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请仙子替我带一份礼物给令师鹿仙子;倘若不是,仙子与我同回苏州过年如何?贱内可都是相当的仰慕仙子,当然,」我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真诚地道:「当然,她们的仰慕加起来也不足我的万分之一啊!」我大胆的邀约和告白竟使魏柔微微有些手足无措,白皙双颊上顿现的一抹陀红和游移的目光把她那颗羞涩的少女之心清清楚楚地展现在我面前,竟让我觉得那么动人。

    只是片刻间她就恢复了冷静,微微笑道:「我是要回乡看看,不过动少的好意,魏柔心领了。

    」我心中一喜一疑,喜的是看来她和齐小天的关系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否则她就该去杭州了;疑的是像隐湖这样的门派难道不过年贺新?看来回去还真的要好好问问无瑕。

    「魏姐姐你是苏州人吗?家住在什么地方?过年我去看你好不好?」解雨拉着魏柔的胳膊一个劲地问道。

    只是这些问题却让魏柔的眼睛忽地一黯,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合上了嘴,只是轻轻拍了拍解雨的肩头,歉然一笑。

    「魏仙子虽是苏州人,可家人都已经不在了,上次回苏州还是住在一家客栈里。

    」魏柔不由得白了我一眼,解雨道了歉,却道:「既然这样,那魏姐姐你干脆住在竹园好了,那儿人多热闹,过年不就图个热闹吗?再说,姐姐上次住在竹园的时候,我去了扬州,都没机会和姐姐亲近呢!」魏柔似乎有点动心,一泓碧波不经意地瞥向了我。

    上次魏柔出人意料地住在了竹园,对她的清誉并没有什么影响,毕竟那时我还在扬州。

    不过在她了解了竹园的同时,我也知晓了一些她的生活习惯,而且在那十天里,她和萧潇、玲珑甚至变成了朋友,而她们这几个年纪相仿、同是怀有一颗赤子之心的同性朋友对于高处不胜寒的她来说该是相当珍贵的,这也是我敢于邀请她的原因之一。

    「雨儿的话没错,我知道仙子你素喜清净,可过年总要有个过年的欢乐气氛,寒家人口多,又与仙子相善,仙子正好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

    何况竹园指月轩自仙子走后,一直保留原样,那里动静相宜,就算仙子想要清净几日,也绝不会有人打扰。

    仙子就莫要推脱了,伤了我夫妻的一番诚意,或是仙子觉得我王动是个俗人不成?」魏柔是个精明的女孩,我和解雨的关系瞒不了多久,索性就挑明了。

    而解雨听我揭开了她的身份,倒先害羞起来,嗔道:「你呀,虽然不是个俗人,可却是个大淫贼,难怪魏姐姐担心,是不是,魏姐姐?」魏柔被她逗得莞尔一笑:「解妹妹,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去吗?只是,你偷偷嫁了人,姐姐还没吃到喜酒呢!」搞定了魏柔的苏州之行让我心中大快,不过我并没有得意忘形地就把自己心中的猜测告诉给她,事情牵涉到大江盟,魏柔她虽然与齐小天似乎并不是情侣关系,可还存在着把消息透露给他的可能性,而且她师叔辛垂杨明显与大江盟交好,从她那里更可能泄漏出去,眼下的我还不想打草惊蛇。

    而魏柔也没有把她注意花宅的真正原因告诉我。

    两人都心存疑虑,就又把花家老宅仔细搜查了一番,内堂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以前的线索都没有了。

    不过,看花家的祖宗牌位被擦拭的一尘不染地摆放在供桌上,更坚定了我的推测。

    和魏柔商议了一下,两人都因为各自的理由而不愿意轻易放弃调查花宅闹鬼事件,于是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意见,在丹阳详细调查一日之后,再回苏州。

    解雨听魏柔还没住处,便邀她住进福来,她臀上的鞭伤还没好利索,花宅还是坐马车来的,此时便让许诩骑着魏柔的马,自己拉着魏柔钻进了马车里。

    听魏柔这么急着赶来花宅,我越发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一面挥舞着鞭子赶动马车,一面暗自琢磨如何才能套出魏柔的口风来。

    街上零星响起了「劈啪」的爆竹声,我才想起来今儿是腊月二十三,正是小年节,各家拜灶王爷的日子。

    回头刚想说话,马车的窗帘一挑,露出解雨的半张脸来,颇有些兴奋地道:「相公,今儿就在丹阳好好过个小年吧!」「为什么我那么命苦?!」焰火爆竹让宁静的小城陷入了喧嚣中,徜徉在夜晚的街头,到处是欢乐的男男女女,只有解雨撅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

    目的地终于到了,站在花家老宅的门前,竟感觉不到节日的喜庆气氛,似乎它在花宅阴森的鬼气面前也打了退堂鼓。

    「真邪门了!」我嘟囔了一句,飞身跃进花宅,庭院里就像白天一样,没有半个人影,倒是惊起了几只寒鸦,吓了解雨一跳,慌忙躲进了我怀里;闪身进了内堂,也是空无一人。

    「等吧!如果连小年夜鬼都不出现的话,我们也就不必再查下去了。

    」我和解雨在供桌后面藏好,而魏柔则一翻身上了房梁,等了半天并没有动静。

    解雨不敢坐着,蹲的时间久了,腿似乎都麻了,便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腰腿之后,舒舒服服地趴在了我后背上,目光该正好落在了供桌上:「就算死人没有供品,可总该给鬼准备点什么吧?」此刻她总算找到了一点撒气的理由,于是我胳膊上就很快多了几处淤青印子。

    「早准备好了,就把你献给鬼!」我按住她的手,开着玩笑道。

    「你舍得呀?」她在我耳边腻声道。

    「怎么舍不得!因为我就是那只鬼,风流鬼!」正和解雨有一句没一句的调笑,却听院子里突然传来「噗」「噗」的重物落地之声,在等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终于等来了客人。

    我抬头朝房梁望去,正碰上魏柔明亮的眼睛,我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小心,她颔首,飞快地收回了目光。

    听脚步声,院子里竟有三人之多,我心中不由一怔,难道不是花想容,而是另有他人;还是有大江盟的人陪着他一起来的呢?「妈的,再这么搞下去,你我和那些偷鸡摸狗的小贼又有什么分别?!」外面一人发着牢骚道。

    听着那喑哑的声音,我心头猛然一惊:「好熟悉的声音!」脑海里顿时闪过铁剑门胡一飞、齐默的面孔,不错,就是他们!他们不仅面容被斩得鬼模鬼样,就连声带也都被毁了,说话正是这种嘶哑腔调。

    铁剑门跑到这里做什么?难道花想容隐身铁剑门不成?我心下狐疑,抬眼朝魏柔望去,她脸上也是一片迷惘。

    「老六,你岁数也不小了,怎么没一点耐性,再怎么说你齐默现在也是名扬武林了!」果然是铁剑门,我和魏柔不由对视了一眼。

    「嘿嘿,二哥,不是我没耐性,只是不明白大哥为什么非要让咱们守在丹阳这个兔子都不拉屎的破地方,要妓院没妓院,要赌场没赌场的,鸡巴都淡出个鸟来了!」「别心急,大哥已经说了,苏州正月十五的花会,咱们哥几个可要大大的凑个热闹,听说连琴歌双绝里的苏瑾都要参加呢!」三个人顿时「呵呵」怪笑了起来,那嘶哑的笑声彷佛是石头划过瓷器一般刺耳,激得我顿起鸡皮疙瘩,而解雨更是捂上了耳朵。

    可就在此时,那笑声戛然而止,整个宅子突然变得异常的宁静,宁静得竟有一种妖异的气氛。

    我心中正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就听「砰」地一声,内堂的大门竟被人踢开,接着就听一人扯着嗓子喝道:「何方妖孽在此装神弄鬼,速速现形,否则,别怪我铁剑门剑下无情!」「啊?」就像吃进了个苍蝇,我心里别提多别扭了,捉鬼反被当成鬼,可真是糗到家了,略一思索,就知道是地上的脚印泄了底,暗骂自己太不小心。

    「咦?怎么没人?」最先破门而入的两人并没有发现屋子里藏着人,可随后就听一人嗅了两下鼻子,突然道:「香气?莫非是……魏仙子和齐少盟主?」铁剑门竟有如此机警的人物?我心中再度一惊,此人虽然没全猜中,可也相差不远。

    知道自己藏不了多久,我颇有些沮丧地从供桌后站起。

    在火摺子昏暗的火光中,一柄铁剑带着风声毫无花巧地直刺过来,正是铁剑剑法中的「一往无前」,而持剑人那张伤痕斑驳的脸加上蜂腰熊背的身材,让我认出他就是胡一飞。

    「堂!」胡一飞被我一剑震了出去,他身后的一个高大汉子伸手一接,举重若轻地化解了胡一飞的后冲之力,只是彼此见到对方的容貌,都惊讶地喊出声来。

    「动少?!」「高光祖?!」那汉子摸了摸下巴,尴尬地笑道:「俺可真是错生了一副臭皮囊,不仅空闻大师认错了人,就连动少也看走了眼,俺姓宗名亮,可不是高光祖那厮,动少你再看仔细了!」他的声音虽然嘶哑,可依旧能听得出那不咸不淡的山东口音,与高光祖确实不同,听声音正是众人口中的二哥;而细看他的容貌体态,除了比高光祖多了一只好眼之外,整个人似乎都瘦了一圈,显得比高光祖精干许多,左颊从眼角到耳垂多了一道淡淡的刀痕,看那疤痕,该是很久以前留下的,越看似乎两人的差异越大,倒是和在此地遇到的那个会使天魔刀的蒙面汉子极其相像,而他也正是在杭州文公达府上后花园阻击我的那个汉子。

    「江湖上怎么突然出现了你这么一个高手,着实惹人疑窦,宗亮,且吃我一剑。

    」那张黄梨花的供桌在斩龙刃的锐利剑锋下顿时变得四分五裂,激荡的碎木中,斩龙刃春水一般地缠住了宗亮。

    「动少……不也是如此吗?」宗亮一面挥舞着铁剑抵挡住我的攻势,一面紧喘了两口气一语双关地笑道。

    他虽然一步一步后撤,可我察觉出他的内力甚至还在高光祖之上,眼下后退得这么快,该是兵器不顺手吧!难道他真是魔门弟子?想到这一点的我心中竟生出一点点的关心和喜悦,魔门虽然为江湖所不齿,可毕竟是我的师门呀!「不打了!」我突然停下了脚步,冷笑道:「宗亮,你的武功竟然比高光祖还强,真是让人吃惊,铁剑门那湾小水塘怎么能容得下你这条蛟龙?还有,上次你袭击福临镖局的老帐,我还没跟你算呢!」转眼看其余二人,正是胡一飞和齐默。

    「没办法,只有万门主肯收留我们嘛!袭击福临镖局?动少怕是认错人了吧,万门主怎么会让在下干那种事情?!」他眨巴眨巴眼睛笑道,目光却投向了我身后的解雨。

    我顿时哑口无言,解雨在那里杀了好几个人,真的追究起来,对大家可都没好处,这宗亮还真够阴险的。

    收了斩龙刃,知道若问他们为何来到花宅,他们定然有无数个理由等着我,便突然道:「宗亮,我要查你的路引。

    」宗亮嘟囔了一句:「我的大少爷,您是苏州府的推官,总不能越界管到人家镇江府来吧!」话虽这么说,可他还是痛快地把路引递给了我。

    路引是山东青州府下发的,证明宗亮乃是青州府蒙阴县沙坪镇人,年龄三十七岁,体貌特征也与宗亮相符。

    我知道这绝对是一张真实的路引,不过想获得这样一份路引并不困难,只需像李岐山那样做一番长期工作即可,而经过人事变迁,想要证明宗亮乃是个子虚乌有的人物则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而现在的当权者愿不愿意追究前任的过失还是个问题。

    「不是想查你,而是新的江湖名人录即将公布,给百晓生的数据当然越详细越好,像你这样的高手,怎么能让你就这般籍籍无名于江湖呢?」【第十二卷·第四章】第十二卷·第四章借口查案把宗亮三人轰出了花宅,魏柔才从房梁上落了下来。

    「动少曾经和宗亮打过交道?」「是呀,虽然蒙着面,不过应该是他,只是那时他使的是天魔刀法,而不是铁剑剑法。

    」转头问解雨:「雨儿,你看宗亮他脸上的疤痕是真的还是假的?」「光线太暗了,我看不太清楚,不过,七八成是真的。

    」我知道解雨是在魏柔面前刻意隐瞒自己那敏锐的六识,如此说来,那疤痕几乎是真的无疑。

    「莫非他真的不是高光祖?」虽然他的内功路子似乎是天魔变中的筑基,可我隐约觉得其中还有些不同,只是两人脸上的显著差异,还是让我暂时把高光祖和宗亮看成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天魔刀法?」魏柔那对明亮的眸子注视着我,沉吟道:「这么说,魔门是借铁剑门的名义行走江湖?」「是不是都无所谓了。

    眼下魔门四分五裂,能不能统一起来都是问题,光这么几块料,又能对江湖局势产生多大影响?说实话,原来躲在暗处还抓不住他们,现在自己弹出来,对付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江湖上至少有五六家门派可以一口吃掉他们,眼下宗亮这帮人还处在寻找江湖生存空间的阶段,想成气候恐怕是十年二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这五六家门派里是不是也包括秦楼呢?」「那可要看仙子肯不肯嫁给我喽!」我顺杆往上爬,笑道。

    「动少……说笑了。

    」失去了火摺子照明的内堂昏暗无比,让我看不出魏柔脸上的变化,而她的声音则显得十分平静,既没有被人追求的喜悦,也没有被人调笑的厌恶,只是话题却很快被她转移了。

    「未雨绸缪,除恶务尽,如果任由魔门发展的话,不知道要给江湖带来多少灾难。

    」「大明是个法治社会,就算是魔门,也有生存的权利,只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