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回宿舍。

    因为阿明说他在服务台那里放了「些」东西要给我,还叮嘱我说,如果搬不上楼,他要帮我搬。我心想,有什麽东西是一个nV孩子搬不动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九百九十九封信?九十九本写满情话的日记?还是九杯他常请我喝的珍珠N茶?

    说实话,我连想都不敢想,抱着课本,一路往图书馆去,只希望在考试前,能让我专心一志地念完它。

    但事总是与愿违的,坐在图书馆里,我一个字也念不下去,托着腮帮子,望着窗外被风吹得飘摇的椰子树,我的心里此刻塞满了他的影子,我的男朋友,林翰聪。

    於是,我决定打电话给他,至少在晚上七点赴阿明的约之前,我要告诉他这件事。

    果不其然,我的西洋文学概论考得一塌糊涂,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让我烦躁的心情顿时雪上加霜,在回宿舍的路上,我不断地责难自己,从台北远赴高雄念书,可不是为了「Ai情」二字而来的,这并不是我这大学四年的必修学分,更不是我原本给自己的计画里所规画的项目,甚至跟阿聪在一起,也在我的计画之外,而我居然为了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考坏了成绩,这是我怎麽样也不能原谅自己的。

    我从皮包里拿出电话卡,cHa入卡式电话,拨出阿聪家的电话号码,听着嘟嘟声响,心里居然忐忑起来。

    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他,我要去赴别的男孩子的约?如果将心b心,我也不愿意他去赴另一个他不喜欢的nV孩子的约,即使我是这麽相信他。我知道,在Ai情的路上,这样的事件像是会戳破脚底皮r0U的锈钉,是会让人血流如注的,即使伤口会癒合,但如果哪天不小心踩到一颗不痛不痒的小石子,还是会感觉当初留下的痛楚,我何必制造这样的伤呢?

    眼看跟阿明见面的时间愈来愈近,我就愈心急,心绪就愈难理,因为阿聪的电话,到现在还没有人接。

    我抱着西洋文学概论课本,蹲坐在宿舍楼梯上,手表上的时间显示着六点四十七分,身边不时经过向我抛以奇异眼光的学姊们,而我却连自己的宿舍门口都不敢进去。

    六点五十一分,我决定打最後一次电话,也决定把这通电话当做一个赌注,如果他接了,那麽我就告诉他,我要跟阿明出去吃饭;如果他没有接,那麽我将不会让他知道,今天的我背着他,跟另一个男孩子出去,即使我是完全清白的。

    故意从宿舍走回管理学院外打电话,就是不想知道阿明那家伙到底在服务台放了什麽东西,也不希望他看见我在宿舍里打电话,不知道为什麽,就是不希望他看到!

    电话的嘟嘟声响一样超过了二十声,电话那一头依然没有传来我想念的声音,这时我突然有一个疑惑,如果两个人是互相喜Ai的,那他为什麽没办法感觉到我此刻的无助呢?

    就算这样的要求太过天马行空,但至少也要在我需要听见他的声音时,出现在我的耳边吧!

    愈想愈气,我愈想愈气!林翰聪,难道你真的忍心看我跟一个我一点都不喜欢的人共进晚餐吗?

    七点零八分,我一共打了十一通电话到他家,也告诉自己十一次,如果他接了这通电话,我就告诉他……&%#@……我拖着失望的心情,慢慢走回宿舍门口,远远地,我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宿舍门前,他不是别人,就是阿明。

    「还好,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他带着笑,松了一口气似地告诉我。

    「抱歉,我迟到了。」我勉强扬起嘴角,对他示以道歉之意。

    「没关系没关系。那,我们走吧!」

    「嗯……」

    走到停车场,坐上他的机车,戴上他特地为我买的安全帽,我的心里面,想着的是另一个人。

    「去吃斗牛士好吗?」他边骑车边回头问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表示同意,但我想着的是那天下午,我第一次到台中的那天下午,阿聪载着我到山上的情景、他宽阔的双肩、他身上的气味,还有他让我融化的那句话:「幸福就是当你戴上这个戒指,点头对我说Yes的时候。」

    我开始後悔没有收下那枚戒指,我没有任何一点能寄托感觉的东西,只能凭着他在我脑海里的深眸,以及他让我舒暖的声音,让自己稍感安慰。

    跟阿聪在一起之後,我又一次为了他发誓:「我发誓,如果下一次他再让我像今天一样无助,除非他立刻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不会原谅他,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没有你,我的无助像滚雪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