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一天的案牍,逢萌踏月而归。
葫芦城特有的苍凉月光,照在缁衣上,料峭入骨,心也跟着恍惚,不知曲径的尽头,是妻的闺闱,还是辽远古代的某个时间。
娙娥在灯下拆看家书。嫁到葫芦城后,她一直与母亲保持着书信往来,关注着故国的近况。
逢萌在她身旁坐下,静静等她开口。
终于,她皱着眉头,略显苦恼地放下信笺,“我汗父此番征白帐可汗,不仅折兵,肩头还中了弩箭。”
逢萌伸出一根指头,抚平她眉心的川纹,“肩头不是要害。”
娙娥生长在全民皆兵,永恒征伐,互相残杀不休的草原,对伤病的认识b他深刻,“不过是时间拖得长一些,其实是更痛苦的Si法。战争之前,白帐可汗就笑话我汗父是病虎,该让位了。汗父举兵,本来是想证明自己宝刀不老,今之一败,反而露怯了。伏犀鲁莽而幼稚,难堪大用,母亲想守住金帐,需要物sE一位新丈夫了。”
逢萌不觉笑了,“你们的风俗真有趣。”
娙娥横他一眼,很反感他文明者的谛视,“你也是半个突厥人。哦,往上细数,还不止半个呢。”
的确,葫芦城姬氏能在西域立足,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与突厥的通婚。第一代豳公娶的就是突厥公主。逢萌之母,乃青帐可汗之nV。
他乃解嘲道:“我只惆怅,待我老病时,你也会做这样的打算吗?”
娙娥诧异地圆睁双眸,觉得他的话十分不可思议,“你老病,那还是很久之后的事呢。”
“好吧。”
“所有人、所有动物的晚景都是悲惨的,你只要想到结局都是一样的,就没必要自怜。”
“好吧。”
“这种感伤的情绪,以后不要再有了。”
“好吧。”他息事宁人地陪笑。
不过,他很庆幸娶了这样一位狼nV。她的清醒、狠鸷,对权力的无限追求,正好可以补他之不足。
祖父在日,总是摇头叹息,“逢萌,你的心不够狠。”
可是,他的对手是血脉相连的唯一妹妹,和他一样孤生于世、举目无亲的孤儿,那么伶俐、骄傲,同时也很天真,完全符合他对可Ai少nV的所有想象,对感情的所有期待。
可是,看似无害的她,却出其不意,演了一出春秋史册的保留剧目,给了他当头一bAng。
令他心寒的,不只是剥夺,还有剑拔弩张的敌意。
命运给他们安排的剧本,既然不是兄友妹恭,那只好b一b谁更狠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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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码是我Ga0错了,已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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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嫣故事的背景设定,见“散金姬”。两万多字,读起来不费太多时间,可以了解一下。时间太久,我也忘了很多,重读之后才动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