什么关系。
“就没有任何余地了吗？”你绞尽脑汁，“也许可以把爸爸绑到城市，这样他就回不来，只能跟你了。”
索菲亚妈咪笑好几声，说你怎么这么逗。
你是认真的。
“我不想b迫他。”索菲亚收起笑容，“与他生活这么多年，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叹口气，“就是因为知道……我明白我和他不是同一类人。”
“我经常想，是不是忍一忍就能过去了……不必追求那么多，安安稳稳就足够了……但是，我果然……”
索菲亚转过身，面对你，“你之前问我无不无聊，现在我告诉你，这样的生活无聊透顶。”
她一直都在忍耐，压抑自己的真实想法，压抑自我的yUwaNg。生活在这个封闭的村子，她若敢显出几分不合道德的想法，必会受人指手划脚。
“可是凭什么，难道我就要这样压抑一辈子吗？男人可以去追求想要的东西，不管是名利还是nV人，我就不可以？”
“我受够了，不想再被关着，我想离开。”
“不单单是考虑到布鲁诺，更多……我想要借这个机会，去寻找新的人生。”
索菲亚抓起你的手，“你支持我吗？”
“？”你不明白她为什么问你，眨巴下眼，“嗯嗯。”
话都说到这份上，不支持也离定了。
“只是可怜了布鲁诺。”你道。
“……”索菲亚的脸上散布Y霾，“你在埋怨我？”
“啊？没。”
你一愣，索菲亚打量你的表情，你不明白她为什么在意你的想法。
“X格不合、三观不合，那就没法嘛。”你扩充，“自他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就注定会经历这一遭。”
“这就是命吧。”
刚感叹这一句，你后知后觉，捂上自己的嘴。
索菲亚将信将疑地点头，放开你。
夜里，你睡不着。索菲亚叫你暂时保密，她听你那么说，冷静过后，想再考虑一下。
浴室半开的窗户被不轻不重地敲击，睁开眼，冷淡的月光下映照着的是恩里克·普奇。
他怎么总这么神出鬼没。
“你自己都那么说了，还要反抗我吗。”
“什么？”
“你说这就是命。”
……
沉默。
“这怎么能听到？”你好奇极了，“难道你隐身藏在我们周围？”
普奇半张嘴，面部cH0U搐一下，“想什么呢。”
哦，看来不是。
你换个姿势，从仰躺着转到趴木桶边，不存在空气W染的夜空亮得出奇，冰冷的光灌在面前人的身上，你却感觉他很温暖。
明明他要杀你，之前也有点怕他的说。
“你不冷吗？外面有风。”你问他。
他稍些抬起眉。
“……难不成，你在邀请我进去？”
“？”
你们两个都面露疑惑。
“……不，当我没说。”恩里克·普奇一脸吃苍蝇的样子。
你们两个说话都慢悠悠。
相安无事。他过来不是要杀你，只是来问你有没有改变想法，站到他这一边。
“我承认这个世界上有命运。”你不得不说，“但我还是觉得那样的世界很无聊。”
即便是现在，你都很无聊。
“……”
恩里克·普奇不带表情地看着你。
“你愿意被我杀Si吗？”
他问你。
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让你守护呢？
自己又为什么活着。
只是你觉得无聊而已。
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都无聊。
“嗯。”你说，“等我看完这场婚姻的结局吧。”
你闭上眼，轻声道：“如果能做一次美梦就好了。”
不会有痛苦，难过不会有。
Si了什么也不会有，如果在Si之前能尝到一点甜头，就好了。
一只温暖的手覆盖你的额头，就如儿时生病家人测量你的T温，就如曾经的那些人，Ai抚你发凉的身T。
“好。”传递给你温暖的人说，“我会让你在美好的梦境中Si去，我向你保证。”
时光自然地流动，你没能改变任何事，布鲁诺依然选择他的爸爸，而索菲亚经过短暂的悲痛，仍是选择离婚。
索菲亚收拾完行李，拥抱你，问你要不要跟她走。
你摇摇头。
“我会给你添麻烦的。”你说，“城市里不好躲。”
索菲亚m0m0你的脸庞，在你的脸上亲一下。
“我Ai你。”
“……”
与皮耶罗与布鲁诺一同向获得自由身的索菲亚挥别，她潇洒地离去，在昏h的余晖中，你知道，她的未来过得很好。
深夜，恩里克·普奇前来接你，他带你去往村子深处的教堂。月光如往常那般明亮，分割在七彩的玻璃窗，在殿堂地落成了碎片。
他想送给你临终关怀。他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你不觉得，他也自认为不是。
可你没什么想做的事，没有想吃的，也没有想玩的。回不去真正的家园，一切都没有意义。
就算回去，也没多少意义。
坐在神父打扮的恩里克·普奇对面，你摇摇头，想了想，说想让他听你唱一首歌。
像朋友一样，听你唱完，再夸夸你。
恩里克·普奇不懂你为什么选唱歌，但他欣然同意。
“小的时候……”你没唱歌，而是讲述，“因为一直学习，很多情绪无法抒发。”
“做什么都没有意义，学习就是你唯一的意义，他们这样告诉我的。我呢，也对什么都没兴趣，吃饭不感兴趣，读书不感兴趣，电子产品都被管着，课外书被发现也会被没收。”
“只能在睡前听歌，在上下学的路上带MP3听歌。那成了我当时唯一的宣泄途径，没人能理解我，但是歌曲能理解我。”
歌词就像是与你聊天，温柔地告诫，曲子包容你的情绪，像是河流，像是海，吞没你的想法，抹平你对现实的感受。
“我喜欢夜里的星空。”你仰头，“我知道那里是宇宙，浩瀚庞大，地球在那里是那么渺小，我也是那么小，我的存在b星星还小，我的意志，我的感知，都在那片深邃中消解，不需要存在。”
“我时常感受不到我自己，我在哪里，我是怎么想的，我的情绪是什么，我又有怎样的感知。”
“我是谁？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为什么要活着？原因呢？结果呢？都是什么呢？”
“这些想法又都没有意义。”
你垂下头。
“第一次来到这儿，被那个壮汉压在车里，当有异物进到我的身T，那种恐惧到现在都无法清零。”
“我不痛苦，被侵犯的是一个曾经属于我的身T，我脱离了它，它被人做那样的事，痛苦的是它，不是我。”
“可当我存在于这个身T，我又不得不感受它的痛苦，有时又能分开，有时又分不开。”
“有时就会想，为什么不杀了他们，那些欺辱我的，那些让我难受的，不如全都杀了，连同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那么无聊，全都消灭掉。”
“……我的想法是不是很恐怖？”
“……”
恩里克·普奇难得停顿好长时间，“每个人都有压抑的时候，每个人都有心中最深处的罪恶，只要你发现它们，疏解它们，就不会再纠缠你。”
听起来像心理医生开导人，又沾了点玄学。
“你觉得我坏吗？”你问他。
“不，你可以说是我见过的绝对完美的好人。”
这样……
“那我不想当好人，好人那么憋屈，不如当坏人。”
“……”
恩里克·普奇什么也没回。他是觉得回复没意义呢，还是不耐烦呢。
哪个都无所谓。
这个世界存活也好，毁灭也好，这个世界被改变也好，不变也好，都跟你没关系。
你站起身。
你就想Si前开心一下，积极一下，正能量一下。Si前还那么消极，自己这一辈子都没得yAn光了。
移到月光正照的地方，没有yAn光，借点月光也行。
恩里克·普奇调整坐姿，按照约定，好好听你唱。
你深x1一口这个地球上的空气。
“ここにあなたが居ないのが淋しいのじゃなくて并不是此刻你不在所以感到孤单……”
“ここにあなたが居ないと思う事が淋しい而是一想到如果你不在就会开始孤单……”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一生之中兜兜转转哪会看清楚～彷徨时我也试过独坐一角像是没协助。在某年，那幼小的我，跌倒过几多几多落泪在雨夜滂沱……”
如果……
“让晚风……轻轻吹过……”
“伴送着清幽花香像是在祝福你我，让晚星……轻轻闪烁……闪出你每个希冀如浪花，快要沾Sh我——”
……
你要是能做到歌里那样就好了。
如果大家都能做到歌里的那样就好了。
那样，什么难过也不再有。
恩里克·普奇鼓起掌，说你唱得很好听。你对他张开双臂，要他抱抱你。
他将你拥进怀里。
恩里克·普奇抚m0你的脑袋，抚m0你的头发。你在他怀里埋一会，抬起头。
“希望你做的事能成功。”你道，“希望你能幸福。”
你对他笑一笑。
“晚安～”
“……”
恩里克·普奇的手缓缓停下，你望着他的神情，不知他在想什么，那么松动的表情。
他走神好一阵，才垂下眼，缓缓地说：“晚安。”
有种东西在你身上融化。
下雨了。
今日是Y雨天，云雾遮盖了太yAn。天气预报说这是冬季雾霾，你以为是季风南下，把北边的W染吹过来了，虽然你也不知道季风怎么会南下。
天灰蒙蒙的，口罩戴着有点闷，教室没开窗。隔壁桌的布加拉提拉下口罩，问你什么时候走。
你说等值完日。
这周轮到你们小组值日，你是组长，要等到学生会检查完才能走。
布加拉提皱起他秀气的眉毛，似是不想等那么晚。你不管他，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扫地拖地。
结果，好几个组员不好好打扫完就开溜，被学生会扣班级分你就会挨年级主任的批，第二天班主任再批你，还扣你个人学分。
你气得不行，一边流泪一边收拾烂摊子，那几个男生跑得快，你抓都抓不住，只有nV生乖乖跟你一起打扫。
真恨他们。你想着。真想把他们全杀了。
每次都是这样，因为你管不住人，他们都不听你的，全跑了。这是你的错吗？又不是你想当组长，老师非要派给你，转过头又说你g得不好。明明是那些人不负责任，却是要你来兜底。
“怎么还没打扫完啊？学生会的要来了。”隔壁班的阿帕基从走廊过来，见你攥着拖把在哭，一愣，“布加拉提呢？”
“他帮忙倒垃圾去了。”你哽咽着说。
阿帕基进来，拿一条拖把帮你们拖地，忙不过来的同学赶忙说谢谢。
总算在学生会检查前都收拾完，年级主任沉默地点头，你松口气。
天早黑了，你锁上班级门，钥匙在你手里，明天又要早起第一个进班。
回去的路上你骂了大半路，一开始布加拉提和阿帕基还安慰你，后来直接放弃，等你发泄完。你骂完，也不再说话。
作业还有一大堆，没心思想别的，后半路都在想怎么抄作业、明天被提问怎么办。
与布加拉提、阿帕基道别，你锁上自行车开家门。家里来了亲戚，一个大人四个小孩。
大伯带着他的两个孩子来了，还有姨家的两个小孩。饭桌上，大伯数落他的两个儿子，米斯达就一坏小子，乔鲁诺看着不吭声，实际上坏点子也多，哪个都b不上你的乖巧懂事。
你勉强地对大伯笑笑，闷头继续吃饭。
大伯转而又夸起姨家的孩子，福葛成绩好还懂事，小小年纪就帮你妈妈做饭，不像他那俩儿子，一个不好好学习整天吃白饭、在学校闹事，一个专偷他私房钱，也不知道怎么找到的。
米斯达嚷嚷自己哪有犯那么多事，被大伯按着头一顿批。
妈妈开玩笑说要给大嫂打小报告，大伯说别了求放过。
你吃完饭准备回房写作业，大伯拉住你，把你拉去爸爸的房间，塞给你一个红包，说里面有一千块，你拿着。
“啊？我不能要。”这可把你吓着了，过年一个人都不会给你这么多，突然这么给，你心慌。
“诶，你大伯有钱。过年给的少，那就是意思意思，不是真只有那点钱。主要是只给你多、给别人少，别人看着可不嫉妒吗。”
大伯y塞给你，“你拿着，好不容易来见你一次，也没给你买礼物，大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就自己买来吃穿玩吧。”
“这我真不能要……”
“怎么就不能要了？”
“我要了我爸该说我……”
“诶，你别告诉他啊，他就一Si脑筋，你偷偷藏着，别被发现不就妥了。就藏你那个娃娃的衣服里，你爸可不会扒你娃娃衣服玩。”
“……”
你默默收下了。
大伯突然m0上你的脸。
“哎呀，太久不见，你都长成大姑娘了……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特喜欢跟我玩捉迷藏，我输了就让我给你买冰棍，我赢了还是要给你买冰棍。”
“大伯……”
“你小时候还骑我肩上，记得不？我带着你和你弟去爬山头看烟花，可漂亮啦，还人少，b城市里人山人海的好看多了。”
“……”
你眼眶里的眼泪奔涌而出。
“哎呀，可惜大伯现在身T不中用啦，背不动你啦。”
“对不起……”
“啊？”
“对不起……”你皱紧了脸，眼泪怎么憋也憋不住，“我上大学之后都没去看过您……”
“什么上大学，你才高中生。”大伯听你话，笑了，擦你脸上的泪，“哭什么哭，我还没Si呢，你就急着给我哭丧，别给我哭。”
“过几天还能再见面呢，一会吃完饭我就走啦，我跟你爸妈说过了，你两个堂弟先在这住着，家里有点事，委屈你一下，那一千块就当是我赔罪，不过这钱我没给你爸妈说，你得藏着。”
大伯拍拍你的背，“那俩坏小子要是敢欺负你，你就狠狠揍，我准了！你别委屈自己。”
“嗯。”
“好啦，去写作业吧。”大伯又拍你背后一下，“别想太多，多笑笑，啊。”
“嗯。”
“我走啦。”
“大伯再见。”
这次你有好好跟他道别，一起从卧室出来，他去餐厅，你回自己的卧室。
作业本和卷子垒一摞，一瞥时间，现在八点多，明早起要五点半，你轻声叹口气，决定抄。
特里休给你打来电话，你戴上耳机接听。她被学校里的傻冒气哭了，回家又被亲爹气哭，跟你吐槽这群人到底有多傻冒。
你边抄边听，手机还二开挂机打《YyAn师》，她喷着喷着不喷了，问你g嘛呢，怎么不说话。你说在抄作业，她嘿嘿一笑，说真巧，她也在抄作业。
你们两个一起笑。
约好周末去看电影，漫威出新作，你一脸盲对真人电影没兴趣，但特里休喜欢，你便相陪。
“你真好～”她声音嗲嗲，“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你笑笑，她在电话那头亲亲亲。
挂了电话，心情好了点，你一边伪造答案一边刷游戏，刷完《YyAn师》刷《梦间集》，刷完《梦间集》刷《偶像梦幻祭》，刷完《偶像梦幻祭》刷《ICHU偶像进行曲》，手机烫烫。
有人敲门，你退出界面，把答案收起来，说进。
进来的是妈妈，她来跟你说亲戚家小孩住宿的事。大伯提前给你说了，你心里有准备，妈妈问你能不能和纳兰迦和福葛挤一下睡一张床，你说可以。
家里就三张床，米斯达与乔鲁诺年龄大了，妈妈不同意他们和你睡，只有小学初中年纪的纳兰迦和福葛勉强可以。
纳兰迦和福葛都很瘦，不似米斯达又壮又大个，他一个人顶两个人。
妈妈整完床，出去关上门，你赶紧把答案拿出来抄。
奋笔疾书写完主科，九点半，妈妈开门问你还有多少，你说估计还要半小时，妈妈问能写完吗，你说不知道，妈妈说写不完算了，明天早上去学校再写，你说行。
怎么可能，明早还有背诵呢，背诵往后拖，先把书面g完。
你刷刷刷，十点伪造完毕，换上明日的课本，出房门洗漱。
“别急着睡。”爸爸叫住你，他已经换好衣服，钥匙放兜里，“出去走走。”
“哦。”你去换鞋。
四个弟弟也被催着睡前消食，六个人浩浩荡荡地出门。
米斯达与纳兰迦和爸爸聊天聊得火热，你感觉爸爸好像换了个芯，他平时和你一样扑克脸，现在却哈哈大笑。
旁边的福葛在和乔鲁诺聊天，你听了一下，居然在聊生物杂交……完全不想听。
你发呆走神一会，乔鲁诺戳你，问你在想什么，你说在发呆。
福葛和乔鲁诺邀请你加入文化探讨，你断然拒绝，哪科你都不想听。
那四个小孩自己聊起天，爸爸到你身边，问你今天有没有事发生。
你给他讲今天值日组员逃跑的事，可生气，爸爸点头，接着教你怎么才能管理好组员。
你：……
听一大通“论如何管理”，你气不打一处来，“你为什么非要教我什么！”
“这样你才能当好小组长。”
“我为什么非要当好！”
爸爸不说话了。
他的沉默令你发怂，你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抵抗他，现在胆子没了，但就是心里憋屈。
“不当就不当吧。”他说，“你高兴就好。”
“……”
气一下子就消了。
你犹犹豫豫，又给他说大伯给一千块钱的事。你以为他一定会生气，让你把钱给他，结果他只是问你大伯是怎么说的，你复述，他点点头，说你拿着花吧。
“真的？”你不敢相信，“给我了？”
“嗯。”
“……”
太不可思议了。
你又给他讲周末约特里休看电影，还有隔壁桌的布加拉提和隔壁班的阿帕基这两个人的事。
爸爸点点头。
“那个布加拉提和阿帕基什么样？”爸爸问。
“哦……阿帕基就是个子很高，白sE的长头发，布加拉提有一双很漂亮的蓝眼睛……”
你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怎么会有外国同学？但有一GU意识，告诉你别想了，这没问题。
你只疑惑一下，就继续讲。
“嗯……”爸爸点头，“有时间邀请他们两个到家里坐坐吧。”
“啊？”
“他们两个照顾你那么久，我作为你的父亲，也该感谢感谢他们。”
你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爸爸……”
“嗯？”
“你永远都是我的爸爸。”你牵住他的手，“你是我唯一的爸爸。”
“……”爸爸低头看你，回握你的手，“嗯。”
这双手有多久没握了。
你x1一口气，眼泪又冒出来，“爸爸……”
“嗯？”
“谢谢你……”
“……”老爸转头，“谢我什么，怎么突然说这话？”
“就是谢谢你啦。”
“行，我收到了。”
“……”
老爸真是一点不浪漫。你脑子里蹦出这一句。
眼泪直接没了，走一会，你接着说：“谢谢你养我，替我C那么多心，我却没能力给你回报什么。”
“你回报什么。”他一张嘴就开怼，“你一高中生有什么破能力回报。”
“……”
好嘛，煽情不了一点。
你闭上嘴。
“你什么也不需要回报。”他接着说，“你活着就是为了自己，学习是为了自己，工作也是为了自己。你以后结婚养孩子也是为了自己。我可没指望你以后赚大钱给我养老，我和你妈家里都没有天才，你也不会是个天才，就当个普通人过得了，自己能顾得住自己就行。”
“……哦。”
你是一句话也没动力说。
“……你长大了啊。”他握紧你的手，“才那么一段时间没见，你就不需要我了。”
“……”
眼泪又要出来。
“爸爸需要我吗？”
“需要又怎样。”他长舒一口气，“你会因为我需要就回来吗？”
“……”
你捂上自己的脸，那里已被泪沾Sh。
终于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了。
终于明白过去的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对现实无能为力，无法掌控，无法挽留，也无法回去。时间不给你机会，在你还没能力去理解去守护的时候，就把你身边的都夺走。
“别想太多。”他r0ur0u你的头，“我还有你妈妈，你过好自己的就可以了。”
“如果我想你呢？”你颤抖着说，“我想你和妈妈，但我回不来……”
“……”
他转身抱住你，抱你进厚实衣服的怀里。
你听见他在深呼x1，感受到他的颤抖，你感觉恍惚，觉得这一切都不切实际。
“我什么都不求。”他轻轻拍你，“就怕你痛苦，只求你高兴、你以后能幸福。”
你难以置信，又很惭愧。
都说希望你开心、希望你高兴、希望你幸福，但你哪个都做不到。
“别多想了，现在就好好学习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嗯……”
闷头走路，散完步回家，去洗漱，准备睡觉。妈妈这个点还在忙，你旁观片刻，好像是要蒸馒头。
“妈妈。”
“嗯？”妈妈扭过来脸，“怎么不睡？”
你望她一会，说：“想你了。”
妈妈笑起来。
“想什么啊，上一天学可就想我了，又不是小学生。”
“不是一天……”
是几十年。
“……你长大了。”妈妈的笑脸低落下去，“一眨眼，你怎么就长这么大了啊。”
“……”
眼泪又要不争气。
“妈妈，谢谢你，又很对不起。”你决定一GU脑说完，“你那么辛苦生出来这个身T，我却没保护好，也不珍惜。我什么都Ga0不懂，不了解这个身T，也不了解你。我们是亲人，但是我只把你当妈妈把他当爸爸，抛开这个身份，我就不认识你们了。”
“说什么呢。”妈妈拍拍手上的粉末，凑近你，“怎么不认识，我就是你妈妈他就是你爸爸呀。”
你摇摇头。
“妈妈，如果我不是你的nV儿，你还会Ai我吗？”
“……”妈妈愣住了，“说什么呢……”
你知道答案。
“没关系。”你笑笑，“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唯一的妈妈。就算你不记得我也不认识我，你也是我妈妈。”
妈妈迷茫又略带伤感地望着你。
你没勇气再说了。
逃也似的回卧室，福葛和纳兰迦都已经躺好，准备睡。你让纳兰迦往中间躺，你要在床头柜边，方便睡前充电玩手机。
虽然心里难受，但游戏还是要玩的。
清除每日任务，打完当季活动，你把手机放桌上，关灯，准备睡觉。
结果中间的纳兰迦总是翻来覆去。
你拍拍纳兰迦，纳兰迦不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