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余晖
我不懂,这算是大冒险吗?
可是众人听了,都纷纷呜呼一声,只有我愕然地张着嘴:「现在吗?要怎样当?」
可惜没有人回答我,坐在我旁边的匡儿听到熟悉的音乐,便充满g劲的从座位上跳起来,冲向前面抢麦克风,连小美也上前想要高歌一曲。这快速的节奏是什麽歌?我完全不懂。
阿乐跟着站起来,但就带着邪味的笑意,轻拍我的肩後才前去唱歌的人群中。
我满头问号,但无人向我解释。下一刻,我发现子宇坐了我旁边。因为匡儿跑了出去,我与他之间空了一个位置,他没有坐过来,但现在变成在我的左边。
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也不敢朝他多看,尽量专注在大家的歌声之中。听到副歌时,才恍然一悟是广告歌,难怪大家这麽勇跃。
我靠前拿下剩一半的饮料来喝,一边思考着要不要跟他说句话,难得他现在坐我旁边,但该说上什麽呢?问是不是现在要当他的拐杖?
……也太奇怪了吧,这种情况最好是装没这回事,那就不用玩大冒险了。所以该问候他的伤势?或是闲聊些听什麽音乐之类的?
我无法决定,反而想得越多,越是无法主动开口说话,只能像个哑巴一样坐着,听着大家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歌,慢慢两手变成轻拍手掌,给予节奏。
正当我开始放松心情时,肩膀竟多了分重量?
我侧头一看,发现肩上垂着一颗啡发的头颅,淡淡的皂香落入我的鼻间。
是邱子宇,他居然歪头睡着了?而且倒在我的肩膀上,一点知觉都没有。
我瞄了他一眼随即重新望向前方,想装没察觉到,但有点可笑。我不敢轻举妄动,整个人像被石化一样坐着,又是怕弄醒他,又是怕被别人发现。可是我无法首先阻止心里的小鹿乱撞,还悄悄在感受他传来的T温,多想我们二人从这里消失,那就可以慢慢感受这莫名的靠近。
看来这突如其来的沉重感,是分万幸的幸福感。
我的肩膀还没累,就率先被前面没有在唱歌的几个人察觉到异样了。先是两个人回头看,再来是匡儿。
我不再贪婪,立刻cH0U动左肩,再伸手推开他的头,弄醒他,故装镇定但又慌乱地道:「大哥你睡着了。」
他抬起惺忪的眼睛,把周遭的环境看了几眼,然後整个人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还不忙扭动脖子。
只可惜太晚了,前面一堆人已经把刚才的画面收尽眼内,他们现在像贼子一样对着我和他笑yy,瞬间让我觉得有什麽露馅了。
只不过子宇完全没会意,打了个呵欠便拿起黑背包,漫不经心地站起来道:「我先回去了。」
「这麽快?」阿乐拿着麦克风说。
「已经快六点了。」
原来时间过得这麽快。
我收紧双脚,打算让他绕过去离开,顺便把拐杖拿给他。怎料他停住,没接过拐杖,反而低头盯着我说:「你忘了要当拐杖?还不走?」
我的瞳孔跟着放大,看着他那张疲惫又冷俊的脸,傻傻的指着自己道出:「我也要走?」
「别赖帐。」他抛下一句,拿过黑sE拐杖跨过我,朝门口离去。
我一时慌乱,皆因听到众人低声叫嚣着,让我有点脸红起来。我赶紧收拾好随身物品,尽可能无视大家投来的暧昧眼神,跟着子宇冲出包厢。
「祝你好运!」门关上的前一刻,我还听到里面有人拿着麦克风放声说。
我暗里叹息,庆幸这样离场是好事,免得留下来被问东问西。
「喂,发什麽呆?快点。」子宇在前面催促,他已把拐杖绑好在背包旁边,并张开一只手臂在空中预备。
我怎麽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乔装成别人的拐杖。
邱子宇的手臂沉甸甸的挂在我肩上,几乎是毫不客气地整个人靠过来借力。我半拖半扶地带着他往地铁站走,才走到一半就觉得气力被掏空。即使他身上那GU乾净的香气若有似无地缠绕着,偶尔撩动我的神经,但很快被劳力占据了思绪,换来满肚子的抱怨。
他这麽一大个男生为什麽要我这个柔弱的nV子扶他走路?又不是我害他受伤的,再说,刚才在洗手间外,他不是还能不用拐杖走上几步吗?如今却要我履行这种无聊的大冒险游戏?
终於,我带着这位一米八高的大男生来到月台候车,且幸运地找到一排座位。他的手臂总算从我肩上撤开,我整个人像卸下重担似的,一身轻。安顿好他之後,我也在旁边坐下,还不忙好好喘息一番,犹如参加了运动会。
他见状,不禁轻蔑:「用不着吧?不过是几步路,连楼梯都没有。」
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双手压在膝盖上,转头狠狠瞪向他:「不想想看自己像几十公斤米一样,压在我身上,谁不喘?」
我以为他会回嘴,没料到他只是含笑低头,语气轻描淡写地说:「拐杖就是这样用。」
还真把我当拐杖。我撅起嘴,懒得理他。
列车还没进站,月台上浮着一层淡淡的风。日落正悄悄在城市边缘蔓延,整片天空被染成鲜YAn的橙红,像熟透的橙子滚落在月台边缘。几个候车的身影被夕yAn拉长,伴随着远远传来的广播声,让此刻变得温和又惬意。和他并肩坐在这样的月台上,世界像是慢了半拍,也多了一种说不清的亲密感。
能有多少机会和校内的他这样踏上回家的路?没有林安安,没有张艾明,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他。虽然要当他的拐杖,但至少能拥有这宁静的片刻,和迷人的余晖靠在一起。
两颗模糊的车灯从不远处映入我眼,列车徐徐迈进站内,代表这节短暂的时光要结束了。我正想扶起他,怎料他b我早一步站起来,而且不知何时手里拿着黑sE拐杖,b我还要快的走到车门前。我赶紧跟上,列车门刚好打开。
我顺着他的意思走进对面的车门,靠在一边站着。
我问他:「不用我这个拐杖了吗?」
他低头瞄向我:「我怕拐杖会晕倒。」
「我才没有那麽弱好吗?」才刚把话说完,列车便毫无预警开始行驶,让我重心稍有不稳,立刻抓住旁边的扶手,然後就听见他的嗤笑。
到了下一站,人cHa0便如浪涛般一b0b0的推进来,霎那间把整个车厢塞满。我忘了六点多的时间,正好是人如cHa0水的下班时间。我和他像夹心饼一样被挤到玻璃屏障的边上,而他似乎早已预料到,率先挡在我跟前,让人群撞向他的背,而我变成他的怀中物。
他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着我,同时那阵清香的白麝味旋即渗透在我的呼x1里。他的手掌压在我耳侧,下巴似有若无的触碰到我的头顶,有点搔痒。
都已经这麽拥挤了,外面的人还要加把劲塞进来,间接令他的x膛贴近我的脸,迫我直视他领口那根线条分明的锁骨。我别过脸,以免自己亲了上去。
列车的门终於关上,再缓缓开驶。
我不知道该怎样反应。车厢内有人大声聊电话,也有人咳嗽,然而我只能专注在我脸颊的温度,感觉快烧出火了。我咽下唾Ye,希望他感觉不到我的热度。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太温暖了,身躯有一半都贴在我身上,似是在拥抱我,还有种护着我的错觉。旁边的叔叔阿姨都无法碰到我,全因他的手臂替我起了栏杆。
随着列车微微颤动,我们的身T不断往来的触碰起来。我低着头,拼命按耐着不断上扬的心跳,同时贪婪地闻着他的香气。
我该不会真的要晕倒吧?
「你不要再动了,我的下巴很痒。」他忽然在我头顶上轻声地道,声音有点沙哑,带着莫名撩人的亲昵。
我不敢再乱动,只能维持着面向他锁骨的姿态,盯着他领口里的颈链。
来到下一站,门在我们这边开,还有人急着要下车,於是又往我们挤了一下,他便压在我身上。我下意识的抓住了他腰上的衬衫,似是分隔开与他的距离,又似是拉近。
下车的人走了後,门跟着关上。他腾出一丝的空间,但我的手仍未舍得放开。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居然微微抬头朝他一看,他那双暗黑的眼睛正垂下盯着我,好像从没离开过我身上。我胆敢看进他的眼睛,里面闪着暗光,意味不明。
列车再度开出,我重新低下头,抓着他衣角的手也松开了。车厢里腾空了一撮位置,我和他就没有靠得太近,但他的手依旧在我耳侧,仍是有一半在他怀里。
这样一前一後互相触碰了几个站,他突然在某个站移开身子,匆促之间抛下一句:「送到这吧。」然後拄着拐杖离开了车厢,车门紧接着关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气味和T温便一扫而空,忽然感到凉了。但正因如此,我的心跳才慢慢缓过来。我的背还靠在屏障上,呼x1一口接一口,显得有点混沌。我m0着x口的位置,闭上眼睛时,还能感觉到他的靠近。
我再度张开眼睛时,便迎来车窗外的夕yAn,橙暖的光照了我半张脸,既温柔又明媚。
真希望能停留多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