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伯伯查了她的生日,顺便看了接下来生日的老师们,发现一直到年底共有六位寿星,跟校长讨论後决定买个蛋糕庆祝,最近气氛低沉,有个庆祝的喜事也好。
主任举双手双脚赞成,还自掏腰包加码,每个寿星都有十二寸大蛋糕,一起请全校学生吃,冲冲喜气。
下午最後一节课校长透过广播宣布,学生们早期待不已,苏茉兰把蛋糕端到教室引来欢呼,学生还在黑板上画图祝贺,一起唱了生日快乐歌。
「老师也喜欢吃黑森林蛋糕吗?」学生边吃边举手发问,嘴边沾满巧克力碎片。
「我b较喜欢吃芋头蛋糕,最喜欢一层芋头一层布丁夹心。」
大家热请回应:「我也喜欢布丁夹心!」、「我也是!」、「明天可以吃那个吗?」
「老师吃过最好吃的布丁蛋糕是哪家的?」小孩只听到喜欢的布丁,完全忽略芋头。
苏茉兰咬着塑胶叉子偏头思考:「不在这里,是在花莲。」
「老师是花莲人吗?」
六年级教室跟其他教室并不相邻,反倒跟其他专任教室连在一起,外面种了一排大叶榄仁跟校外农民的田地区隔开来。
尤金坐在二楼墙外突出的砖头上,双脚在空中悠闲晃着,已经变h的榄仁叶为他提供了隐蔽处。
「对啊,我记得是国三那年,生日当天学校段考完,晚上我还在熬夜读书,因为隔天就是模拟考。」眯眼遥望,她还记得那晚的夜风很舒服,她开着窗户挑灯夜战,夜鴞叫了一整晚。
台灯突然熄灭,房间陷入一片黑,只剩窗外路灯的微弱白光。
「祝你生日快乐——」苏聿善捧着蛋糕进门,头戴派对帽,一个人自得其乐唱着生日快乐歌,中英文都独唱了一遍。
「许愿!」蛋糕端在眼前,她双手交握虔诚说道:「第一个愿望,希望哥哥考上好大学,第二个愿望,希望哥哥交到漂亮的nV朋友!」
「怎麽都是我,要许你自己的愿望啊!」
「好啦,知道!」她闭眼,在心中默念第三个愿望:希望哥哥一辈子健康平安!
兄妹俩在夜里一同分食四寸蛋糕,哥哥说蛋糕是他亲手做的,N油涂得不好看,topping不知道放什麽就洒了一整盒蓝莓,内馅是她喜欢的芋头跟布丁。
「我哥哥亲手做蛋糕帮我庆生,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糕。」
晃荡的双脚骤停,尤金转动肩膀往教室前方看去,脑海中有限的记忆残片飞快翻腾。
「那你哥哥今年会再帮老师庆生吗?」
摇头。「他走了。」
「走去哪里?」
「他出国了吗?」
「白痴啊,走了就是Si掉的意思!」
「为什麽老师的哥哥会Si掉,他生病吗?」孩子们一根肠子通到底,她不计较,说自己的生日愿望是她的学生好好读书,未来成为社会上有贡献的人。
也希望,她的学生,失踪的季恩廉平安无事。
徐珞捧着一半蛋糕进门,说一年级的小鬼吃不了这麽多,只好请六年级的多吃一点。
「不知道为什麽一年级的分到芋泥布丁。」徐珞无奈笑了笑,更没人气了。
他们这班是Ai吃鬼,有蛋糕吃就欢呼接收蜂拥而上,不管合不合胃口。
「唉呦,哪个夭寿Si囡仔把我的田踩成这样!」窗外传来声音,徐珞探头出去,水伯戴着斗笠正在巡田水。
「你来帮他们切,我拿块蛋糕给水伯。」水伯的田就在学校旁边,不时有篮球足球飞到田里去砸坏作物,他深感抱歉,正好趁机送上蛋糕打好关系。
他端着蛋糕走出教室从後门出去,脸上堆满笑容:「水伯,今天学校帮老师庆生,这个蛋糕请你吃,来来来!」
「歹势啦,你们吃就好!」
「谋要紧啦,我们买好多蛋糕,这是芋头口味的,免客气!」徐珞台语不流利,国台语交杂也算能G0u通。
一团黑影猛然从空中袭来,他吓得打翻手中蛋糕,以为差点成了老鹰盘中飧。
「项?麦造!」一定就是他踩坏他的田!水伯踩着胶鞋东倒西歪追上去,徐珞赶紧拦住老人家并向教室大喊,大叶榄仁种得很密,那人在树梢跳耀奔驰,速度相当快。
苏茉兰跑出来只看见水伯抬头盯着树冠破口大骂,不见任何人影。
徐珞跟着追入竹林,眼睛紧盯黑影不放。他是谁,是那天偷袭他的人吗?最近发生太多事,说不定这个人就是嫌疑犯,终於被他逮到了,绝不能放过!
黑影一闪突然消失,他脚步不敢停,凭直觉往左方找寻。
林间最深处一片Y暗,一丝yAn光都透不进来,捏在手中的蛋糕已经烂成一团,尤金盯着黏糊的手心,有白sE紫sE,他伸出舌尖T1aN了一口。
很甜。
他在原地坐下,一口又一口吃光蛋糕残骸,将指间T1aN得乾乾净净。
很甜,甜得发腻,但他并不讨厌。
他曾经,吃过这种东西吗?
徐珞在半米外探头,他在吃蛋糕,这个人是流浪汉吗?但他矫捷的身手又不像,他几乎要飞起来了,就像武侠里的轻功一样。
他偷偷拿起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直觉告诉他这不是普通人,但他也不敢冒进,警察搜索的范围集中在山区最大片的树林,学校旁边这块反而没找过,说不定季恩廉就在这里,必须报警才行。
他刚换了新型号的手机,主打的正是相机功能,他不停zoomin,锁定那人佝偻的背影拍了几张,再往上锁定——
一双红眼透过手机萤幕怒瞪过来,徐珞吓得丢下手机瞬间那人已经奔到眼前,这麽快的速度,他他他??他不是人!
脖子几乎要被扭断,他眼前越来越模糊,最後失去意识。
周遭竹林似在颤动,尤金抬头左右张望,来不及辨别威胁从何而来,高速强劲的引擎声破空而来,两道刺眼光线照在身上,他疼得在地上翻滚躲避。
岑宁迅速下车,伏低身子向徐珞跑去,车灯照S范围处已经看不见任何身影,他没时间追凶手,救人要紧。
校长留他下来吃蛋糕他拒绝,中午前就离开学校,回到局里发现一份文件忘记请校长签名,他打算今天就把结案报告呈上去,所以赶在放学前回来,没想到还没到学校就看见追逐现场,他二话不说踩紧油门追上去。
小小的保健室挤满了人,校长看过文件无误签了名递给岑宁。「岑警官,你回学校怎麽会走那条路?」学校後门出去只有一条直通峡谷的路,除非从山上过来,不然他这样是经过学校再原路返回。
徐珞还在隔帘後不知情况,众老师视线这时齐刷刷贴上来。
「我去找张爷爷,早上遇到他说张NN扭伤了脚,我顺便送轮椅过去。」张NN脚是小伤,看过医生没有大碍,不过老人家用不惯拐杖,诊所轮椅有限也不能外借,闷在家里好几天足不出户,他记得了,刚好买辆电动轮椅送过去。
校长会心一笑,拍了拍他肩膀:「有心了,谢谢岑警官。」
主任从隔帘後步出:「岑警官,刚刚徐老师真的说不去医院吗,我怕有问题啊!」
重重点头,一脸正经胡说八道:「刚刚在车上我们还在讲话,他说没追到人还受伤很丢脸,身上只是皮r0U伤不用去医院。」
「但现在人昏迷不醒啊!」再闹出人命说不定就得关校,不行,他誓Si都要保护这所小学!
「他不是昏迷不醒,是睡着了。」校医拉开布帘,看着满室的人群皱眉。「你们在这里做什麽,徐老师没事况且他需要休息,你们可以走了。」校医是个退休医生,老归老头脑还是相当清楚,听说年轻时是大医院外科主任,个X自负连校长都没给过好脸sE,但对学生又和蔼亲切。
主任进帘後看了一眼惊呼:「你怎麽可以打点滴,这合法吗?」
「只是抗生素、生理盐水跟葡萄糖,哪里不合法?」
「不是啊,这??」学校可以上点滴吗?程序上不合法啊!
校长打断急红眼的主任:「要放学了,大家回教室整理带队,其他老师在路口维护秩序,主任可以麻烦你去徐老师的班级协助吗?」
看到校医x有成足就知道徐珞一切安好,老师们纷纷回教室,又有意外发生,要叮咛孩子们放学路上注意安全,回家就不要再出门乱跑。
岑宁想了想不放心进去,後面跟着范,刚才谎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实际上还是担心的。
「他真的没事?」伤者脖子上五指红印仍在,红得显眼。
「没事,一小时後就醒来了。」校医声音从帘外传来,键盘敲得喀喀作响。
斜眼看过来,范知道这是在问他。「他没事。」
「岑警官你什麽意思?我说没事你不信,非得要范老师挂保证是不是!」校医不乐意了,岑宁赶紧赔笑脸出去安抚。
「大名鼎鼎的妙手顾神医怎麽会不信任,别生气,我们去外面cH0U根菸。」
他们在远离教室C场的沙坑区,岑宁从x口m0到K子,发现没带烟盒,一支细菸递了过来,连打火机都点上。
嘴角叼着菸凑过去,白雾模糊了面容,他含糊不清道谢:「谢谢顾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