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值放学时间，读书会的十个人留下来读书。李星紫站在黑板前，看着一群「看起来b作文题目还迷惘」的同学。
她扫了一眼全场：「今天国文老师出的作业作文题目叫《青春的迷惘》。」
「在这之前我先给你们一些建议。」她发下自己印好的重点笔记，要他们一人拿一张。
张语庭看着纸上大大的粗T标题〈如何写出牛b的g话作文〉，一时间脑袋有些转不过来：「……这题目是怎麽回事？」
李星紫无视她的惊讶，拿起纸张，指着「第一步」三个字念出来：「〈如何写出牛b的g话作文〉第一步，先骗过阅卷老师的眼睛——所以开头必须用像J汤的金句来抓住老师的视线。来看一下，上面的第一句话——」
「理想与现实，从来就不是一场公平的竞赛，而是一场双方互相拉扯的角力。」
h梓晴小声吐槽：「……谁记得这种句子？」
李星紫转头看她：「所以我建议上考场时，最少背十个金句，这样你的作文才不会看起来像自传式求救信。」
接着她在黑板画出「五段式」结构图：「每一段都要有像在说很有道理但其实只是当花瓶摆的句子。」
「b如——在现实中低头，并不是放弃理想，而是为了以後抬头能看得更远。」
张语庭问：「那如果我真的没东西可以举例怎麽办？我人生很平庸，没有什麽大起大落欸……」
「编啊。」李星紫语气超自然。
「编！？」
「对，编到你自己都信了。举个例子，有一年作文题目是我最难过的事，结果考场出来一半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教室爆出一阵笑声。
h梓晴忍不住问：「这样想法不是都一样吗？」
「你问得很好，」李星紫点头，「同一题目一定会有一堆人写相似的内容，但写得出花才是关键。所以——」
她语气一转，「有谁要先说出自己的想法，给大家当例子？」
她见众人迟迟不开口，补了一刀：「良心建议你们快点想好主题，写一写，因为我知道你们回家连书包打开都有困难。」
终於有人发问：「那我们的迷惘要写哪一种？感情？梦想？还是周末到底吃卤味还是炸J？」
「只要你们能把它写进立意层次，不管你的人生烦恼是不是卤味加辣，老师都会给你分数。」李星紫把作文纸一摔，「先问自己一个问题：你现在最迷惘的是什麽？」
空气静了三秒。
张语庭开口：「……我想当歌手。但我爸妈说那不是正经事业，要我去读会计。」
全场看向她。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肩膀：「我知道不能当饭吃，但……我就真的喜欢唱啊。」
李星紫毫不留情：「他们说得没错，会计是正经事业。但人生是你的，不是他们的帐本。」
「作文里，你可以写这种冲突。你爸妈b你背会计学那一刻，你多麽委屈；你在房间写歌那一刻，你多麽快乐。这才是青春的迷惘。」
林哲燃懒洋洋靠在椅背：「听起来还挺有画面感的欸。」
「当然。」李星紫竖起大拇指：「作文不是要你写得花里胡哨，是要你把人生编得头头是道，编到老师都想帮你报名参加人生决战大赛。」
周子翰从後排探头：「那我想当漫画家，但我爸说我画得像电子蚊香，这个可以吗？」
「不是不行，」李星紫点头，「你可以写他怎麽排斥你的梦想，然後结尾升华一下，b如——虽然我画风离大师还有十万八千里，但我知道这条路会继续走下去。老师看到可能还会感动落泪。」
「终於知道你那天运动会说的话都是怎麽来的，」他咬着x1管，一脸欠揍，「不过，真的要我们写出高分作文？」
「不然你想怎样？」李星紫挑眉。
「没想法，但我可以写出0分作文。」
「你根本是来闹场的吧。」
就在这时，张语庭忽然问：「那小星星，我们怎麽知道什麽才是我们真正想做的？」
空气一瞬安静。
李星紫没马上回答。她走到窗边，看着夕yAn洒进来的C场，有点刺眼，还可以看见有人在小贩摊前买饮料。
她用手撑着窗框，语气b平常温和些：「我觉得，我们不可能哪天一觉醒来，就突然知道自己命中注定要成为什麽人，或该走哪条路。」
「这些答案，是一点一点磨出来的。」
「当你做某件事的时候，你会想一做再做，连晚自习都可以不要上；就算没人鼓励你，你还是会偷偷去做——那就是了。」
「所以，别怕迷惘。你越怕，就越找不到。你越去碰，越可能知道什麽是对的。」
安静了几秒。
张语庭小声说：「那我想唱歌，是不是可以多唱几首看看？」
李星紫瞄她一眼，嘴角g起：「先把作文写出来，再跟我谈梦想，OK？」
林哲燃跟着接话：「那我这周写三篇，测试我是不是下个金庸。」
周子翰举手：「我这周画十只蚊香人形。」
李星紫冷酷点名：「讲那麽多，作文都还没写一个字。限时五十分钟，主题：青春的迷惘。没灵感的去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有多空虚，灵感自然会来。」
全班笑成一团，气氛闹哄哄的，却莫名带着一点期待。
毕竟，谁的青春不迷惘？
李星紫没有再说话，只是坐下来，看着眼前这群人，心里不自觉柔软了几分。
这种感觉，就像是原本荒芜的院子里，长出了几朵花。
他们还没有完全改变，但他们正在努力改变——那就够了。
她转过头，这才发现教室後门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是导师──许老师。
他倚在门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
许老师是个快四十岁的男老师，短袖衬衫配西装K，眼神总是疲倦，这几个月来，在班上的存在感b扫地阿姨还低。
但现在，他站在门边，看着他们讨论作文，看着他们互相斗嘴，看着李星紫在白板上写下「倒数两周模拟考」六个字。
李星紫朝他点了点头，想说些什麽，但对方只是抬了抬下巴，像是回应，又像是什麽也没说。
下一秒，他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背影——
但那个背影，第一次，像是靠近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