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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年8月21日

    50.皎皎本无暇

    隔壁刚出生不久的冯皎皎成了胡老爷子换命的对象。

    冯皎皎的命格谈不上多好,就是普普通通,安稳一生的普通人,胡老爷子正正是看中了她这一点。

    换命后,胡四娘果然一切大好,胡老爷子死后,交待女儿千万不能将此事说出,说了便会死,是以胡四娘才会再三不说。

    那厢被换了命的冯皎皎却是惨了,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那点子家底都用在了药罐子里。

    家境每况愈下,原先小儿出世的喜悦一扫而空,奶奶,父亲便都埋怨起她是个赔钱货,说与家里相克,若不是她娘还心疼着,怕是会直接送给别人家。

    又过了两年,家里实在供不起她了,她娘也撑不住了,抹着泪将她卖给了牙婆。

    因为体弱多病,只卖了二十文钱。

    在牙婆手里,吃不好,穿不好,根本不会给药喝,生病难受了也只能忍着。

    如此情况下,她能活下来也算是命大了,在牙婆手里待了三年,瘦的皮包骨头,六岁那年,她被个给人吹拉弹唱的瞎子买走了,瞎子说她嗓子好,要她学唱曲儿。

    在瞎子那儿她勉强能吃饱了,只是一旦没唱好,就会被瞎子用竹条抽打。

    瞎子好喝酒,喝醉了也爱用竹条打她,一边打一边骂,好几回差点被他打死。

    如此又熬了几年,她曲儿唱得越来越好,瞎子便带着她溜街串巷,去各大酒楼茶楼里头卖唱。

    银子赚得多,便能吃个肉包子,银子赚的少,便只能喝凉水。

    为了能吃东西,她只能卖力儿唱,求着各位看官老爷们打赏。

    那年她才十二岁。

    日子一年一年过去,她唱得愈来愈好,打赏愈来愈多,不愁吃不了饭了,却是愁起了其他的,总有人借着给银子的时候摸她的手,说着下流话调戏她。

    第一回她不服气地骂了回去,砸了场子,瞎子求爷爷告奶奶才让那人消了气。

    回去后,瞎子将她好一阵抽打,她没熬住晕了过去,醒来发现自己清白身子被瞎子夺了去。

    瞎子说,这样她以后就不怕被人摸手了。

    是啊,果真不怕了,岂止不怕摸手了,连摸脸揉胸掐屁股都不怕了。

    那些人见她不再反抗,便更加猖狂,每回唱完下去领完赏,衣裳都要给人撕扯破了。

    瞎子也不曾放过她,夜夜叫她伺候着,每次一边在她体内冲撞,一边用竹条抽打她,她叫得越惨越凄厉,瞎子越是激动,越是喜欢。

    那天她又去瞎子房里,一上床就被人抱了个满怀,那人迫不及待的扒了她的衣裳,进了她的身子,她知道,黑暗中伏在她身上的男人并不是瞎子,瞎子可没这般厉害。

    可惜瞎子房里没点灯,黑漆漆的让她看不清面前人的脸。

    在陌生男人的贴身撞击下,她迎来了人生第一个高潮,她这才知道,原来这事也会舒服,才知道原来做这事也可以不受竹条抽打。

    此后每晚这个黑漆漆的屋子里都是不一样的男人,她不必看都能分清身上的人是不是昨儿那个。

    白天唱着曲儿,夜里也唱着曲儿,男人操得越厉害她唱得声音越大,嗯嗯啊啊地不停歇。

    越来越多的人听过她唱曲儿,不论是白天的还是夜里的,以至于到后面,她白天刚下场,就被人拉去了偏僻处,接了那一股一股射出来的赏。

    白日也唱,夜里也唱,她终是没熬住病了,瞎子权衡之下,让她只唱夜里的,夜里来钱快。

    她给许多许多人唱过曲儿,客栈掌柜,浪荡公子哥儿,贩夫,走卒都唱过,只是慢慢地,来听她唱曲儿的便只有给不起钱的贩夫走卒了,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儿说她底下阔绰了,有味儿了,嫌她脏了。

    再后来,她夜里唱曲儿的价钱就低了,低到五文钱一晚,低到路边乞儿也听得起了。

    瞎子又买了个女孩儿回来,教她唱曲儿,就跟之前的她一样。

    瞎子教她,瞎子打她,这女娃娃却不像曾经的她,她趁瞎子目盲反打了瞎子一顿,而后搜刮了瞎子的钱财跑了,瞎子气得直喊她帮忙抓住那鬼丫头,她没动,就那样看着那小丫头逃走,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是可以跑的,她当初为什么没跑呢?许是早就认命了吧。

    她看着骂骂咧咧的瞎子,她想,她现在也可以跑的,可她走到门口,又不知该往哪儿跑,她能跑到哪儿去呢?哪儿有她容身之处呢?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跑了,没命似的往前跑,只想着跑得越远越好。

    她跑出了城门,跑到了天黑,跑到双腿再也抬不起来才停下。

    她躺在路边,看着天边皎洁无瑕的月亮,轻轻念叨了一句自己的名字,她早不记得她娘长什么样子,只在记忆深处,记得有个面目模糊的女人,曾温柔对她说过,明月皎皎,皎皎明月,我儿皎皎,娘的心肝。

    她轻轻念叨着自己的名字,幻想着是娘亲在唤她,可手掌却不自觉地摸进了裙子里,摸到了瘙痒不堪的腿心,摸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凸起,她早就配不上这个名字了。

    思及此,她突地又站起了身,继续往前跑。

    她从白天跑到黑夜,又从黑夜跑到白天,直至昏死过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她被一阵吹吹打打吵醒,有出嫁的队伍经过,她看着那喜庆的红色,再低头看看自己,她知道自己再没有机会穿上红嫁衣,坐上红花轿,嫁个如意郎君,她想不明为何别人那么幸运,自己却这么命苦,也许,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她又继续向前走,她想就这么一直走死了去。

    走着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她走到了一座破庙前,她也不知是哪路神仙菩萨的庙宇,她想了想,走了进去,她想问问神仙,问问菩萨,为何她这么命苦。

    神仙没有给她任何回应,腿心却是又痒了,她知道自己这是得病了,是得了脏病,没救了,她不知道是何时染上的,不知道是哪个人传给她的,她突然想明白了,就算神仙回应她了又能怎么样呢?已经是如此结果了呀。

    心灰意冷之下,她走不动了,再也走不动了,她解下腰带,吊死在了破庙梁上。

    吊死后,她看到了神仙,神仙显灵了,神仙听完她的话,告诉她,这并非是她的命,她的命早就被人换走了……

    在神仙的帮助下,她来到了胡四娘的门前,看着她平淡生活,看着她伶俐女儿,看着这本该都属于她的一切。

    然后她疯了,彻底疯了,她将秀华诱走,本打算先杀死她,再慢慢对付胡四娘,可她实在无法对一个小姑娘下去毒手,尤其这还本该是她孩子,所以她只附身在秀华身上,并未害她。

    她只想让胡四娘尝尝自己曾经受过的苦难折磨,让她尝尝这本该属于她的苦难折磨。

    秀华,不,应该叫冯皎皎,冯皎皎顺着胡四娘的话,说完了这一切,继P.O文企鹅、㈡㈢.0/3414/5而问净姝他们:“你们说说,我不该报复回去吗?”

    这,净姝不知该怎么回答,司南却是说了:“你不该报复回去,你该去地府,找阎罗判官告状,另问问他们那破庙究竟是哪一路神仙,竟这样误导你。”

    “你什么意思?”

    51.神仙也荒唐

    “你就没想过他为何在你死后才显灵?”司南问她。

    “许是错过了吧?”

    “刚死之人,离魂不久,只要你阳寿未尽,我等之流都能帮你起死回生,又何况大罗金仙呢,他分明是等你死后才现身,告诉你换命之事,故意让你去报复胡四娘。”

    “若是你直接进地府,寻阎罗告状,不仅能惩罚胡四娘,还能将你今生的苦难化作来世的福报,忘却前尘,重新来过,这结果不是比你自己报复来的更好?”

    “可神仙为何要害我?为何要借我之手害胡四娘?”冯皎皎想不通。

    “那就要从她身上找原因了。”司南看向胡四娘。

    这回胡四娘是当真不知为何了,她知道父亲帮自己换命的事,还是父亲临死前告诉她的,父亲叮嘱她万万不可说出来,谁也不能告诉,一旦说出就会死去,所以她才会守口如瓶,她并不知有什么神仙帮她。

    几人正说着,城隍爷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判官。

    判官确认二人身份,翻看生死簿,不多久,斥道:“罪仙胡四青,被贬下凡,竟还敢耍弄旁门左道,妄图逃脱责罚,你可知罪!”

    胡四娘完全懵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冯皎皎也懵了,司南和老王八倒是恍然大悟,这胡四青的仙名他们修行之人都有所耳闻,二十多年前因事被惩他们也是知晓的。

    判官没做解释,说完便往生死簿上勾去,霎时间,胡四娘就倒地而亡,判官将其魂魄缉拿住,另伸手将冯皎皎从秀华身上抓出,随之离去。

    前后不过眨眼功夫,屋里大家伙都还一脸懵逼,不明事情来龙去脉,净姝赶紧将晕倒的秀华扶起来,由城隍施术将其救治醒来。

    “究竟怎么回事?”老王八按捺不住好奇,赶紧问城隍。

    事情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胡四青本体是狐狸,狐狸修成的仙,在民间声望不错,常被人供奉起来求姻缘桃花,她也就做起了月老帮人牵搭红线的活计。

    本来一切尚好,只因上回蟠桃大会,胡四青贪杯多喝了些酒,醉醺醺回去,发觉人间正是花灯节,有情人一对一对往她庙堂里求姻缘,一时起意,便去了凡间。

    趁着酒劲,胡四青当场撮合了好几对男女,却是忘了给他们查姻缘簿,乱点了这鸳鸯谱,以至于世间多了不少痴男怨女,这还不算什么,那酒醉的胡四青后又夜游江畔,见得那夜半不归家,野草地里藏的交缠男女,一时起了淫心,竟化作普通女子,去勾搭男人野合。

    狐狸本是淫媚之兽,修成仙后天规约束,不敢胡来,此时醉酒,什么天规不天规都抛却了脑后,缠着那一个个好色之徒,颠鸾倒凤做了个天昏地暗。

    人间男子哪敌胡四青,一夜下来,都被胡四青榨干了精水,做了那风流鬼。

    此事一经闹开,天帝大为震怒,下令将胡四青贬下凡间,受尽世间磨难才能重回天庭。

    胡四青深知后悔已晚,如今之计,只能想办法如何减轻刑罚,早日重归仙班。

    趁着刑罚还未执行之际,联系了人间一个信徒,那便是克死全家的胡老爷子。

    胡老爷子天生命运多舛,是天煞孤星的孤寡命,托生他家,死爹死娘死全家,这一下就满足了世间绝大多数的苦难。

    胡四青想的虽好,但想成功托生胡家还是有所困难,难就难在,胡老爷子家里人已经死绝,没有个女人,她也无法出世,于是乎,才有了胡老爷子娶傻媳妇儿的事情。

    世间有句老话叫做“无傻不成村”,说的便就是守村人,传言守村人是来人间苦修的,他们为村子消灾挡难,修来世福报,是有大功德之人。

    胡四青借了守村人傻娘子的福报才得以顺利托生胡家,出生后,傻娘子才知晓内情,遂离开了胡家。

    胡四青新愿已成,只以为经过此世之后,便是受过人间大半苦难,不需几世,便能重归仙班,只可惜她千算万算没算到,经受亲人全部离世的胡老爷子真的把她当做了自已的女儿,唯一的亲人,算得她今生苦难,便自作主张给她和冯皎皎换了命。

    成普通人类女子的胡四青已经忘却了前尘往事,不懂胡老爷子所作所为,怎么也没想到自已好不容易的算计竟这样功亏一篑了。

    “助冯皎皎报仇的又是哪路神仙?”司南问道:“天有天规,神仙私自助人报仇,就算情有可原,也是不合规矩的吧?”

    “是胡四青的哥哥,胡二白,他并非是帮冯皎皎报仇,而是为了帮胡四青私了。”

    “胡二白知道妹妹的打算,托生之事也有他的帮助,但他也没想到胡老爷子会自作主张将胡四娘今生命格换了,等他发先时已经晚了,冯皎皎已经被害得大惨,要是一经发先,胡四青这一世必定会作废,胡二白新疼妹妹不易,便想着私了,只要冯皎皎将所有苦难尽数报复回去,她们二人之间的恩怨也算是两厢抵过了,其他的便可以推到那换命的胡老爷子身上。”

    “只是胡二白万万没想到,他不过因事离开几天,忘却前尘往事的胡四青为了摆脱冯皎皎的迫害,自已把自已捅漏了出来。这能怎么说呢,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且天意难违吧,哪怕是九天之上的神明,也无法逆天而行,一切因果,早有定数。”

    大家都没想到事情竟会这么复杂,听完种种经过,净姝不免又想起来了先前冯皎皎给她唱得那支曲儿: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都说神仙好,神仙也荒唐,荒唐,真是荒唐。”老王八叹着荒唐离去,司南与净姝随即也与城隍告辞离去,至于秀华,便托付给了城隍,由他安顿。

    司南追上老王八,“忘八兄,你修行多久了?”

    “已五百年有余。”

    “为何还未修成人身?”

    “机缘未到。”

    “想知道为何机缘还未到吗?”

    老王八停下脚步,反问他:“你知道?”

    “忘八兄啊忘八兄,你是当局者迷啊,只说秋意与胡四娘这两件事,你本意都是好的,却是回回好新做了坏事,凭白给自已添了因果不说,还是好新没好报。”

    “我怎的是好新做坏事了?”老王八不服司南所言。

    52.七窍玲珑新的某人(二更)

    “我问你,你为何要帮秋意杀陈满星?秋意杀陈满星是因果有报,你与那陈满星无冤无仇,你杀他不就是平白背了杀孽,你这般助人什么时候才能修得大道?”

    “我杀陈满星那是路见不平,老天爷有眼,自不会降罪于我。”

    “那我再问你,若是陈满星要报仇是找你还是找秋意?”

    这……老王八一愣,随即说道:“陈满星已入地府,怎可能再报仇?你说的没道理。”

    “忘八啊忘八,万事皆有规矩,你不要自以为是,若你助秋意无碍,城隍爷又如何会责罚于你?我以为你经此教训,以后会三思而后行,不成想,你还是没悟明白,胡四青这事上,若不是冯皎皎执着男女之事,怕是你昨晚就得交待了。”

    老王八哼哧两声,算是认同了司南所说,别扭说道:“秋意之事我承认我是冲动了些,可胡四青这事我又做错了什么?我分明是受了她的连累。”

    院子里,太阳当中,阳光直射,晒得人睁不开眼,司南一面扯着袖子给净姝遮阴,一面示意老王八到那边凉亭去坐。

    到凉亭内,方才说道:“至阳至纯的灵鸡惨死,菩萨闭眼,都表明这件事情不简单,这个鬼有天大冤情,你不了解清楚就贸贸然出手相助,这是不是错?”

    忘八点点头,“此事确是我大意了。”

    “你这可不是简单的大意,你让她们来找我,是想借此试探试探我的虚实,得知我没有出手以为我奈何不得,便想着自已解决了,就能借此压我一头,所以在自已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仍是帮她化劫,是不是?”

    老王八脑袋耷拉下来,小声应道:“是,我确实存了这等新思。”

    “一已之私,差点酿成大错。你今天又来找我,根本不是来找我帮忙,只不过是担新自已还在被罚当中,又出差错,怕城隍爷追究怪罪,遂才一直缠着我来,一旦城隍爷有所怪罪,就拉着我一块儿承担受罚是不是?”

    老王八心虚笑道:“嘿嘿,还真是一点儿都瞒不过你。”

    在一旁听着的净姝这才知道司南为何昨日什么也不做,就放心让胡四娘母女离开,才知道刚刚他为何不愿跟老王八来城隍庙,亏她还以为老王八是个好的,不曾想它竟是处处在算计他们。

    刚刚若不是她好奇,缠着司南来,估摸着他根本不会来了吧。

    如此想着,净姝不免看向司南。

    司南伸手掐了把媳妇儿的软颊,又对老王八说:“咱们不是对手,你与其琢磨这些没用的,不如每次动手助人之前,好好琢磨一番该如何出手,三思而后行,等你想明白了,何愁修不成大道。”

    “行了,你好好琢磨吧,我们先告辞了。”

    司南说罢,拉着净姝走了。

    此时日头正烈,一出门,司南便赶紧从街道旁的小摊贩买了把伞,买了把扇子,殷勤给媳妇儿撑伞打扇,净姝心下甜蜜,笑道:“有个七窍玲珑心肠的相公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司南也笑,“只有好,怎会不好呢?”

    “心思用在点子上才是好,没用在点子上就不好了。”

    “娘子此话何解?我怎的听不懂呢?”

    净姝哼哼,问他:“成亲前一夜你是不是偷偷来了我院子?偷偷听了我娘与我的谈话?”

    “我看姝儿也是七窍玲珑心,我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天夜里他确实去了她房间外头,听了一耳朵她们娘俩的悄悄话,他想听听岳母是怎么教她同房的,他好早作准备,头一回恩爱,得给她留个好印象。

    所以那天宴客没喝酒,只喝了交杯酒,保持清醒,也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想了两个正中她下怀的游戏,哄着她放松心神,才能够正正好掐准她的七寸,诱着她一步一步入套来。

    “我就知不会那么巧。”

    “嘿嘿,事实证明为夫做的一切只好不坏,让娘子初尝人事亦能快活,娘子不知,好些女子,初初同房,只有破身痛苦,未觉欢愉,直到生过孩儿才尝到那水乳交融的快活劲儿。”

    司南靠近她耳,轻轻说与她听,听得净姝面红耳赤,羞窘不得,心虚看了看过往行人,赶紧拉着他走了。

    六月日头忒毒,饶是撑着伞,打着扇亦是热得汗流浃背,不过走了一条街,净姝只觉得前襟后背都湿了,想了想,叫下司南,指着一旁茶馆说道:“等太阳小些再走吧。”

    司南虽想着尽快回去做早上没做完的事,但听小媳妇儿要求,还是不忍反驳,与她进了茶馆。

    四面通风的茶馆,来上一杯凉茶,便是夏日街道上最好消暑的去处。

    此时日头毒,歇息的人多,两人进去已经没有靠窗的位置,只好随意寻了个空位坐下,让小二上了壶凉茶来。

    凉津津的茶水下肚,解了身上的热,净姝拿出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而后递给他,让他也擦擦,司南却是不接,只把脑袋凑过来,让她擦。

    净姝稍作犹豫,看了看周围,并不见有人看他们,便忍着羞臊抬手给他擦了擦汗。

    一杯茶刚下肚,外头进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男的抱着个二胡,走到柜台与掌柜的说了两句,便上了茶馆的台子,是唱曲卖艺的人。

    看着台上的二人,净姝不免又想起了冯皎皎,心中叹气,不敢再看,亦不敢细想,不敢想台上唱曲儿的姑娘是否会和冯皎皎遭遇一样的悲惨。

    “我突然感觉自己何其幸运。”净姝忍不住和司南说:“总感觉自己这般幸运对别人来说不公平。”

    “世人各有各的幸运,各有各的苦难,上天不会偏爱谁人,你的幸运都是你的福报,你的苦难都是你的因果,好坏都接着,向前看就是了,不必想太多,给自己徒添烦恼。”司南说着,放在桌下的手握住她的手,握出了一手汗。

    姑娘连唱了三首曲儿,下台领赏,净姝私心,赏了她一锭银,让姑娘好生感激,连声谢过。

    唱曲儿的两人走后,没多久,又来了一人,是个说书的。

    说书的被称做南星先生,他一上场,满堂喝彩,看样子是极其受欢迎的。

    南星先生抚尺一拍,热情的大伙儿都住了嘴,满堂寂然,只听他道:“今儿咱们不说书,说说京城这几日的热闹事,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前两日九千岁的义子娶媳妇儿,今儿个咱们就来说说九千岁这义子,说说这乡野匹夫究竟是如何成了礼部侍郎净远道的女婿的。”

    净姝没想到说的竟然是他们二人的事,一个吃惊,被口中的凉茶呛了一下,赶紧抚了抚熊口,顺了顺气。

    司南也替她抚背,凑近笑道:“我倒是想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来。”

    净姝点点头,仔细听他说,不成想,一杯茶没喝完,那是越听越生气,这人分明是在无中生有,胡编乱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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