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刀伤已愈合结痂,但还望王爷千万要小心伤口莫要再裂了。”李太医收好诊箱,又交代了一句,“王爷,这药不要忘了喝。”
王爷看上去二十左右,身着暗青sE交领窄袖锦袍,剑眉凤眼小招风耳,长相极其俊俏。见他眉头一皱神态顿感威严,吓得正要拿药箱的小童一哆嗦,只听他言:“你的苦药,难喝。”
李太医叫小童背起诊箱,也不怵他嘿嘿一笑道:“王爷你从小如此,今日老夫有要事不与你多说,你还是乖乖喝药。”
“听闻你的棋友辞官散财?”他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想道:“那陆冶此举甚是奇怪,莫不是那边的人?又想Ga0什么鬼?”
老李头眯眯眼笑,“有了这天大的好事,谁还要当官?散财么,大概是为了积德吧。老陆啊,挺不容易的。”
“好事?”
李太医捋了捋白胡子,笑眯眯地看着他,“陆夫人有孕,陆尚书老来得子这可不是大好事么?”
“陆夫人有孕?”王爷疑惑的看向他,“你老糊涂啦,你不是上次还与我说,陆夫人肠痈破腹,无药可医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啦?”
“上回给我包扎的时候,我听你念叨的。”
李太医瞪了他一眼,“人家活的好好的,王爷上回定是烧糊涂,听错了。”
他见他胡子都气得翘起来了,索X闭口不再反驳。可他想自己还没到烧糊涂听错的地步,他便道:“你何时去送行?本王与你同去送行。”
他想了想点头答应:“便是今日,我得先去晋侯府给侯爷问诊,稍后叫小童来请。”
李太医离去后,他喝了杯水越想越不对劲,“阿福,去查查陆冶府里。再叫阿寿去看看那日在长宁街上陆冶进的是什么店。”甚是奇怪,事出反常必有妖啊。难不成……
“是。”阿福心里奇怪,这主子怎么好好的关心起陆冶来了。
只听安王爷说了一句,“那日若不是陆冶突然出现在那里,那群杀手恐怕没那没快收手。”
阿福一愣,那日未曾见过陆尚书啊。
陆夫人坐在马车里哭笑不得,这陆冶自从自己有孕之后整个人儿都变了个样。现在他凡事都面面俱到尽心尽力,连自己倒杯水都不行,这几乎都不让她自己动了。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下这厚厚实实的垫子,眼睛又忍不住泛起泪光,“可算是给刘家留后了。”
陆冶掀开马车帘子一看急了,忙上前搂住她,“你莫哭,这都有身子的人了。”
“相公,值得么?你为了这孩子又是辞官又是散财的。”说着她哭出了声,“都怪我没用,我这么多年也未为你生下一儿半nV的,这……”
他眼神温柔的拍着她的肩膀,小声安慰道:“我这官做了十年也算做够了,你当初嫁给我的时候不就说过喜欢过男耕nV织的生活么?孩子这事我从未怪过你,现在孩子来了正是好时候。”
“可你不是……”
“我现在不想当大官了,只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他擦掉她的眼泪说道:“别哭了,再等等我们就走。”
“李太医和安王爷不都来过了么?”
陆冶看向车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还有一个,她还没来。”陆夫人正要问是谁,陆冶眼睛一亮说道:“来了,娘子咱们下车谢谢恩人。”
阿回今日穿着粉sE立领夹棉襦裙头上戴着一朵芍药花,有了几分小姑娘的鲜活,她声音清脆道:“刘尚……刘老爷,恭喜啦,这份大礼可是喜欢?”
陆冶作揖拜道:“回姑娘,我与内人在这多谢您大恩大德。”
陆夫人盯着阿回瞧了瞧,也跟着福身抿唇谢过,“多谢,回姑娘。”
阿回笑道:“刘老爷果然已无昔日官场风采,回乡之后住处莫要靠山靠水。”
“是。”陆冶讪笑着m0m0鼻子点头答应,这回姑娘还记着第一次见的时候,他说要把她打入大牢的事呢。
“来年种了米叫人给我捎点,我也想尝尝你种的米。”阿回摆摆手,“刘老爷不必担心,只要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不会有问题的。”
“一定一定。”
“好了,你们快走吧。这天黑之前还能赶到镇子上呢。”
“那刘某在此拜别。”这句拜别声轻意重,陆冶回身最后再看了眼国都的繁华景象。他低头笑了笑,牵起妻子的手拥着她走向马车,“走吧,回家。”
“嗯。”阿回突然想起什么,“陆夫人今日可备了绿豆糕?感冒好不容易好了,嘴里想吃点甜的呢。”
陆冶不解,“盖帽是何物?”
阿回摆摆手,不愿回答。这一不留神说出几千年后的话,她也懒得解释。
陆夫人回头看着阿回,不好意思的说道:“早上本来是想做的,可相公他不让。”
“也罢,一路顺风。”阿回遗憾的点点头,转身离开。
陆夫人看着阿回的背影道:“相公,这姑娘好生面善,我以前是不是见过?”
“可能吧。”陆冶脑海里突然闪过自己状元高中那日,妻子做了整整一笼的绿豆糕,可自己却半个没尝到,她说要去谢谢菩萨。
陆夫人依然疑惑:“她怎么知道我会做绿豆糕呢?”
“你做的绿豆糕天下第一顶好吃,她怎会不知呢?”怕是这绿豆糕都进了这活菩萨的嘴里了呢,这米我可千万要送到。
“哪有这么好吃!就你会哄我……”小小的马车慢慢悠悠的向外走去,此路虽遥但人心足矣。
“主子,陆冶府上这一个月的动向都在这。”阿福走进厢房,见安王爷坐在窗边看着楼下,此时陆冶的马车早已见不到影子。他点了点桌子,阿福把信封放在桌上,他没看继续盯着窗外。阿福顺着他的目光瞧去,街上没什么特别的啊。阿福侧头再看,见街边糕点铺前有位粉裙姑娘看着绿豆糕目不转睛。
卖糕点的阿婆又问了一遍阿回,“姑娘,来份绿豆糕么?”瞧着这姑娘穿着不差,想吃糕点就买呗,在这生生盯了一刻钟一声不响的是怎么回事。阿婆包起两块绿豆糕递给她,“吃吧。”
阿回皱眉看着那纸包,终于开口说,“我没有银子。”
原来是没银子啊,阿婆看着她那模样心生怜Ai,“吃吧。不收你钱。”
阿回接过纸包了然的点头,“那你想换点什么?”
阿婆无奈的笑起来,“我送与你,你就放心的吃吧。”
“送?”阿回把纸包递还给她,“我不要你送的。”
安王爷开口道:“姑娘想吃绿豆糕么?”
阿福站在主子身后越来越疑惑了,这府里的绿豆糕b这好多少都不知道:主子买这作甚?
“想。”阿回盯着纸包点点头。
“阿婆,包一份给这位姑娘。”他示意阿福付钱。
阿婆笑眯眯的包了一大份绿豆糕递给阿回,“小馋虫,快吃吧。”
阿回看了眼阿福,眉毛一挑,这人好是眼熟。她收回打探的阿福的眼神,复看向身边出声的人,眉若山林秀且长,眼如凤凰辅君王。她盯着安王爷的瞧了又瞧,他命数如雾看不真切,这是从未遇到的怪事。阿回看了他的面相又放心的点点头他近日有大劫,命数将近之象罢了,到头的命数看不真切也不奇怪。见他也盯着自己,阿回面不改sE转身继续盯着绿豆糕道:“我没银子,你要换什么?”
安王爷盯着她看,黑发如缎一个头面都没戴,只在发间别了朵粉红的芍药。芍药花YAn若是戴在别的姑娘头上都显得花更美,而戴在她头上清秀的脸上倒是多了几分YAn丽,“芍药。”
“我头上这朵?”阿回指了指脑袋,见他点头阿回立马去拔发间的花,拔的急了g着几缕头发疼的阿回眉头一皱,她伸手接过纸包垫脚将花别在他耳边,“这花很衬你。”这冤大头要朵芍药g嘛?这年代也有花爷?和……他?阿回又扫了眼阿福,抿唇揶揄的笑了笑。
安王爷眉毛一挑,对她的兴趣更大了。这姑娘一脸正经,可这眼睛像是个猴似的,一会儿不耐烦,一会儿心虚,一会儿暗喜,现下眼神倒是有些……猥琐?有趣的很呢。
“主子!”阿福看呆了眼,这是什么情况?王爷这是在调戏姑娘么?啊,不对!是姑娘在调戏王爷!天呐我的贵妃娘娘哦,我们爷终于铁树开花了!阿福抬头去看阿回的脸,原来王爷喜欢这种相貌平平的,怪不得之前的美YAnnV子王爷都不喜呢。他准备今晚就将这姑娘查清楚,家住何处是否婚配有无心上人喜欢哪些东西,等哪日王爷开了口,大家一定马上将她抬进府里。那小主子的住处是不是该备起来了?阿福越想越远,想得心里美滋滋。
安王爷拿下耳边的花放在鼻尖嗅了嗅,那nV子捧着绿豆糕脚步轻盈的混进人群,他弯起嘴角跟在五丈之外,“阿寿还没回来?”
阿福喜滋滋的跟在主子后头,警惕的盯着四周的人群面无表情的答道:“没有。”
安王爷不满的啧了一声,嫌弃道:“真慢。”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的阿寿背后一凉。大街上传来一阵马蹄声,安王爷和阿福一起不满的看向远处,只见阿禄从远处驾马跑来,他飞身下马面sE凝重的在安王爷耳边低语几句,他听后脸sE一沉飞身上马,快步朝皇g0ng的方向去了。
阿回脚步一顿,看向安王爷离去的背影,略带惋惜的叹了口气,道:“又要变天了呢。”
她也没了逛街的兴致捧着绿豆糕回万事屋,远远便瞧见万事屋门前倒着一人。阿回上前扶起那nV子进了门,让她靠在椅子上,给她倒了杯水放了两块糖化开后喂她饮下。很快那nV子有了些力气,她接过阿回给的绿豆糕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她边哭边吃看着好不心酸。阿回端着热茶小口咬着桂花糕,她见那nV子噎着抬手又给她倒了杯水。
“谢谢姑娘相救。”那nV子吃饱喝足后,对着阿回福身谢道:“姑娘大恩大德,我……”
阿回抬手阻止她的接下来的话,“我可不是白救你的。”
那nV子局促的说,“我……我没有钱。”
阿回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夫人的难处我都知道,夫人执念颇深,往生后很难投胎,所以我劝你别想着出了我这门就去寻Si。”
那nV子转眼打量这屋子,她的眼神里充满惊奇:“姑娘是菩萨么?”
阿回难得怜悯的看着她,捂唇笑道:“夫人这个岁数还真是天真可Ai,菩萨慈悲为怀,你看我慈悲么?”
她羞赧的低下头,“那我如何报答恩人?”
“你?”阿回让她伸出双手,“刘玉菲,你旺夫子nV双全命,但命中犯小人需半生飘离无依靠。”
刘玉菲不可置信的看着阿回,“那如果这样我想要让我的孩子陪在身边,你能办到?”
阿回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已无亲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