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走廊转角,周询旖与府中管家燕伯擦肩而过,尽管燕伯强压下情绪:「少爷万安。」周询旖点头,下意识的抿了一下嘴,他还是看出燕伯的忐忑。目送燕伯匆匆忙忙走进萦碧厅,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周询旖的右眼连跳了五、六下,感觉到异常的不安。
房内伺候的小厮柑牧,朝他走来为他披上披风,周询旖让柑牧上前再靠近一些,有事要吩咐,附在他耳边低语,柑牧给他一个了然於心的浅笑。
柑牧走後,周询旖被关系不错的四位庶子兄长拦住,为首的周思学和周存安cHa着腰板着个脸,周均丞不怀好意的搓手,周麓恒把弄着额前的一撮长浏海,说明来意:「闹洞房。」
还以为出什麽大事了,周询旖眉毛如枯叶般皱在一起,听到那三个字,长长舒出一口气,他早有准备,拍手两下,走出四名小厮各举着一个托盘,h金cH0U成丝线织成的钱袋子,还装着九十九两金锭,象徵长长久久,财大气粗莫过於此。
「诸位哥哥意下如何,可否放弟弟一马?」周思学他们早就高兴得合不拢嘴,走之前还不忘调侃一翻:「看来弟弟很着急呀!」「哥哥们再怎麽不识相,也不会苦了你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嘻笑结伴离开,此时他也顾不得计较,心中五味杂陈,有兴奋有紧张。端坐在婚床上的柯乔,早就听到周询旖走近的脚步声,还在奇怪他怎麽不进来,就听到门「砰」打开,再「砰」的一声阖上。
红烛光线刺眼,头上的红盖头被挑下,柯乔迷糊的问道:「要沐浴吗?」,今日的她火红嫁衣肤白如雪,有着一双大而明亮的丹凤眼,仔细一瞧可以从中看到繁星点点,眉如柳叶,油亮的小嘴微翘。
周询旖觉得她的唇脂看起来很是可口,对自己这个想法一楞,本来他的眼眸就如墨水般乌黑,又深沉了几分,带着魅惑,柯乔看得入迷:「你还没回答呢?」周询旖低头印上了她的唇:「好啊鸳鸯浴。」呆呆痴笑的柯乔回过神来:「胡说什麽呢!」作势要推开他放在腰间的手,逃脱他的怀抱。
「夫人,累了便休息。」周询旖拿起一个枕头,扶柯乔躺下,垫在她头下,轻轻说出这句话,起身去沐浴,柯乔眯着眼睛,今日她确实被高衍宿恶心到了,还与金氏斗智斗勇,宾客的闲言碎语也在脑海中萦绕,虽然身心俱疲,但一切很值得,谁也无法改变,她是周询旖准夫人的事实。
中途柯乔醒来一次,发现周询旖醒着,柯乔挪了个舒服的姿势,倚着他的胳膊,柯乔告诉周询旖,庄氏让她明日陪同到庙里进香,自幼信佛,这与周府的家庭环境有关,此举动也是出於对柯乔的Ai护与支持,警告他人不许乱来,她庄氏是柯乔的靠山。
隔天一大早,周询旖就被柯乔摇醒,问她有什麽事,柯乔凑在他耳边神神叨叨:「落红,我怎麽就忘了这件事。快想想办法,我是可以画图案遮盖守g0ng砂,可是染血的布要怎麽以假乱真?」nV子洞房时落下的血,便是落红,用来代表nV子的贞洁。
这样晨昏定省时,太夫人庄氏和大房夫人房氏,少夫人崔氏,周询旖的生母,也就是二房夫人骆氏,长少夫人金氏,都会知道昨夜他们没有圆房。昨日的婚礼这麽大费周章,他们都很疲累,也没有谁规定必须得在当日行周公之礼,便搁置下来。
周询旖拉过被子替她盖上,把柯乔搂进怀里,让她不用C心,一切都在掌握,准备就绪。
曈郁终於动身出了霜蕊g0ng,速战速决找回丢失的记忆,还不忘去翩红居带上千绘。摘离城彻底沦为废墟,地上铺满屍骸和旗帜等布制品被火烧的痕迹,房子大多是木材盖成,一把火烧得连灰烬都不剩。
明晃晃的火光早就不复存在,白茫茫的烟也吹散了,天还未亮,徒留冷风一刀一刀割着她的血r0U她的良心,浓烈的血腥味不断灌进千绘的鼻腔肺腑,占据她的身T头脑,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曈郁单手接住了她,高举抱起扛在肩上,顺势一拍拍在千绘的背上,似乎对自己这些天的杰作很满意,他在空中画上一个圆,圆圈泛起金光,离开前他冷笑一声,算是最後送给摘离城的饯别礼,随後两人跟着金光一同消失。
浔yAn城周府馥语院凝涯居内,一直到襄儿帮柯乔洗漱更衣时,她都还在胡思乱想,不过至少还记得让襄儿,在守g0ng砂的位置,用胭脂水粉画上一朵桃花。
庄氏住的院落是松苒院素净典雅,清一sE的布置整洁,两人带着襄儿和柑牧进院时,h嬷嬷正指挥丫鬟擦拭着一排的窗户,明亮的光线照入,柯乔乌黑的长发成了棕褐sE。
院内侍nV端着托盘,柯乔先向庄氏奉茶,她看起来刚睡醒,端起茶托,打开杯盖刮着热茶沉积的水珠,浅嚐一口,发髻梳得规矩,庄氏解下挂在x前的项链,水滴形状的碧玉,镶边的金玫瑰雕纹独一无二,放上托盘。
房氏给的是两只纯洁无瑕的白玉镯子,包装在薰香的木盒中,崔氏给的是一对粉水晶耳坠,样式新颖,看得出是普通市集买不到的唯品,是件不错的礼物。轮到骆氏时,她从袖口小心谨慎的掏出一只玉玦,看得出被一分为二,柯乔觉得眼熟,金氏柔软的声音响起:「儿媳,手中有上半块,是当年成亲隔天奉茶时,君姑赠与。」
她捧起长裙上垂挂着的玉玦,骆氏点头:「太对了,当初我打造这对玉玦,便是希望二房嫡子儿媳间能和和美美圆圆满满,合二为一条心,互帮互助。」
柯乔露出得T的笑容,道谢双手接下,挂在长裙上,蓝白相间的流苏,与她这身新做的湛蓝sE衣裳搭配相得益彰。金氏当着大家的面,不敢给柯乔甩脸sE:「弟妹,嫂嫂也备了份薄礼,请笑纳。」小巧的长方形木盒,金氏滑开上方的盒盖,底下是一串珠链。
黑曜石串在银线上,有白sE斑纹,金氏补述:「黑曜石能挡煞避邪,带来好运,守财旺财。」这份礼物看得出用心,柯乔含笑:「那弟妹就谢过嫂嫂了。」送出礼物後,金氏早就懒得再多看她一眼。
只见骆氏朝庄氏投以询问的眼神,得到肯定後,脸上堆着笑,牵起柯乔的手:「乔儿昨晚睡得如何,应该...累了一夜吧!」柯乔听出其中暗示,虽然昨晚根本没发生什麽,但还是得做做样子,她连忙假装害羞,面带娇羞朝身後的周询旖看去。
只见他好整以暇的将中指食指并拢,快速弯曲手指,柑牧瞬间明白,端着一个托盘走近,上面有一条折得四四方方的手帕,周询旖:「祖母请看。」h嬷嬷双手接过托盘呈上,庄氏掀起一角,看到帕子被染上一摊血迹,满意点头说道:「不错,周府就是需要你们这些小辈,早日开枝散叶。」
趁庄氏检查之际,柯乔用手肘轻撞他,好奇他是怎麽做到得,周询旖挑起一边的剑眉,附耳说道:「厨房的J血,不然你以为是什麽?」柯乔只是「喔」了一声,她不是没有想过周询旖会想不开,割破自己胳膊、脚踝或大腿,用他的血蒙混过去。
临去香火旺盛的缘禅寺之前,还发生了一段cHa曲,昨夜预感会发生大事,周询旖放心不下柯乔,想陪着他们一同前往,被她驳回後,当着众nV眷的面,抱紧柯乔叮嘱道:「万事小心,你没有武功傍身,府中的侍卫也不一定都信得过,遇到危险就跑,喊人来救。」
柯乔失笑:「哪有人这样嘱咐的。」周询旖一脸委屈:「你又不让我去,就连派人偷偷跟着都不行。」庄氏无声叹气:「又不是生离Si别。」柯乔坦然的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夫君,我们该走了。」
缘禅寺路近,两人双双走下马车,庄严古庙里,柯乔牵挽庄氏绕行走过,正对着庙堂外,伫立在缘禅寺正中央的铜鼎香炉,红铜炉身隽刻着流金sE楷T,尘灰满炉,矮香枝断成一节一节,围绕在一柱擎天旁,轻烟冉冉。
人海如织容易走散,除了襄儿和h嬷嬷陪在身边,府中侍卫都被冲散,人群彷佛是一道屏障,阻隔在他们之间,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冲出重围举着短刀,朝柯乔的命门刺去,警要关头,一身水墨sE衣袍的曈郁现身,身手敏捷一把抓住歹人的手腕。
就在曈郁打算下Si手,除掉此人时,回过神的柯乔忙说道:「这位公子,手下留情。」曈郁有些不悦,就不该多管闲事,柯乔解释道:「请将此人交由官府处理,感谢公子救了我们祖孙。」
曈郁翻了个白眼嘟哝着:「麻烦。」柯乔命非鴞把此人绑起来,他们走到僻静的地方,柯乔搀着庄氏坐在一旁的石椅上。她捏住行凶之人的脸抬起,不由得大惊失sE,毁容的很彻底,血r0U模糊,没有一处肌肤完好,眼睛双盲,她判定是後天戳瞎,根本看不清楚五官长相。
不知道是谁下此毒手,还有一种可能是自残行为,见其穿着柯府丫鬟的衣服,柯乔搜身後,发现一张手帕,从手帕绣的名字可知,这个毁容的nV子名为任蝶。「任蝶」这个名字,印象中好像有听襄儿提起过,突然十步远的地方传来低低哭声,转头发现襄儿摀着嘴巴流泪。
襄儿「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她和柯乔离得不算近,这段距离襄儿一路用膝盖跪着挪动拉近,柯乔被她的举动惊吓:「襄儿,你这是做什麽?」襄儿只是拉着她的裙摆不停道歉。