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下午三点，林听晚再次站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口。
这次她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查清了所有可用的场地，列好了备选方案，甚至还演练了如何跟沈予声「据理力争」。
她深x1一口气，敲门。
「请进。」
依然是那个低沉的声音。
林听晚推门进去，沈予声坐在老位置上，面前放着一叠文件。看到是她，他的手指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沈会长，关於昨天的场地问题——」林听晚开门见山。
「已经解决了。」沈予声打断她。
「......什麽？」林听晚愣住。
沈予声推过来一份文件：「大礼堂，文化节当天下午三点到五点。戏剧社那边同意调整时间。」
林听晚接过文件，不敢相信地看着上面的场地批准章。
「怎麽......怎麽突然就批了？」
「戏剧社正好有人取消了原定计划。」沈予声的语气很平淡，「我问了一下，他们愿意配合。」
林听晚盯着那份文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戏剧社是全校最难说话的社团，场地b生命还重要，怎麽可能轻易让出大礼堂的h金时段？
「你......是不是帮了什麽忙？」林听晚试探X地问。
沈予声没有抬头，继续看着电脑：「只是正常协调。」
「可是——」
「还有其他事吗？」他的声音冷下来，明显是在赶人。
林听晚咬了咬嘴唇，想说什麽，最後还是只说了句：「谢谢。」
她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沈予声突然叫住她。
林听晚回头，看到他从cH0U屉里拿出一份资料。
「这是文化节当天的技术支援安排表，你们配音表演需要专业音响设备。」他把资料递给她，「我已经跟技术部打过招呼了，到时候会有人协助你们。」
林听晚接过资料，有点懵。
「你......怎麽想得这麽周到？」
沈予声垂下眼帘，没有回答。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钟。
林听晚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跟昨天不太一样了。
虽然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但......细节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沈会长。」林听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昨天的事......对不起。我态度可能有点冲。」
沈予声的手指微微一颤。
「没关系。」他的声音很低，「是我......不善於G0u通。」
这是他第一次，在林听晚面前，承认自己的问题。
林听晚愣了愣，然後笑了：「那我们算是扯平了？」
沈予声终於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很短，但林听晚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温柔。
「嗯。」他轻声说。
林听晚抱着文件离开办公室，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她走到楼梯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透过办公室的玻璃门，她看到沈予声坐在那里，侧脸在yAn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他好像在深呼x1，手指轻轻按着太yAnx，像是在缓解什麽。
林听晚突然想起昨天他说话时那种奇怪的停顿。
也许......他真的有什麽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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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准时配音时间。
林听晚兴冲冲地跟「声声慢」分享今天的事：
**小团子**：「阿慢！跟你说件神奇的事！今天那个沈予声居然帮我们解决了场地问题！」
**声声慢**：「是吗？」
**小团子**：「对啊！我本来做好了跟他吵一架的准备，结果他直接把批文给我了！而且还很细心地准备了技术支援的安排！」
**声声慢**：「那你现在......还觉得他很讨厌吗？」
林听晚看着那行字，想了想：
**小团子**：「emmm......好像没那麽讨厌了？他今天态度好多了，虽然还是不Ai说话，但感觉没有昨天那麽冷。」
**小团子**：「而且他今天跟我说是我不善於G0u通，我突然觉得......他可能不是高冷，只是真的不太会表达？」
萤幕对面，沈予声看着那几行字，嘴角不自觉地g起一个弧度。
她终於开始理解他了。
哪怕只是一点点。
**声声慢**：「那就好。其实很多人表面冷淡，内心未必如此。」
**小团子**：「对吧！就像你，虽然我们从没见过面，但我觉得你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
**声声慢**：「......谢谢。」
**小团子**：「不过说真的，我还是更喜欢你。沈予声虽然今天帮了我，但跟你b起来，还是差远了！」
沈予声看着那行字，忍不住打字：
**声声慢**：「为什麽？」
**小团子**：「因为你会听我说话啊。你会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会在我紧张的时候鼓励我。而且......你的声音让我觉得很安心。」
**小团子**：「沈予声就算再细心，他也不会像你这样对我说话。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用那种温柔的声音跟我聊天吧哈哈哈。」
沈予声盯着「这辈子都不会」那几个字，心里突然有些酸涩。
如果她知道，他每天晚上用「那种温柔的声音」跟她聊天的人，就是她口中「这辈子都不会」的那个人——
她会是什麽反应？
**声声慢**：「小团子，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身边有个人，一直在默默帮你，但他从来不说......你会怎麽办？」
林听晚看着那行字，愣了愣。
**小团子**：「我会......想知道他为什麽不说。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不想让我有负担？」
**声声慢**：「如果是因为......他怕你知道後，会讨厌他呢？」
林听晚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好像不只是假设。
**小团子**：「阿慢，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想告诉我？」
萤幕对面，沈予声的手指悬在键盘上。
他很想说。
很想告诉她，那个在现实里笨拙地帮她解决问题的人，就是他。
那个在网上温柔陪她的人，也是他。
但最後，他还是只打了三个字：
**声声慢**：「没什麽。」
**声声慢**：「只是随便问问。我们开始练习吧。」
**小团子**：「好~」
林听晚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戴上了耳机。
「滴——」语音连线接通。
「今天我们练第六场戏。」沈予声的声音响起，依然是那麽低沉温柔，「月瑶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了琴师，但她不敢说出口。」
林听晚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一拍。
「这场戏......是表白吗？」
「还不算。」沈予声说，「是月瑶在试探琴师的心意。她想知道，如果自己表白，会不会被拒绝。」
林听晚看着剧本，突然觉得这场戏好像在说她自己。
她是不是也在试探「声声慢」的心意？
「准备好了吗？」他问。
「嗯。」
「三、二、一。」
古琴声响起。
林听晚深呼x1，开口：
「琴师，我问你一个问题。」她的声音带着少nV的羞涩，「如果......如果有个人喜欢你，你会怎麽办？」
沈予声停顿了一下，然後用琴师那种温和的语气说：
「那要看是谁。」
「如果是......像我这样的人呢？」林听晚的声音更轻了，「就是，很普通，没什麽特别的......」
「月瑶。」他打断她，声音突然变得很认真，「你一点都不普通。」
林听晚愣住。
「你的声音，你的善良，你的真诚。」他一字一句地说，「这些都是最珍贵的。任何得到你喜欢的人，都应该感到幸运。」
林听晚的眼眶突然Sh了。
她分不清这是不是台词。
因为他说这些话的语气，太认真了。
认真到她觉得，他是在对她说。
「那......如果我喜欢你呢？」
她鼓起勇气，问出了这句剧本里没有的台词。
耳机里安静了。
安静得只剩下两个人的呼x1声。
林听晚的心跳快到几乎要跳出x膛。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问这个问题。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不知不觉，把「声声慢」放进了心里。
终於，沈予声的声音响起，很轻很柔：
「如果你喜欢我......」
他停顿了一下。
「我会很高兴。」
「但我也会害怕。」
「怕配不上你。怕让你失望。怕有一天，你看清真正的我之後......会後悔。」
林听晚的泪掉了下来。
「怎麽会後悔呢......」她哑着声音说，「我喜欢的，就是真正的你啊。」
对面沉默了。
然後，她听到他用极低的声音说：
「小团子。」
「嗯？」
「我们......不演了。」
林听晚愣住：「什麽？」
「这不是戏。」沈予声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
林听晚的脑子嗡了一下。
「你......」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他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我们甚至从没见过面。我只是你的配音搭档，没有资格对你说这些。但是......」
「但我控制不住。」
「每次跟你说话，我都觉得很幸福。听你的声音，听你分享生活里的小事，听你开心或难过......这些都让我觉得，我是被需要的。」
「小团子，我......」
他停住了。
林听晚等着他接下来的话，手心全是汗。
但等了很久，他都没有继续。
「阿慢？」她小心翼翼地叫他。
「对不起。」他突然说，「我不该说这些的。你当我刚才是在配戏就好。」
「可是——」
「今天太晚了，我们先到这里。」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晚安，小团子。」
「等等，阿慢——」
「滴——」
语音已经断开。
林听晚愣愣地坐在那里，脑子里一片混乱。
刚才那些话......
「这不是戏」、「都是真心话」、「我控制不住」......
是什麽意思？
是表白吗？
还是她想多了？
林听晚摘下耳机，整个人陷进椅子里。
她的心跳还没有平复。
脑子里一直回响着他说的那句——
「任何得到你喜欢的人，都应该感到幸运。」
林听晚捂住脸，感觉脸烫得厉害。
「我是不是......也喜欢他了？」
她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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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配音教室里。
沈予声摘下耳机，双手撑在桌上，低着头。
他的手在颤抖。
刚才那一瞬间，他差点就说出「我喜欢你」了。
但他不能。
因为他知道，一旦说出口，她一定会想见他。
而他不能让她看到「沈予声」。
至少......现在还不能。
沈予声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再等等。」
「等我能在现实中，也用这个声音跟你说话的那一天。」
「我就告诉你。」
「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
窗外的月亮很圆。
照在他孤独的背影上。
像一个无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