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八点，林听晚抱着一叠活动策划书，站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口。
「你确定要我去？」她看着身边的沈晓月，「我上周才被你赶出配音间，现在又让我代表配音社去谈合作？」
「哎呀，公事公办嘛。」沈晓月摆摆手，「而且这次校园文化节，配音社必须和学生会合办一个项目，不然社团评级会被降。我要准备期中考试没时间，你就辛苦一下罗。」
说完，她把策划书塞进林听晚怀里，转身就走。
林听晚叹了口气，深呼x1後敲了敲门。
「请进。」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里面传来。
林听晚推门进去，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人——坐在窗边位置的男生，正低头看着电脑萤幕，侧脸轮廓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他穿着白sE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修长的手臂。黑sE的头发有些淩乱，但更显得整个人带着一种禁慾的冷感。
林听晚愣了一下。
她认识他。
或者说，整个学校没有人不认识他——沈予声，大三法学院的学生会长，连续两年拿下国家奖学金，辩论赛冠军，还是校篮球队的主力。
传说中的天之骄子。
但更出名的是他的「冷」。
据说他从来不参加社团聚餐，不跟人主动说话，就连学生会的例会都是用简讯通知。
校园表白墙上有人说：「沈予声长了一张让人想表白的脸,但配了一个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场。」
「请问......是来谈文化节合作的？」沈予声终於抬起头，看向林听晚。
那一瞬间，林听晚屏住了呼x1。
沈予声的眼睛很深，像深秋的湖水，平静但疏离。他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彷佛只是在看一份需要处理的文件。
「是的，我是配音社的林听晚。」林听晚努力让自己显得专业一点，「这是我们的活动策划书,请过目。」
她把文件递过去。
沈予声接过，快速翻阅。
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林听晚站在一旁,有点不自在。她悄悄观察着沈予声——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在眼下投出一片Y影。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翻页的动作很优雅。
说实话,长得确实很......帅。
但这份「帅」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冷。
「策划书有问题。」沈予声突然开口。
林听晚一愣:「什麽问题？」
沈予声指着其中一页:「你们想在文化节办配音表演秀,但场地申请写的是大礼堂。大礼堂那天已经被戏剧社预定了。」
「啊？」林听晚赶紧凑过去看,「可是沈学姐说她已经确认过场地了——」
「确认错了。」沈予声打断她,语气很平静,但莫名让人觉得有点咄咄b人,「场地预定表在学生会官网上,你们可以自己查。」
林听晚皱了皱眉:「那我们可以换个场地吗？小剧场也可以——」
「小剧场那天有讲座。」
「那......音乐厅？」
「音乐厅要提前一个月申请,你们来不及了。」
林听晚深x1一口气,努力保持礼貌:「那请问沈会长,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
沈予声看了她一眼,然後低下头继续翻策划书,没有回答。
气氛有点尴尬。
林听晚等了几秒钟,忍不住又问:「沈会长？」
「......有。」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点奇怪,像是被卡住了一样。
林听晚疑惑地看着他。
沈予声的手指紧紧攥着策划书,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後艰难地说:「可以......申请......户外......"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每个字之间都有明显的停顿。
林听晚愣住了。
她突然意识到——沈予声好像在......结巴？
「户外广场。」沈予声终於把完整的句子说出来,但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细汗。
他迅速低下头,用手挡住脸,不让林听晚看到他此刻的窘迫。
「但是......"林听晚小心翼翼地说,「户外广场音响效果不好,而且万一下雨——」
「那就......没办法了。」
沈予声打断她,声音又恢复了那种冷漠的平静。他把策划书合上,推回林听晚面前,「你们自己决定。场地的事,我帮不了。」
林听晚看着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不知道刚才沈予声为什麽会突然说话不利索,但从他现在紧绷的身T语言来看,他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那......我们再商量一下,之後再来找您。」林听晚拿起策划书,准备离开。
「嗯。」沈予声没有抬头。
林听晚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麽,回头说:「对了,沈会长,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不能——」
「出去。」
沈予声的声音突然冷下来,像结了冰。
林听晚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策划书差点掉在地上。
她看着沈予声——他依然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别再跟我说话」的气场。
林听晚咬了咬嘴唇,最後什麽都没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砰」地关上。
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
沈予声缓缓抬起头,看着林听晚离开的方向,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刚才那几分钟,对他来说简直是折磨。
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在人前失语」这件事,可是当林听晚站在面前,用那种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时,他还是控制不住地紧张、颤抖、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沈予声摘下眼镜,用手r0u了r0u眉心。
他想起昨天晚上的配音。
想起林听晚那句软软的「阿慢晚安」。
想起她在对戏时,声音里那种真实的情感。
明明是同一个人。
为什麽他在配音间里,可以跟她说那麽多话,可以笑,可以即兴加台词,可以用「声声慢」的声音温柔地安慰她——
却在现实中,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沈予声苦笑了一下。
他打开手机,点进「声之谷」,看到「小团子」刚刚发来的讯息:
**小团子**:「阿慢早安！今天要去学生会谈合作,有点紧张,希望对方好说话一点T_T」
沈予声盯着那个「T_T」的表情符号,喉咙有点发紧。
他慢慢地打字:
**声声慢**:「别紧张,你可以的。」
发送。
然後他又补了一句:
**声声慢**:「如果对方态度不好,不用勉强自己。」
发送。
几秒钟後,「小团子」回覆了:
**小团子**:「谢谢阿慢！你真好T_T对了,晚上我有时间,我们可以多练几场戏吗？我想快点进步!」
沈予声看着那个讯息,忍不住笑了。
很淡很淡的笑,但眼睛里有了温度。
他回覆:
**声声慢**:「可以。晚上八点,等你。」
放下手机,沈予声重新戴上眼镜,看向窗外。
yAn光洒在校园里,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过。
他看到林听晚抱着策划书,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皱着眉头翻看文件,嘴里好像在念念有词地抱怨什麽。
沈予声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很差。
但他不能解释。
不能告诉她,他不是不想帮忙,而是「说不出来」。
不能告诉她,他其实昨晚就认出了她的声音,在看到策划书上「林听晚」这个名字时,心跳漏了一拍。
不能告诉她,他就是「声声慢」。
因为一旦说出来,她就会知道——
那个在网上温柔宠她的大神,在现实里,只是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废物。
沈予声闭上眼睛。
「对不起,小团子。」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至少让我在配音间里,继续做一个......能好好跟你说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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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校园长椅上。
林听晚气呼呼地把策划书扔在一边。
「什麽学生会长!」她忿忿不平地说,「明明可以帮忙,却摆出一副高冷的样子!还赶我出去!过分!」
张小柔在旁边安慰她:「你也别太生气,沈予声就那X格,对谁都这样。传说他从大一开始就不Ai说话,特别高冷。」
「高冷是一回事,没礼貌是另一回事。」林听晚嘟着嘴,「幸好我晚上还有阿慢陪我配音,不然今天这气我真咽不下去。」
「阿慢?」张小柔八卦地凑过来,「谁啊?男朋友?」
「不是!」林听晚脸一红,「就是我的配音搭档。」
「哦——配音搭档。」张小柔坏笑,「那他人好吗?」
林听晚想起昨晚声声慢温柔的声音,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嗯,很好。」
「他跟那个什麽沈予声b呢?」
林听晚想都没想就说:
「那当然是阿慢好一万倍!沈予声那种人,跟阿慢根本没法b!」
说完,她抱起策划书,头也不回地走了。
完全没注意到——
在她身後不远处的学生会办公室窗边,有个人影静静地站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yAn光照在那个人脸上。
是沈予声。
他听到了她刚才说的每一个字。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窗框,指节泛白。
「当然没法b。」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因为你喜欢的......从来不是我。」
窗外的风吹过。
吹散了他眼里那一闪而过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