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热中於研究不同人的特质,尤其是极具独特X的那种人,因此当我在填大学志愿的时候,很快就决定是临床心理学。
但我越是深入研究,我发现自己很容易会被带入我研究对象的情绪里。当我在揣摩一个人的心境时,好几次差点迷失自我。
这样的情况使我不得不浅嚐辄止,可无法彻底进行研究又让我觉得郁闷无b。
如果能够屏除个人的情绪就好了,我时常这样想。
所以,当那个长得像猴子一样的东西找上我时,我与他签订了契约。
在那之後我联络了那个和我弟弟同班,据说患有解离X人格障碍的nV孩。
然而越是与她相处,我越是感到困惑。
她们光是言情举止所呈现的就是天壤之别,但不论是哪一个路翠湮,总给我一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在马戏团里,我不只是研究路翠湮,其他几个人也都是我的观察对象。
起初我b较有兴趣的是湛俋贤和简芮,毕竟他们从外貌上就很引人注目,我好奇这样的他们内心究竟是怎麽想的,但是很快的,我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路翠湮身上,因为我发现她身边的那个人,也就是她的青梅竹马,当他们两人待在一起时总是能并发出不同的效应,那是与其他人接触时都不会显现在他们身上的特别火花。
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了邢穆对於路翠湮的感情,或着更准确来说,是对於另一个路翠湮的感情。
喜欢上副人格……真的很有趣,有研究的价值。
那时,手里把玩着扑克牌的我坐在一旁,和他们两人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让邢穆感到过分威胁,又能够让我清楚观察他们。
喜欢路翠湮哪一点呢?
倏地,我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一直以来除了我以外的人……不,有时甚至连「自己」都是我的研究对象,所以这是我第一次产生了属於「自己」的情绪,而不是以旁观者的角度。
其实起初我是打算试着用邢穆的观点去揣摩喜欢上路翠湮的原因,但是我却发现没有任何一个论点可以去解释邢穆对她的感情。
接着,我渐渐尝试用我自己的角度去做思考,我试图去理解我个人是怎麽看待路翠湮的。
我不停的回想,第一次与她在家中相见,她手里握着我刮胡刀的模样,还有之後和她的每一次谈话,甚至是她在人格切换时的表现。
那一天,我们第一次碰面的那一天,她在被我发现之後因为无法自行解决当下的情况,所以副人格出现解救她,之後她的副人格替她把手上的血迹洗了乾净……为什麽总有种矛盾的感觉呢?
违和感再次出现了,而我依旧不明白为什麽。
*****
我私下和路翠湮碰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我能感觉到她已经把我从交谈过久会感到不适的人慢慢归向於可以试着长时间交流的人,这对我而言是好事,毕竟我现在很迫切的想要研究她,解决我心中的疑惑。
每每看着路翠湮,我总觉得我越来越分不清她们两个,我有时候能够在主人格的脸上看到本因属於副人格的那种嫣然和不拘,但有时候又会在副人格的神情里看见不安和悲伤。
就这样观察着,试探着,我们眼神交会的次数越来越多,我们甚至能够只透过眼神便交流上一小段时间。
b起研究对象,她现在在我看来已经与最初有极大的不同,而我确信这是我自己主观所感受到的东西,与客观事实无关。
而後,我的心底又冒出了另一个疑问。
邢穆喜欢的是副人格,那我呢?
让我想在进一步接触的,是谁?
*****
我本是想着,如果就这样维持现状,那即便不厘清我到底是被哪一个她所x1引应该也无妨。
结果这样的念头却是被我自己给打破了。
她在我房间,在属於我的空间里时,我没忍住吻了她,而她则是吓的副人格都跑出来了。
那一瞬间其实我有点想笑,但幸好我忍住了,因为我几乎可以肯定副人格会对我一顿暴揍。
「你亲的是谁?」她这麽问着。
虽然当事人这麽问了,但事实上我依旧没有答案。
「不知道。」我说。
「不知道?」翠湮挑着眉,眼里却没有过多的惊讶。
「对,我不知道。」
语毕,我们凝视着彼此,情不自禁的拥吻在一起,缠绵着。
良久後,DaNYAn的空气终於逐渐平息,我留恋着她身上的香气,直到时间紧迫才让她先去浴室清理。
其实我挺犹豫是不是应该由我来帮她会b较好?
所以当里头迟迟没有传来水声时,我的第一个想法是,她疼到无法自己动作了。
我急忙套了件K子後快步走到厕所前。
我想我真的是乱了,我居然没有先过问就直接开了门。
翠湮没有转过头来,她只是微微颤抖着,但是透过镜面,我能清楚的看见她脸上的伤痕和眼底的无措。
那一刻,我终於知道了一直以来无法解释的违和感究竟为何。
为什麽不论是哪一个她都会流露出自暴自弃似的不安与旁徨。
理由其实很简单。
因为,她们是同一个人。
根本就不存在着所谓的另一个路翠湮。
路翠湮自始自终都只有一个。
受过伤害的她无法面对他人,所以只好让自己戴上面具,试着用开朗的假象去和别人交流。
毕竟如果副人格是主人格为了面对伤害而创造出的存在,那为什麽她要在差点被我弟弟发现前,赶紧把手上的血迹洗掉,又要每时每刻的,不论是谁在主导身T时,都画上那完美的妆容呢?
刹那间,无法言喻的心疼涌上心头,这是少见的,属於我自己的情绪。
我从後头紧紧拥住她,让她ch11u0颤抖的身子完整被我包裹。
「翠湮,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就躲在我这里吧。」
「不用再戴着面具了,如果想躲或想逃,就来找我。」
怀里的nV孩逐渐不再颤抖,但是她的啜泣却久久回荡在我耳畔甚至是脑中。
我终於知道了为什麽我无法分辨出自己喜欢的是哪一个她。
只因为,她的所有都是如此使我深Ai。
*****
我和翠湮交往了,但是我们默契的没有跟旁人提起。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与团长签订的那种契约等同於是把身为人的自己丢弃了,那份契约在秦擽这个人身上成为了一个如影随形的黑影,不过我不会去後悔我所做过的决定,即便翠湮的到来,也只是让我开始思考我要如何在所剩当中用尽全力去守护她。
我不会去追逐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我一向都是有条不紊的处理着被牵引进亦或是被丢出我人生的事情。
其实在那天,我见到简芮的时候,我就隐约觉得不对劲,但是我不认为那是我可以去g涉的事,只是当我到了表演中段却发现没有任何一个人回来後台时,没有等到预定的时间点,我直接紧跟着翠湮的步伐跑到了台上。
我出现时,正巧接住了倒下的她。
我其实是有所预感的,我们的结局。
但我希望在最後翠湮可以是快乐的。
我摘下了她的面具,让她的伤痕lU0露出来,我们互相凝望着,我看见她紫眸深处的我,我们有着同样的释然和平静。
望着缓缓阖上双眸的她,我低头吻了那漂亮的眼帘。
散落在我脚边的扑克牌飞起,它们不偏不倚地划过了我身上的各个要害。
在失去力气之前,我搂着翠湮躺了下来,在这如梦似幻的马戏团舞台之上,迎接属於我们的结局。
〝试探在你构筑的真假之间
相拥於永恒
让你卸下伪装
眷恋你的模样
让你
躲进我同样镌刻的晦暗〞
——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