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都市小说 > 天美地艳(收藏全本) > 分卷阅读49
    就是店里所有的菜价都不超过五元钱。

    这是蓟原下岗职工的独创,也是无奈之举。

    因为,如果超过五元的价钱,人们吃不起,饭店就得关门了。

    饭菜廉价,小店倒是很干净。

    特别是看见白雪和林大爷这两位地方的头面人物在场,店老板使出了浑身解数,天气正值三九,吃了热呼呼的汤菜,心情十分舒畅。

    于是,在这张寒酸的酒桌上,我饶有兴趣地听林大爷讲述了卧地沟棚户房的历史。

    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是,我从林大爷口里,再次听到了杨健的名字,使我对这位名震北辽的官场大鳄有了新的认识。

    从此,因了这次炸尸事件,我与卧地沟结下了不解之缘,卧地沟棚户人家的故事,伴随着一场惊天动地、扭转亁坤的巨变,改变了我本来早就被设计好了的生命轨迹……第二卷:厄运当头第97章棚户房史话别看卧地沟这儿破烂烂,当地人却常常为这儿悠久的历史而自豪:“当年,还没有蓟原市,就有我们卧地沟了。

    ”林大爷喝了第一杯酒,就兴高采烈地向我炫耀起来──是的,卧地沟在地图上的出现,是与蓟原煤矿的开发紧紧联系在一起的。

    当年,日本人在山后开发蓟原煤矿,卧地沟这儿就成了矿工住宅区。

    祖祖辈辈,延续至今,这儿住的还是矿工。

    蓟原市政府几次大搞新的市政规划,试图想把破破烂烂的卧地沟从市区的版图上抹掉,却始终未能得逞。

    今天,沟口的路标上,依旧赫赫然地写着“蓟原市卧地沟街”几个大字。

    卧地沟的市区资格虽然很当老,却始终也没有建成城市的模样,别说城市的高楼大厦离这儿是那么遥远,就是自来水、路灯这些城市里标志性的设施,卧地沟街也不完备。

    住在市中心城老百姓一提起卧地沟,都称这儿是贫民窟。

    官方的称呼倒是文明一些,他们给卧地沟取了还算文雅的名字:棚户区。

    棚户区的名字,倒也符合卧地沟历史。

    20世纪初,蓟原煤矿矿刚刚采掘,从四方招来的矿工就睡在卧地沟劳工房大炕上。

    后来,他们娶了媳妇儿,成了家,不能再睡大铺了,就在卧地沟后面的山上砍几颗树,搭个棚子,一家人住在里面,可谓地地道道的棚户房。

    当时,有些讲究的人家为避风雨,就在附近化工厂的臭油沟里捞些漆油涂在顶棚上,被人们称为麻油房。

    实际上还是个棚子。

    矿工们在这些棚子里住啊住啊,一直到了蓟原解放,建立了新中国。

    党和政府才将这些烂棚子一一推倒,为矿工们建起了砖瓦结构的新住宅。

    从麻油房搬到窗明瓦亮的新屋子里,人们感觉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于是,卧地沟的称呼易名,过去的棚户区,变成了工人新村。

    要说棚户区的再度冠名。

    不能不埋怨当时的口号和政策。

    本来,自打煤矿恢复生产,国家就做出了建设矿工住宅楼的计划。

    可是,先生产、后生活的激进思想让一些领导者把心思都用在了增加产量上,矿工的住宅楼一直也提不上日程。

    到了七十年代,矿工们的第二代已经长大了。

    家里人口少的,孩子结婚后就挤在家里,人口多的,家里挤不下,就在老房子墙上掏个洞,弄两根木头塞进去,木头上搭些油毡纸石棉瓦棱之类的东西覆盖一下,这一头,再垒几块砖或者是到矿里找来个铁架子什么的将木头支住,于是,一个寄生在旧房上的棚厦子便搭成了。

    后来,结婚的年轻人人越来越多,卧地沟的棚厦子也越来越多。

    到了21世纪,住棚厦子的人数已经超过住房子的人数了,所以,官方称这儿为棚户区,倒也不冤枉他们。

    表面上看,破破烂烂的卧地沟一片狼籍,并不让人看好。

    然而,卧地沟也并非一文不值。

    先说这平展展的一片住宅区,房子虽然破,可地形是平坦的,况且自上个世纪初已经通了水、电、汽,这地皮早就是开发多年的熟地了。

    再往山上看,那一片郁郁葱葱的柞木林,也曾经让不少房地产商垂涎。

    去年,台湾来了一位姓季的先生,要开发卧地沟,拟建设一片林中别墅。

    这件事,他已经通过“台办”与李市长打了招呼。

    然而,正在运作时,半路上杀出个“房利”公司,不由分说硬要撬行。

    说是要代政府搞房产开发,解决棚户区百姓的住房困难。

    “房利”公司口号响亮,社会、人际关系也弄得明白。

    他们依*市建设局局长杨健,四方游走,多处打点,终于在招标中拔了头筹。

    可怜台湾那位张先生,虽然财力雄厚,只因初临大陆,两眼一抹黑,识不透官场的层层黑幕,最后,不得不挟了几个亿的资金落败而走。

    房利公司要扒掉卧地沟的平房盖楼房,按理说老百姓应该高兴才是。

    按照建设周期,百姓们现在早就该搬进新楼了。

    可是,世界上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开发商心里想的,与老百姓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这些卧地沟的老住户,大都是五十年代参加工作的老矿工。

    多少年来,他们天天想、夜夜盼望的是政府出资建楼,让他们免费换住楼房。

    而开发商想的,是要赚钱、赚大钱!他们之所以看中卧地沟这块地方,决不是发慈悲,改善百姓们的居住环境,而是想在这儿拣一个大便宜。

    他们早就了解,卧地沟40多万平方米的住宅面积,真正有合法手续、能拿出房照来的也就是10多万平;那些个没有房照的棚厦子,按现行拆迁政策,完全可以视为“非法建筑”只拆不还。

    呵呵,区区10万平,两栋楼就可以消化掉。

    剩余的楼盘,可以说是盖一栋赚一栋,开发商干等着拣银子就成了。

    这么大的便宜,谁不想沾啊!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开发商的如意算盘,毕竟是以损人为基础的。

    你把老百姓从棚厦子里赶出去,拆了人家的房,占了人家的地,却一点儿面积也不还。

    那不等于把人家扫地出门?人家能干吗?所以,从动拆第一天起,老百姓就开始嘀咕:不干!别说是普通百姓,就是社区书记白雪也极力反对。

    她带头撕毁了开发商贴在门前的拆迁通告,随后又给区里、市里打报告、提意见,一直到把这件事弄黄了拉倒。

    尽管老百姓这么闹,开发商却毫不理睬。

    这些个被市场经济培养起来的利欲熏心的老板,历来是认钱不认人的。

    你们老百姓闹政府行,闹我开发商可不成。

    到了规定期限,看看老百姓还没有搬家的意思,他们便调来大铲车,动用了执法大队,要强行拆除。

    可惜,铲车还没有开过来,军人出身的“老革命”林大爷就组织年轻人构筑了专业的路障。

    让这些大铲车寸步难行。

    政府出面组织的强迁,没有发挥预想的作用。

    得们00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硬的不行,就来邪的!在社会上历练了十几年的开发商,自有“摆平”一切的绝招。

    依照他们的经验,在拆迁问题上,没有一次是顺利的。

    按一般套路,先是自己动员,自己动员行不通,就请政府出面,如果政府也不好使,就得动用黑社会了。

    在卧地沟连连碰壁后,开发商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雇亡命徒恐吓。

    他们请来了刚刚从监狱放出来的黑牛一伙地痞流氓。

    这些人裸露着肚皮,将打架受伤遗留的伤疤炫耀地展示着,依仗这幅流氓相,他们一手拿着钱包。

    一手持着匕首,软硬兼施,挨门恐吓。

    就是再难缠的钉子户,也得乖乖搬家。

    可是,开发商屡试教不爽的绝招,到了卧地沟就不灵了。

    几个地痞首先来到闹事最凶的下岗工人老拐家。

    老拐的左腿是工伤,半个身子不好使。

    黑牛估计,弟兄们一进门,老拐就得吓瘫了。

    可是,老拐左半身不灵,右半身的力量却出奇得大。

    他看到黑牛的人亮出了匕首,二话不说,右手抡起井下搓煤的大铁锹,一下子冲黑牛的后背拍了下去。

    幸亏铁锹拍在了背上,要是拍肚皮上,那条刚刚缝合的伤口非得让老拐拍裂不可。

    黑牛捂着肚子,大喊一声“撤!”黑社会也就此宣布报废。

    看看白天不成,开发商就计划晚上偷袭。

    没想到,晚上,卧地沟的居民们竟点燃火把,搭起帐篷,一齐高喊起“誓死保卫家园”的口号,像防鬼子进村似地防着他们。

    这一下,开发商傻了眼,政府也没有办法了。

    “民意难违。

    卧地沟的拆迁,算了吧!”秦柏市长叹息了一声,向杨健下了撤退令。

    不过,凡事一让开发商插手,政府想甩手也难。

    开发商拿来合同质问市长:你们政府打了退堂鼓,我们的损失怎么办?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堤内损失堤外补。

    政府无奈,只得听从杨健的主意,将临近卧地沟的一块地皮低价批给了开发商,让他们再度开发,才算是摆脱了干系。

    然而,倒了霉的事,补是补不回来的。

    房利公司在新地皮上盖了两栋楼,一户也卖不出去。

    有钱人嫌那儿偏僻,不想买。

    附近的棚户人家想买没有钱。

    这样,两栋新楼干在那儿矗了一年,后来,一发商一咬牙,喊了平方米/1200元的跳楼价,依然无人问津。

    唉唉,房利公司的老板忙了一溜十三遭,最后只剩了两栋破楼碴子捧在手里,成了真正的“烂尾”楼。

    卧地沟的拆迁闹了一大气,开发商赔了个底儿朝上。

    然而,这并不影响他们继续过那种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生活。

    倒是卧地沟的百姓们,虽然没吃什么亏,可也没捡到什么便宜。

    革命元老林大爷一家老少三辈仍然挤住在两间小屋子里,孙子林大亮搞对象都受了影响。

    社区书记白雪一旦有事开会,连个开会的地方也找不到。

    下岗工人老拐天天上访,仍然一次次地被保安赶出来或者让警察们给“请”回来。

    最惨的要数年纪大的老人们了。

    他们辛辛苦苦工作了一辈子,盼望退休后能住上楼房,享几年福。

    可是,这棚户房里的岁月似乎特别悠长,除非家里有出息了的儿女将老人从这儿搬走,不少人躺在棚户房里煎熬着为时不多的岁月,临死都闭不上眼睛!当了一辈子市民,却未能住上宽敞明亮的楼房。

    窝囊啊!第二卷:厄运当头第98章巧遇酒桌上,林大爷刚刚讲完了卧地沟棚户房的历史,白雪的手机响了起来。

    “书记,快……”电话里的人气喘吁吁的,急得不得了。

    “小刘,别急,出了什么事儿?慢慢说!”“中……中央……考核组的人来了!”对方结结巴巴的,总算把话说明白了。

    “什么,中央……考核组?天”白雪一脸疑惑,“你没弄错吧?”“没有,人家带着介绍信,写得清清楚楚的嘛!”“这……怎么没接到区里通知呢?”白雪的脸上疑神疑鬼儿的,犹豫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既然是中央考核组,市委一定有人陪同。

    ”接着,她问小刘,“喂,是哪位领导陪着来的?”“没有。

    没有市领导……跟着。

    ”小刘在电话里迟迟疑疑地回答说,“他们说,是从省城宾馆直接过来的。

    ”“这……可真怪了!”白雪一脸疑弧,摇晃着脑袋,最后把目光转向了我,“庾市长,你在部里工作时,曾经直接到市里考核过吗?”“这……”我想了想,摇了摇头,“一般情况下,应该通过省委安排,才到市一级单位,而且,会有省、市两级机关的人陪同。

    ”“嗯……”白雪沉思了一会儿,觉得事情非同小可,立刻告诉对方:“小刘,你快到五元店里来,把事情说清楚。

    ”小刘接到电话,一路小跑颠了过来,他的后面,跟了一辆进口面包车。

    车上的那位领导一下来,把我吓了一跳。

    “喂,龚歆,是你?”我惊叫了一声“你怎么来了?”“哟,庚明,你在这儿?”他也一下子认出了我。

    说起这位龚歆,我们还真有缘分。

    他原来是北辽市的人事局长。

    因为业务能力强,被我们老部长看中,要把他调到部里工作。

    不巧,当年市里开人代会,他被大家选举,当上了北辽市长。

    可是,听到部长要调他进京的消息,他竟毫不犹豫地辞掉了市长职务,选择了进京工作。

    刚到部里时,考虑到他的职务级别,让他担任了我所在局的副局长。

    一个月后,我出国进修,就提议让他接替我的局长职务。

    这样,我们就成了前任、后任的关系。

    这次他率领考核组,直插蓟原卧地沟这个贫民窟,不知有何公干?龚歆先与白雪谈起了自己这次来蓟原的意图:主要是察看一下卧地沟的实际情况。

    于是,尽管龚歆要她保密,白雪还是慌不迭地拿起电话,将考核组到来的消息报告了区委、市委。

    在社区办公室里,白雪拿出资料,讲起了卧地沟的自然情况和群众贫困的状况、原因.等等等等,对于别的情况,龚歆一边听,一边记录;等白雪讲起了这些棚户房的情况,他立刻来了精神,开始问这问那了。

    “这些棚户房就要倒塌了。

    老百姓多次向上级反映情况,政府为什么没有采取措施?”这是他提出的第一个问号。

    “政府也不是不想办法。

    ”白雪停顿了一下,谨慎地回答:“前年,秦市长就曾经联系房地产开发商,要改造这一片平房。

    可是……老百姓拒不搬迁。

    ”“为什么?”“因为房地产商要挣钱。

    老百姓交不起扩大面积费,搬迁就失去了立足之地。

    ”我接过话头说。

    “政府不能补贴一些吗?”龚歆反问。

    “政府,呵呵……”我笑了笑,“市财政一年才收10个亿,这些个集中连片的棚户房要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