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出现了。

    夜sE黑,可对方看起来更黑。

    五条悟见她自喊了他名字后就再也不说半句话话,不知道为什么便不假思索的用指尖g住眼罩往下拉了一些,好像这样她就会跟他说话似的,「我听真希说你回本家了。」

    他的眼睛里仿佛藏着倒映着天空的一整片大海,深邃又明亮,看起来特别像一潭湖水似的平静柔和,虽然大部分时间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知道他是个温柔的人,也许来这里也只是因为担心她罢了。

    北白川若叶敛眸,最终只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怎么了吗?」

    「她说让我不管有没有事都过来看看有没有异状啊。」五条悟摩挲着下颚,毫不掩饰的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遍,浑身上下都笼罩着夜sE的男人,眼罩遮住了眼眸,看起来神秘兮兮的,在不认识的人看来真的很可疑,但他却是完全不在意,「你们关系真好?」

    「……那不是明天没回去的话采取的手段吗?」她喃喃说道,明明声音小,可好像五条悟仿佛还是听见了,凑近了一些笑得张扬,他靠得有点近,北白川若叶毕恭毕敬的欠了欠身,反正要推也碰不到五条悟,她g脆若无其事的自己往后退一步:「我很好、现在就要回去了,所以您也可以回去了,晚安。」

    五条悟长腿一伸挡住了她的去路,北白川若叶抬眸,就算只是隔着眼罩也想看出个怎么回事,「五条先生?」

    五条悟抬高了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北白川若叶这才发觉他的手里提着纸袋,看上去包装挺新的,她也没伸手去接,只是好奇的蹙着眉偏了偏头,看了眼纸袋又抬头看五条悟。

    这什么意思?吃完了让她带回去扔?

    事实上五条悟刚刚才从仙台回来,而买喜久福就像是他去仙台出差的例行公事,甚至就算出差地是长崎回来也会绕去买喜久福。

    他接到禅院真希的讯息,里头什么废话都没,只写了重点。

    北白川若叶回去她位于京都的本家了。

    闻讯,他思索了约莫一分钟,调头往距离现在位置稍微有一段距离的车站,再回来手里提袋就多了一个。

    「来、给你的伴手礼!仙台毛豆!高不高兴?惊不惊喜?」

    北白川若叶简直没脸看他那得意的模样了,有点好笑,所以她忍不住扭过头笑了出来,抬起手要接不接的,五条悟似乎是嫌手酸直接把纸袋塞进她手心里。

    「为什么是毛豆?」她问,伴手礼明明还有更好的,奈何五条悟还是第一次给她带什么伴手礼,基本的感谢还是要有,北白川若叶其实没怎么嫌弃的意思,就是有些好奇罢了。

    「因为喜久福是我的!」

    嗯,意料之内而且果然完全没回答到她的问题,五条悟无视了她的叹息,自顾自的开口道:「那、接下来要回东京?」

    「不了,时间太晚了,我要找个旅馆,反正明天休假日。」

    「那走吧,回去吃!」

    「我回旅馆您回哪儿?」北白川若叶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回你落脚的旅馆啊。」

    「走吧走吧。」

    「请稍等一下!!!」

    他以为北白川家的人对他都会很礼貌的,但她吼得好大声。

    五条悟回过头,一脸你这样不行地咋舌,接着伸出食指抵着自己的嘴唇轻轻地点了点,他用像是父母在问子nV今天晚餐吃啥似稀松平常的语气道:「啊、至少让我吃个晚餐吧,我是特地赶过来的喔,工作结束后特地、大老远赶过来的喔。」

    「……她是我母亲啊,不是什么特级咒灵耶?」

    「但她并非什么好母亲不是么。」

    五条悟的语气不像在说玩笑话,说的是别人家的事,很不礼貌但他不太在意,北白川若叶闻言愣了一会儿,然后很快就无奈地轻笑出声,肩膀像是终于卸下了重担,停下了脚步抱住自己的手臂,用力到指尖陷了进去也不松手,呼出的一口气都在颤抖。

    不是难过,也并非是气恼,只是她的茫然与不安定突然在松懈的一瞬间从一直以来被压抑在脑子深处的地方一GU脑地倾泻而出。

    她怀疑自己,第一次背弃家人自己做出的决定是否真的正确,旁人怎么想她从来都不想在乎。

    真的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她害怕到后悔了。

    「若叶。」五条悟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是少有的认真状态,北白川若叶闻声也不再含糊说笑,轻轻应了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怎么会想到要回去?」

    「我有想做的事了。」

    「你好像没有回答到我的问题啊?」

    「五条先生请你在此刻察觉到吧,避重就轻有多让人困扰这件事。」北白川若叶笑了笑,她r0u了r0u脸颊,五条悟站在离她一步的距离低着头看她,就算责备她始终不愿多说自己的想法,还是静静地等着,也没想b迫她。

    想来她还没跟任何人说过自己想做什么来着,禅院真希问起她回本家的原因北白川若叶也是保持沉默给其一抹安抚的笑容,其他一概不多谈。

    如果说了,禅院真希是会让她别这样还是鼓励她。

    这个选择不确定X太多,也许她真的需要一个能将不确定因素稳定下来的人。

    「五条先生,是最强的吧?」

    五条悟笑了,像是在笑说她问的是废话,自信满满又无所畏惧。

    北白川若叶开始喃喃自语,站在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声音小到就连他都很难听明白,方才将纸袋塞进北白川若叶的手心里时偶然碰到她的手,五条悟才察觉到她好像很冷。

    兴许是没想到这个季节入了夜也会冷,她的衣服穿得单薄,连外套都没有,但就算再冷她也不会开口求助他,亏五条悟还特地把拉链都给拉开了。

    她分明看见了,还搓了搓手臂,但仍然什么都没说。

    「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不让人看,你也会什么都看不见的喔。」

    五条悟站近了一些,自顾自的将衣服盖在她头上了,然后他随即听见了少nV藏在他衣服下,那细如蚊蚋、几不可闻的声音。

    「我想成为咒术师,可以吗?」

    喉咙像卡了刺一样难受。

    「就算我其实曾经看不起咒术师。」

    「就算我母亲很反对。」

    「就算我其实还很不成熟。」

    「我还是可以去试试吗?」

    「可以。」五条悟g了g嘴角,几乎是立刻回应了她的迷惘,披着月光的白发显得格外柔和,笼罩在他身影之下的北白川若叶变得更加娇小的身躯看起来有些羸弱,他替她挡住了大部分的冷风,又将他盖在少nV头上的外套向下拉,让自己的衣服彻底罩在她的肩膀上,甚至给她拉上了拉链,「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北白川若叶被对方这一连串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流畅动作弄得一愣一愣,但更让她惊讶的其实是面对她突如其来的一个念头,五条悟不假思索的肯定。

    包覆着北白川若叶的衣服只是带有一点余温,让她感觉异常灼热,五条悟的眼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他攒在手心里,取而代之的是在一片背光的黑暗下仍然美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熠熠生辉的苍天之瞳。

    「因为你看不起咒术师,和怨恨夺走你父亲记忆的诅咒其实并不冲突吧。」

    有人说,黑sE蕴含着消极的一面,但五条悟却看见她在一片黑暗中除了孤寂与怯弱的另一面,这句话落下的瞬间,北白川若叶的那双总是深不见底毫无yu求的眸子在他看来,有了一丝生机。

    浓稠的像是化不开的蜜。

    「总归来说,北白川家也快堆满一整篮的烂橘子了,也只能依靠你这样一个孩子去找到拯救你父亲的方法啦。」

    「……烂橘子什么的请不要这么说,我还姓北白川。」

    「你是个例外,这样行么?北白川家的若叶大小姐?」

    北白川家的异常就是北白川若叶。聊这么多,埋怨也不少,她突然觉得轻松许多,便无所谓的笑了笑,反正五条悟说她在北白川家显得很奇怪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真希她……是抱持着怎么样的心情,违背本家向前的。」

    「我也想试试,踏出那一步。」

    语落,五条悟就抬手m0了m0她的头,手法像在安抚什么小动物似的轻抚着,北白川若叶愣愣地眨了眨眼。

    「别那么害怕,我会像支持真希一样支持你,相信我吧?」他说。

    「五条老师可是最强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