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喜欢,可是,相公你好没诚意喔。

    」解雨撅着小嘴儿,跑过来摇着我的胳膊嗔道,眼中却流过一丝狡黠,分明是那个调皮的解雨又回来了。

    「没诚意?那相公就来点诚意,俗话道,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我故意停了一下,解雨顿时晕生双颊,目光既期待又似乎有些遗憾,我便把捏到了她的心事,哈哈一笑道:「雨儿天生丽质,不作画留念,岂不辜负了老天爷的一番心意?!」「讨厌啦!」解雨欣慰一笑,松开我的胳膊,赤足上了窗前长榻,拉起竹帘,然后斜倚在短几上,夕阳照着她的脸,自是娇艳无比,相形之下,就连花瓶里的那株异种红梅都失去了颜色。

    拿起紫毫,面对画纸,平生第一次觉得踌躇起来,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喜皆堪入画,我竟不知该如何落笔,腹稿打了几遍,总觉有些缺憾。

    想画个临摹,偏偏她的娇容似乎千变万化,虽是生动已极,可每一刻的表情都是至美至媚,我心中竟是无法割舍,过了好一会儿,画轴上依旧是空白一片,心中慨然一叹:「怪不得萧潇画不出魏柔的容貌,想来也是如此吧!」「雨儿,你别动,忍一会儿吧!」说着,我扯过一方罗帕掷向她,正把她的头盖住了。

    我闭目沉思,解雨那两张迥异的面孔渐渐在我脑海中融为一体,提笔在纸上勾勒点染,一幅「美人冬卧图」竟是一气呵成。

    「这是我吗?」虽然发出了这样的疑问,可惊喜之色却霎时间布满了她的脸,「这……才是真正的我吧!」她喃喃自语,轻轻偎进我怀里,目光再也离不开那张画了。

    丹青难写是精神,画中少女的容貌只与眼下的解雨有着六七分的相似,可眉目之间那股自由的飞扬神态和小女儿心有所属的娇憨的完美结合,让画中人物的精神更符合解雨此刻的心情。

    「妖娆百种宜,总在春风面。

    含笑又含嗔,莫做丹青现。

    」半晌,她才看到了题画诗,低低吟了一回,回眸莞尔一笑:「人家真的那么好吗?」这一笑真是风情万种,我忍不住心头大动,搂着她纤腰的手臂顿时紧了紧。

    「坏哥哥~」她察觉到我身体的变化,抿嘴儿娇嗔了一句,提起笔来,就在我的题画诗下,又加了四句诗,自是情意绵绵。

    「腹中愁不乐,愿做郎马鞭。

    出入环郎臂,蹀坐郎膝边。

    」晚饭的时候,解雨以本来面目出现,举家皆惊。

    总算这些日子萧潇、无瑕、玲珑她们没少现身府中,才让爹娘弟妹不至于太过手足无措,可当解雨飘然下拜,口称儿媳的时候,老爹老妈还是齐齐把目光投向了我。

    「没错,她是儿子的媳妇啦,只是儿子不告而娶,老爹老妈你们可别怪罪,而且,雨儿都喊了公公婆婆,二老总该给点见面礼吧!」我嬉皮笑脸地道。

    「对、对!」还是老娘反应快,十几年的富足生活对她的影响显然比老爹大的多,居移气,养移体,把她从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妇直直变成了一个懂得礼法人情的贵夫人,她亲昵地把解雨拉到自己近前,没口地夸赞,又把自己腕子上的那副翡翠镯子褪了下来,仔细给解雨戴上。

    那副镯子并不值多少钱,不过却是老娘的陪嫁之物,她向来十分珍视。

    解雨虽然不知这镯子的底细,可见几个弟弟妹妹都面露惊讶羡慕之色,她机敏聪慧,大概也猜出了几分,顿时喜从心升,笑逐颜开。

    其实众人里最为惊讶的一个却是许诩。

    家人并不知道解雨的出身来历,他们只是震惊于她的美丽。

    而许诩显然想得更多,所以当她和解雨一同服侍我入浴的时候,见解雨去换轻便的衣服,她忍不住偷偷问道:「公子,小姐她……她是不是绝色榜中人呀?」「你自己问问她嘛!」「我……不敢。

    」「咦?你主子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怕她作甚?」「可我怎么觉得在小姐面前都说不出话来了。

    」许诩沮丧地道:「她这么美,不是绝色榜里的人物,百晓生定是瞎了眼。

    」「我本姓唐。

    」解雨换上了一套官造金彩提花绒的对襟比甲从里屋走了出来,正听见我俩的对话,便笑着对许诩道,目光却轻轻柔柔地落在了我赤裸的胸膛上,羞涩而又大胆。

    「啊?!小姐,您真、真的是唐门的大小姐唐棠啊!」我后背上的那双小手蓦地停了下来,倒是解雨浑不在意地微微一笑,道:「唐大小姐?那有什么了不起的吗?阿诩你记着,我可是相公的六少奶奶呢,五少奶奶,就让给舞姐姐去做吧!」被解雨撩拨起来的满腔欲火最后全撒在了许诩身上,而为了脱力的她,直到第二天下午,我们才从应天府赶回了龙潭镇。

    龙潭镇已是人去楼空,只有白澜和唐三藏留下的两封书函。

    唐家父子果然如我所言的那样昨晚就赶到了这里,随身携带的大批解药很快让那些中毒人的症状得以缓解,虽然群雄在得知需要服用七次解药之后才能完全恢复正常的消息之后有小小的骚动,但被坐镇的白澜弹压了下去,为了伤员的安全,江南江北两大集团不得不妥协,秘密约定两个月内暂不相互攻击,以配合唐门解毒。

    次日早晨,两方都开始迅速撤离龙潭镇,江北伤员取道镇江奔扬州,而江南的则拟落脚于杭州。

    这些都是白澜在信中告诉我的,他还借苏耀之口让我每三个月去应天汇报一次,洋洋洒洒的竟有千余言。

    而唐三藏的信则潦草简单得多,只是说这两个月他父亲唐天文拟驻扎在杭州附近的崇德县,并已传书六叔唐天运,让其速去扬州,而自己则在两地周旋,为二人传递消息。

    唐天文果然行事周密,他虽然亲自替大江盟的人解毒,却没有住进大江盟总舵江园,分明示意他不偏不倚的行事态度,让两方都挑不出理儿来。

    「茶话会总算结束了,咱们出来的日子也不短了,该回家了。

    」【第十二卷·第三章】第十二卷·第三章「相公,我好想把『福来』买下来喔!」站在丹阳那家曾经住过的福来客栈大门口,解雨搂着我的胳膊撒娇道。

    虽然她又易了容,可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男人这么亲密,还是让行人侧目。

    「没问题,可你有时间去打理它吗?不若买它一半股份,还让原来掌柜的一家经营如何?」福来就是让解雨走进我生活的那家客栈,店面不大,设施也颇为陈旧,可店主陈姓夫妇却把小店收拾的里外都是那么整洁干净,加之又有纪念意义,解雨就动了收购之心。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人生际遇之奇妙,在此又一次得到了证明。

    「『旧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干脆改个名字,就叫『燕堂』吧!」「大人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连名字起得都那么雅致。

    」陈氏收了契约书和一千两银子,喜滋滋地笑道,而她身后的解雨更是笑靥如花。

    中午,老相识王捕头在家里做东,几人美美吃了一顿农家饭。

    席上又提及了花家老宅,王捕头道:「那宅子还真邪门了,周围邻居都说那里闹鬼,有个要饭的老头还因为遇见鬼被吓死了哪!」又说当初县太爷看中了这套宅子,可现在谁也不敢进去了。

    从不相信鬼神之说的我,闻言顿时就把鬼和武林人联系到了一起,这些人高来高去的,稍加装束,扮起鬼来可谓易如反掌。

    「相公,我和阿诩陪你去看看吧!」解雨善解人意地道。

    花家大门上的封条早不见了,扣门的铜环乌亮得没有一丝锈迹,进了宅子,青石板铺就的庭院虽然有些尘土,却只是极薄的一层,显然不久前曾有人打扫过。

    「脚印!」解雨指着前面极浅的一个鞋印小声道,回头看看自己的脚印,我俩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好高明的轻功!」进了这阴森森的宅子,我、解雨和许诩都提起了功力,自然而然地使出了轻功,我身体虽重,脚印却是三人中最浅的,许诩最轻,脚印反而最明显。

    解雨指着的那个鞋印竟似乎比我还略浅些,若不是以前留下的,那这人的轻功竟与我在伯仲之间。

    「三寸金莲?江湖上有这等轻功的女子一巴掌就能数过来。

    」我心中正暗自揣测,眼角余光里就觉得内堂似乎闪过一道人影,接着一张彷佛天仙般脱俗的冰雪容颜突然映入我的眼帘。

    「魏柔?!」她怎么会在这里!心头的疑虑压过了相逢的喜悦,只是片刻之后,魏柔的身边也不见齐小天的身影,我心中才兴奋起来。

    「魏姐姐,你怎么会在这儿?」解雨惊喜地跑上前去,拉着她的手问道,这丫头虽然已经花落我家,可闯荡江湖留下的追星习惯却一时半时改不掉。

    「解妹妹,姐姐正想问你哪!」魏柔见是解雨,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只是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我的脸,目光中似乎隐藏着某种东西,既陌生而又熟悉。

    「都是他呗,说是要来看看,我就只好跟来了。

    」换个女孩子,或许就要打趣解雨几句了,可魏柔闻言却是眉头轻蹙,微一沉吟,目光陡然转向了我。

    「动少如何对花家老宅生出了兴趣?」「那魏仙子又如何对花家老宅生出了兴趣呢?」我笑着反问了一句。

    不过,我并不想显得那么没有风度,不待她回答,便道:「说起来,这是我第二次来此宅了,上一次是五个月前,那时花家命案刚发生不久,而我则是疑凶。

    」「花家上下十五口无一幸免,这是近几年来南京少见的大案,我身负嫌疑,自然要为自己洗脱罪名,来花宅正是为了搜索证据。

    」我嘿嘿笑了两声:「说老实话,官府并没有找到什么有力的线索,只好让十二连环坞做一回冤大头了,反正他们坏事做绝,也不多这一桩。

    」「可这案子已经结了很久了。

    」「是啊,我都快把它遗忘了,可这里最近闹起了鬼,仙子不觉得奇怪吗?」当她听到「鬼」字的时候,眼珠不自觉地四下转动了一周,不过,她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只是偷眼看我的时候,我的目光已经落在内堂摆放整齐的桌椅上了,她嘴角露出一丝不宜被人察觉的微笑,道:「我也是听说这里闹鬼,才过来一看的。

    」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逃过我眼角的余光,我立刻明白她竟是因为另外一个原因而光临这座废弃的宅子。

    我没有说破,走进屋里,道:「这宅子的鬼还是个雅士,上次我来的时候,此屋凌乱不堪,眼下倒是一尘不染了。

    」「动少是说,这里有江湖人出没?」「总不能说是鬼吧!除了想霸占这座宅子的地痞无赖,只有江湖人才最符合传说中的鬼吧!」「如果不是花想容死而复活的话,那么这些人就该是江南江北两大集团里的人物,丹阳在镇江、常州之间,是个相当重要的缓冲地。

    」「人死岂能复活?」我淡淡一笑,心中却是微微一怔,魏柔她怎么会想到花想容死而复活了呢?莫非她根本就是在怀疑花的生死,可当初在葫芦叉子,玲珑可是证实了齐功手上的那颗人头的确就是花想容,虽然当时的距离远了一点,又是黑天。

    且慢,我努力回忆着当时玲珑说的每一句话,葫芦叉子的那场大战又重新回到我的记忆里,记得当时玉珑说的是「我们也没见过他,不过看模样和师姐形容的倒是一样」,这么说,那颗人头也有可能并不是花想容的。

    难道花想容未卜先知,事先找好了替身?似乎他的智能还没有达到这么高的水平,何况武功又岂能伪造!如果花想容真的没死的话,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大江盟和花想容同演了这出戏,找了一个面貌相近的人做了替死鬼,反正满脸血污又是夜里,稍一易容,就很难看出破绽来。

    思绪渐渐明朗起来,我一直怀疑十二连环坞败得迅速是因为有重要人物被大江盟收买,现在看来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花想容。

    尹观有断袖之癖,而花正是他的男宠,他自己又是十二连环坞的四大堂主之一,对十二连环坞的动向可谓了如指掌。

    而他刻意打击隋礼,恐怕也是怕这个智囊型的人物发现自己的身份吧!「真是这样的话,十二连环坞败得可就一点都不冤了,只是大江盟付出了什么代价来收买花想容呢?」我心中暗忖,嘴上却接着道:「再说这也不像是大江盟和慕容世家的行事作风,何况镇江常州几个时辰便可相互抵达,丹阳的缓冲意义并不大。

    」魏柔眼睛一亮:「莫非动少另有所疑?」好个小妮子,竟然和我玩起了心机!我这才明白她十有八九已经想到了此处与两大集团并无关联,方才她的话只是试探我而已,自己竟不知不觉地上了钩。

    「我江湖经验浅薄,实在是无法猜测其中的缘由,魏仙子出身隐湖,对江湖事务多有了解,或许该有合理的解释吧!」「隐湖可不是江湖上的包打听喔!」魏柔罕见地开了一句玩笑,脸上的顽皮笑容虽是一闪而过,却也让我知道,她虽身负谪仙之名,可依旧是个花信少女。

    解雨在一旁听得有些气闷,此刻才插进话来,「魏姐姐,你孤身一人要上哪儿去?是回隐湖过年吗?」我不由得暗赞解雨机灵,一句话让我和魏柔都从机锋中解脱出来,猛地想起魏柔是苏州人,虽然那里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可故土故乡之情总还萦绕在她心间吧,心念一动,便笑道:「魏仙子若是回师门过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