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作尘转头跑向书院,心跳飞快。
他喘着气,想要理清脑中纷杂的思绪。
想不透无坛进到书院的目的,不晓得无坛为何留在此处,但竟然无坛还没害人,那或许还有交谈的机会。
然而他回到书院,见到的却是熊熊大火。
镇上吵杂的呼喊声此起彼落,清幽的四季书院便的一片火红,江作尘奋不顾身地想闯入书院,给人拦了下来。
几个邻居架着江作尘,道:「先生!别冲动啊!这大火进不得啊!」
江作尘的脸sE铁青惨白。
在梦里,他是一个门派的修行者,可梦境结尾总是伤痕累累,被质问着为何选择了魔族,选择了背叛?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此时,冰凉的水珠落到了自己的脸上,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下了一场大雨,扑灭了雨势。
值得庆幸的是,当时很快就发现了火势,无人伤亡。大家一起将书院稍作整理,虽回不到原样,至少还能休息吃饭。
江作尘也花了一些时间才平复了情绪。在情绪稍微平定後,他回了家里、书院、街上,甚至森林,无坛却彷佛不曾存在过,未再出现。
接连着噩梦缠身,江作尘不时瞌睡,猛地被一阵呼喊声拉回过神来。只见一群学子跑过来,急匆匆地喊,「先生!求您帮帮阿哲吧!阿哲要被罚打板子了!」
「什麽?」
「有人投谤木涵说阿哲在书院里养了妖怪!其他先生跟院长要阿哲把养的东西交出来,但阿哲Si活不肯,就要被罚板子了!」
四季书院除了教书,也是为了收留因人魔之乱而流离失所的孩子。对於生活规范也较严格,就是怕孩子们出意外或惹麻烦。
在这之中,罚板子算是很重的惩罚了,打在孩子身上,可能几天都下不了床。
江作尘赶来训戒堂,阿哲被绑在凳子上,院长跟先生们皱着眉同他说话,声量极大:「若你只是养只野狗,何必这麽担心?我们只会赶牠出书院又不会杀了牠!但你不肯交出来,那你就只能罚板子!」
「阿哲你要想清楚!这咬人的狗是养不得的!如果说这还不是狗,是妖怪魔物那更可怕!那是会吃人的!书院大火就是牠引来的!」
「阿哲,好几个人都看到了,你若把狗交出来让我们看一看,或是说你把狗藏哪,我们也不会说什麽啊!」
先生们各个苦口婆心,自从上次大火,众人猎妖、猎魔的心思更重,凡是有点风吹草动,都不敢放过。
阿哲哭着,说话却也不甘示弱:「把我赶出书院好了!我也不想待在书院了!」
「等等!」眼见板子就要挥下,江作尘站了出来横在板前,「阿哲年龄小不适合受板子,怎能拿尚未确定的罪状来惩罚?」
一旁的院长脸sE难看,道:「若是不罚他,到时候每个人都从外面带东西回来养,怎麽办?我们还管的了吗?」
接连几个学子都见过阿哲窗户上那妖怪的影子,现在无人相信阿哲。
江作尘乾脆不再解释,走到凳子前跪了下来。
「那便罚我吧。我为人师表既没能以身做则,也看不过去学生可能因无罪而受罚。」
「先生……」阿哲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江作尘,眼神又充满了愧疚。
江作尘又说:「若毫无道理便惩罚,就算是一点小错,学子们也会因害怕而有所隐瞒,这并非为师之道。」
院长听完差点气到昏倒。
他能惩罚江作尘吗?
他不能!
江作尘是当今清上云掌门的亲传弟子!他罚不起!
「不行!不行!把他拉开!」院长气红着脸说。
其他的先生上前拉开江作尘,说着:「江先生您就别搅浑水了!」
眼见板子就要重新挥下,阿哲双眼一闭,突然一声惊声尖叫划破空气。
阿哲没有感到疼痛,反而听见板子哐啷掉在地上。转头一看,一只一丈高的灰sE大狼冲了出来将人撞倒在地。大灰狼随後仰头对天长啸,声音之大,震耳yu聋,眼瞳中发着猩红的光。
学子们、先生们何来看过这种妖怪?各个吓疯了逃窜,几个先生们楞在原地忘了指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指挥学子们离开书院以策安全。
江作尘没想自己意外地冷静,先冲过去将阿哲给松绑。阿哲看起来也并不害怕,眼神一直停留在大灰狼身上,当江作尘衣松开绑绳,反而还跑向那只发狂乱撞的大黑狼。
阿哲语气颤抖着,满眼不可置信:「小黑??是你吗?」
江作尘连忙拉住阿哲,四周已经叫声此起彼落。
「是妖怪!是妖怪!」
「阿哲养了吃人的妖怪!」
有几个人为了自保,拿了扫帚、耙子各种东西作势攻击黑狼,只有阿哲不顾Si活地想挣脱江作尘,想往黑狼的方向去。
听着众人的骂声,阿哲也着急了。因为人魔之战,阿哲从小少了父母,他不能再失去小黑,不禁眼眶泛泪,激动道:「我的小黑不会咬人,也不会吃人,你是一直陪我的小黑,对吗?他们怎麽能懂?小黑,你醒醒??你怎麽会变成这样?」
从小阿哲颠沛流离,某天在路上乞讨时,有一只小黑狗P颠P颠的跟在後面向他讨东西吃。
「你也是自己一个人吗?」阿哲问,可小黑狗只是歪头摇着尾巴,笨笨地跟着他。
後来,春天他们就一起摘花去卖,夏天一起去乞讨,秋天一起偷包子,冬天窝在一起取暖,直到小黑越长越大,大到会有异样的眼光头来,而阿哲被拉进书院。
阿哲不是没想过分开,可即便把小黑丢到很远的地方丢掉了,小黑还是会自己走回来。後来像是知道了自己不被人族接受,小黑不再来找阿哲。
阿哲在进到书院几个月後,忍不住回去他们一起住的小破茅屋,
那时Y雨绵绵,小黑就傻傻地趴在门口,一见到阿哲就开心地跳起来,跑来扑人摇尾巴,眼睛里闪闪发光,好似从来不曾被抛弃。
如今,阿哲也不会再抛弃他。
「阿哲,你别过去了!」
江作尘拉住阿哲,让他不要再靠近,阿哲擒泪道:「可是、可是小黑原本不是这样的!牠原本没有这麽大的,也很胆小的,一定是因为看到我要被打了牠才会生气??我要让牠冷静下来,牠是我的家人啊!」
「啊哈哈哈哈!」
江作尘回头去看,一个短发少年带着一个壮硕的男人招摇的走了过来。少年有双绿sE的眼瞳,因为此时的兴奋,他的瞳孔缩小彷佛蛇瞳一般,嘴上带着戏谑的笑。
「跟一只还没有化型甚至还没有灵识的狗谈感情,是不是傻?」
「你又懂什麽?!」阿哲激动喊道,看清楚短发少年的样貌後,顿了一下,「你、你不是那个道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