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咖啡厅灯光柔和，墙面是深sE木质，吧台後方的金属器具映着暖光，空气里弥漫着烘豆後的淡香。
座位间距宽敞，舒心的音乐在空间里流动。
琼莉选了角落靠窗的位置，点了两杯美式与两份甜点，摆在桌上，像是为某种正式的对话做准备。
距离约定时间，只剩两分钟。
琼莉的脸sE沉着，指尖轻敲桌面一下。
她最讨厌不守时的人，希望这位自称老相识的江小姐，不要让她失望。
一句「抱歉，差点迟到。」伴随着匆促的脚步声传来。江夫人戴着深sE眼镜与口罩，遮得像明星私下赴约般低调。
琼莉淡淡回应，「没关系，又没迟到。」话是如此，但脸sE明显不太好。
「我知道你最讨厌迟到的人……也知道你喜欢对方提早赴约。」江夫人坐下前轻声道。
这句话让琼莉原本绷紧的情绪稍稍放松，她抬起眼，明亮的视线仔细端详这位自称老相识的nV人，她到底是谁？
江夫人坐定後，缓缓摘下眼镜与口罩。露出的第一刻，就是一抹温柔、几乎过分和蔼的笑容。
「琼莉，好久不见。」
琼莉瞬间怔住，表情里写满震惊。
她没想到会是她……那位曾经亲手伤害过自己的nV人。
「是你。」琼莉的语气冷淡，像隔着一层冰霜
「是的，是我。」江夫人神情平静，也同样淡淡回应。
「你姓江？」琼莉眉梢微挑，问得乾脆。
「现在的我，是江门头目的nV人。」
江夫人不避不闪，语调温柔却带着成熟後的距离。
「哦，原来如此。」琼莉语气像把话题轻轻推远，「有什麽事？我很忙。」
说完，她将视线移向窗外，刻意避开对方的目光，不愿再与这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产生正面接触。
江夫人轻轻叹息，她露出熟悉而令人复杂的面容。
「琼莉，你现在真的很难找……隐身在长岸联合，又成了当代最亮的科学家。」
「长话短说吧。」琼莉的脸sE冷淡。
江夫人微微抬头，眼中掩着一层不安。
「这次找你……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你觉得我会帮你？」琼莉的表情明显不以为然，彷佛听见一个荒谬的笑话。
江夫人沉默了一秒，像是吞下某个难以下咽的事实，她终於开口。
「我知道，曾经对不起你。也知道你不会忘。那时……你一直走在我前面。你的才华、你的光芒、我嫉妒、我眼红，所以才会做那些愚蠢的事。我今天来，就是想亲口跟你道歉……。」
琼莉的指尖轻扣杯沿，冷静而克制。
「你身为我的师母，却屡次暗地里打压我、诬陷我、让我被学界孤立。」
「甚至还安排人对我不利。」她语气微沉，「要不是索井当时及时赶到……你知道後果会是什麽？……」
咖啡厅内愈发安静，只有两人之间的张力像拉满的弦。
江夫人又一次低声道歉，语气里带着多年沉淀後的诚恳。
她的举手投足依然优雅而老练，每一句话都带着成熟的分寸与情感重量。
「看在我曾是你师母的份上……能不能原谅我？」
她语调柔和，甚至有些疲惫，像是放下了多年的骄傲，只求一个被理解的机会。
琼莉静静听着，本想保持冷淡的神情却微微松动。
江夫人的声音、态度、眼神里的歉意，都像在敲着某个她以为早已封Si的门。
她沉静了片刻，任由江夫人的话在心底慢慢沉淀。
「也许，这些事……不是两个年近半百的冻龄族，还需要在这里争执的吧。」江夫人语调平稳。
往事已久，伤害虽深，但琼莉从来不是执着的人。
加上江夫人反覆的道歉，她原本僵y的冷意逐渐松开。
她抬起眼、乾脆地说，「可以说正事了。」
江夫人这才重新露出一贯优雅的笑容，姿态端稳。
她轻轻前倾，语气柔和却藏着迫切。
「我这次来……是想请你率先让我使用你的米格尔有机T。」
话音落下，桌面间的空气都微微一震。
琼莉的语气冷静、克制，带着学者特有的理智与距离感。
「你也是科学家，应该明白，米格尔有机T的核心目的是什麽。」
江夫人点头，语调一如老练辩手般平稳。
「我当然知道。它首要是为残缺者重建人生，为失能者带回自由。这是它的1UN1I定位，我完全理解。」
话锋一转，她的眼神变得锐利了一瞬。
「但从数据上看，它的实际效能……是为战士而生的。承压、反应、代谢、耐损X，全都超越现代生化人的战斗上限。你不能否认，它具备战略价值。」
琼莉微微抬眉，但语气依旧淡淡的，带着上位科学家的自信与坚定。
「你总是这样，把一切都往战斗用途靠。高X能并不等於杀戮用途。米格尔有机T的强度，能让一个病弱者承受灾难现场的压力，能让深海研究员下潜得更深，能让极端环境的工程师活下来。」
她直视江夫人，声线透着冷静的坚定。
「不是所有突破极限的科技，都要拿去当武器。」
江夫人来端起咖啡，手指微微颤动，像是在斟酌用词。
「不是我要用。真正需要米格尔有机T的，是江门老爷。」
她停顿一下，眼底掠过一丝焦虑，「他的机械臂，已经开始侵蚀身T了……循环保养工作日复一日，长期下来还是会让人T慢X中毒。」她理X的补充说明。
琼莉听得眉头微锁，却仍冷冷回应。
「你的前夫、也就是我的恩师，现在也很需要这项科技。他已经……末期了。」
语气虽平淡，却压着一层难掩的痛。
她抬眼看向江夫人，语气带着些许责备，「而你对他漠不关心。你来找我，是为了现任丈夫？」
江夫人望着桌面，似乎被说中心底的愧疚，她深x1一口气，语调轻得一阵凉风。
「身为nV人……应当全心Ai着当下的男人。」
她苦笑了一下，像在对自己说，也像在向琼莉坦承。
「对……我的前夫，我不是没有情，只是……」，她顿了顿，眼神滑过浅浅的落寞。
「我们现在……相差快五十岁的面容。我一直不知道该用什麽样的状态，去见他那张苍老的脸。」
沉默片刻。
琼莉把视线移开，静静落在外面。
江夫人抬起眼，语气沉缓而真诚。
「但今天，我已经决定……我要回去劝他，接受你的治疗。不管我们之间怎麽变了，他……始终是陪我走过一段人生的人。」
这一句，像某种久未听闻的真诚，轻轻敲进琼莉的心里。
她不悦的情绪逐渐缓和。
面前这个nV人，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暴躁、嫉妒、会伤人的师母。
她确实变了。
琼莉轻轻吐出一口气，只留下一句简洁的回答。
「我答应了。」
江夫人僵住了，随即抬手掩住嘴，眼眶微红，那份感动来得突然而真实。
「也别忘了去劝劝老师。他真的不能再拖了。」琼莉补了一句，语气透漏着一丝温柔。
两人对视，没了尖锐，多了岁月沉淀的柔软。
为了两个男人，她们在这个夜晚重新认识彼此。
相隔近半世纪，两个从未衰老的nV人，终於在彼此脸上，看见久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